鸚鵡咬舌 作品

第二百六十一章 伏誅




裴液先按上孔蘭庭肩膀查探,發現他們只是體內真氣絞亂,裴液送入真氣幫他疏通開來,男孩終於能夠發出聲音了,仰著頭擠出啞聲:“裴液哥哥.”



他當然一定會一直握著這柄劍,習練、鬥擂、用出《鳳山鳴》.每一樣都充滿意義。



而下一刻這輕巧的架劍就被撞碎一切【鶴掛天】狂風捲葉般盪開於是裴液的身體也就隨之盪開了。



席天機低了下眉,緩緩橫劍:“我從來沒有對不起崆峒。”



縱然兇險無比,但如今他和女子身處一山之中,相距不過二十里,他在圍攻之中閃轉騰挪,琉璃面前幾乎無一合之敵。



張景弼當然是懷著無比的感激和珍重接過了這柄劍。



猝然而至的生死調轉眼見就要功成,僵立的少年這時應當要反應過來了,但當然已經避之不及——只要江以通能夠滯留琉璃一霎,這一劍就會先刺碎他的咽喉。



石牢中的少年在瀕死中都猛地抬起了頭,在被席天機漠然地親手貫穿胸膛後,他就如同死去,直到如今第一次聽到父親的消息。



當他開始長大,當他開始握劍,小時候那不曾在意的畫面一定常常忽然撞入他的腦海——夏日樓外樹下,男子捧著劍冊含著溫和的笑,和一個有些靦腆的大哥哥一講就是一下午。如果他敢從這幅畫面中經過,男子一定會眼尖地叫住他,無視那撅起的大嘴,把他安置在一邊聽那些枯燥的講解。



數劍之後戰鬥進入換血的階段,而在踏入這個局面的第一刻,少年就驟然爆發出魔鬼般的殺傷,兩招換劍,他就以臉頰上的一道血痕換得了一劍貫通席天機的肩窩。



裴液沒再管他,提劍轉頭朝石牢走去,張景弼已是面白唇紫,此時用力抬起頭顫抖地看著他。



“別怕。”裴液低聲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解開他身上扼制真氣的法器鎖,而後緩緩把真氣充溢地送入他的體內,看著這張臉一點點恢復了些血色之後,才握住他胸前鐵釺,一把掣了出來。



這當然是他們二十四條劍流之外的餘量了,然而不幸的是,吞日會的闖入破壞了西隴的收穫,而另一邊,連作為保障的《黃翡翠》都遭逢意外.就在這個時候,張景弼令人驚喜地學會了《鳳山鳴》。



《黃翡翠》·【不動危風】。



他就一路殺到了這裡。



當然失敗了。



這一劍快得令人髮指,又強得令人髮指,整個崖坪的霧氣朝著少年捲動成一枚巨大的尖錐,兩人都看不出這一劍怎麼用六生的力量和速度避開。



如今把這柄劍握在手裡,每鑽研克服過一個劍道上的難關,孤獨的少年就感覺自己又追趕上了他們,融入到了那慵閒夏日的兩道影子之中。



崖坪之上,額髮飛揚下,裴液全神肅然,任由席天機再度轉身爆發,裴液長劍一橫,冰天冷夜降臨了這片孤崖。



局勢是在不可逆轉地此消彼長,任誰都看得出席天機全神投入的危險眼神,他所出的每一劍也都絕對拼盡全力,但在少年層出不窮的靈劍之下,他一次次在不可置信的地方折劍飲恨當第三道貫通傷出現在男子胸口的時候,相持徹底崩潰了。



這樣瞻前忽後的飄逸一劍,名曰【脫殼】。



乾淨利落的殺人,是他開始做這些事後反覆習練的事情。



席天機早已看出這就是崆峒的制式長劍,但此時在少年的強調中他才微怔地認出,這正是那柄他拿給張景弼的劍。



煊赫的真氣在身周環如飄帶,而席天機甚至比他的真氣更快,一劍破出雲流,崖坪上響起一聲透亮的唳叫。



但就在這一瞬間。



而現在面前之人只是一名根基未穩的六生已經走入他身前四丈。



他當然知道他是難得的天才,能夠令人欽羨地跟在雲琅少主身邊聆聽教誨但誰不是呢?



席天機知道自己只有一劍的機會。



裴液絲毫沒有掩飾直闖後崖的意圖,他是以此為竿用盡全力地翻攪著這片水域,想讓裡面潛藏的龜鱷一次現形.但竟沒有一個宗師出現在他面前。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少年當然有資格如此以上凌下地步步進逼,在任何時刻隨手取走他的生命,他這望去的一眼彷彿也只是赴死前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