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未知寒 作品

第四百一十八章 我能為你們做的事

    他還有很多話都沒有說出口。

    算是未盡之言。

    只是那些話,當真是用說的更好?

    ——

    確實如蘇夜所料,李扶搖的名字真的傳的極快,最先知道消息的自然是沉斜山和學宮這樣的大宗門,然後慢慢便開始在整個山河的修士裡流傳開來。

    許多三教修士知道了此事之後,除去有些恥笑妖土連這樣一個劍士都無可奈何之外,對於這樣一個年輕人,卻是多了許多情緒,李扶搖想要成為大妖的女婿,這樣的想法,實在是過於沒有道理。

    你劍士一脈有朝青秋獨自相撐,自己便老老實實的不好?

    非要出這麼大的風頭?

    要讓所有人把視線匯聚到你的身上來?

    這是許多修士都無法理解的一件事。

    許多修士修行的時間要長一些,相比較起來便要看得長遠一些,他們對於李扶搖在青天城裡鬧出的動靜只是有些吃驚,可對朝青秋在青天城出劍一事,反倒是覺得異常害怕。

    修行本來就是一件極其辛苦和困難的事情,許多修士終其一生都在為破境而做出努力,對於其餘的事情,一向不太關心,尤其是境界低微的小宗門弟子,對於三教鼎立也好,還是什麼什麼天下大勢也好,都不會太過於上心,他們的資質不好,便想著用歲月去磨平那一道道門檻,但實際上境界不夠,資質不夠,是很難再往前走多遠的。

    既然是畢生所有事情都花在了這件事上,那麼對於其餘的事情,自然是不會再怎麼上心的,劍仙也好,還是什麼也好,離他們都太過於遙遠,所以他們不會太擔心。

    可是現在這件事,似乎一下子把他們和那件大事都拉進了許多距離。

    朝青秋竟然是有能力離開人間了!

    這件事誰能平淡的接受?

    恐怕就連劍士一脈的那些劍士也不能,朝青秋是什麼人,是山河裡唯一的一位劍仙,是能夠把劍士一脈延續至今的最重要人物,早在當年跨過滄海之後,便敢讓整個道門難堪,這幾百年裡,更是不僅讓妖土知道了劍士的恐怖,更是讓三教修士們都極為忌憚。

    前些年在北海斬殺大妖一事,更是讓朝青秋在山河裡的地位又拔高不少,當時都已經有許多三教修士想著要去劍山看看,許多野修已經想著改行學劍,要不是劍山已封。

    只怕現如今劍士的光景,又要好處許多。

    可當眾人都覺得那個時候的朝青秋便是最好的朝青秋的時候,時隔數年,那位劍仙竟然又做了一件事,在青天城出劍去天外。

    身處人間,如何能夠看到天外的風景。

    恐怕這整個世間都不知道為什麼朝青秋身在人間,為何還能看到天外的光景,可這世間也就只有朝青秋身在人間,才能有資格,有能力看到天外光景。

    這樣一位可以媲美當年柳巷的劍仙,現如今竟然已經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誰能不懼?

    若是有朝一日,這位劍仙於臨界點,正好是世間滄海皆不能敵,又沒有非得離開人間的時候呢?

    依著現如今劍士一脈的慘淡光景,要是真到了那一日,世間會發生些什麼?

    朝青秋會不會對著世間的修士出劍?

    要到了那個時候,朝青秋要出劍,真有人能夠擋下?

    還有許多人想不清楚的事情是,這都六千年了,當真有人要越過滄海求得長生了?

    可這樣的人,不是世間任何一位聖人,竟然是一位劍仙?

    還是如此衰落的劍士一脈的劍仙。

    這讓很多人都覺得無奈。

    上天果然是有些公平的。

    “上天從來都不是公平的。”

    這是一位用劍的野修,在說完青天城的故事之後,給出的結論,他已經年逾百歲,頭髮蒼白,境界遠遠說不上高深,此時他看著自己的自己的小徒弟,輕聲說道:“若是真公平,便不會只有劍士殺力無窮,而我們卻差得遠了。”

    他走過數國,才在大餘某處尋到的那個孩子,學劍兩年,已經算是正式踏足了大道,老野修對此時常感嘆,要是這個孩子是真正的劍士一脈的修士,又當如何,會不會比現在的前途更加遠大,想了很久,他不由得點頭認同,若是這孩子是在劍山修行,而不是跟著他這個才不過青絲境的師父,或許在百年之後,就算不是朝暮,也該是太清才對。

    一位太清境劍士意味著什麼,他清楚得很。

    那就是說擁有可戰朝暮,同境中無敵的能力。

    他揉了揉弟子的腦袋,笑著說道:“不管如何,只要好好練劍,總歸有一日會大發異彩的。咱們這些不受人待見的野修,也不見得真沒有幾個出彩的人物,只是那些高來高去的大修士,一般不在世人面前露面罷了。別說別的,那位魔教教主,不就是一位野修?”

    林紅燭的事蹟對世間大多修士來說也算是一段傳奇,當年建立被人稱為魔教的崇明教,然後被學宮所滅,本來以為這位魔教教主至此便消亡了,可誰又能想到,這位魔教教主時隔多年重新回到世人視線當中,便先是引動劍山老祖宗許寂出劍,要知道那位劍山老祖宗,境界極為深厚,即便是無望滄海,可在登樓之中也是最為出彩的那幾個人之一。

    畢竟身為劍士,殺力無窮,這並非是妄言。

    一劍之下,林紅燭雖然沒有能擋下,但實際上也沒有身死,便足以自傲。

    之後這位魔教教主更是在北海鬧出大事,讓許多人都震驚不已。

    光論在修士中的影響力,林紅燭恐怕是能夠和觀主樑亦,還有學宮掌教蘇夜相提並論的那個人。

    無數野修都把林紅燭視為野修中的第一人,恐怕林紅燭只要願意,登高一呼,一定有許多人願意為他出生入死。

    孩子小聲說道:“咱們練劍的最厲害的是那位劍仙嗎?”

    老人笑著點頭,“雖然很不願意點頭,但那位劍仙還真是最為厲害的練劍之人,一劍遠遊天外,想來並未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孩子並不明白一劍遠遊天外所代表的是什麼,只是羨慕的說道:“那他肯定不會被人欺負吧?”

    老野修欲言又止,那位劍仙,是世間最無敵之人,還有誰敢欺負他?

    但真要說那位劍仙隨心所欲,說得上?

    要是真自在,為何天底下用劍的還這般難過?

    老野修苦笑不已,依著他們這樣的人,這輩子不知道還要吃多少苦頭,就這樣也操心朝青秋這位劍仙?

    孩子見師父不回答,便以為師父是不知道,懂事的孩子拍了拍腰間的劍,臉上有些笑意,倒也沒有追問,而是寬慰自己師父道:“既然都是劍仙了,肯定不會被人欺負的。”

    老人揉了揉他的腦袋,眼裡有些笑意。

    這個傻孩子哦。

    像他們這種無門無派的野修,行走在世間的時候,要想提升境界修為,沒有宗門便只能靠自己師承,口口相傳的修煉秘法,說不上是什麼好的功法,但總是勝過沒有罷了。

    這些東西,那些三教修士視為草芥,但他們這樣的修士說不得會為了一兩本秘籍而生死相搏,大道慘烈,在他們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

    歸根結底,還是上面無人。

    孩子笑了笑,或許是知道師父心情不太好,便指了指不遠處的烤紅薯攤子,笑嘻嘻說道:“師父,吃個烤紅薯!”

    老野修笑著點頭,“好啊。”

    兩個人花了十幾文錢,買了兩個熱氣騰騰的大紅薯,師徒兩人就坐在一處臺階上吃著紅薯,邊吃邊笑。

    雖然是寒冬臘月,但兩個人都是修士,倒是沒有覺得半點寒意,但孩子或許是練劍還沒有幾天,雖然感覺不到寒意,但還是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老野修笑道:“成了山上人,既無春秋也無寒暑了咧。”

    孩子皺了眉頭,委屈道:“那有個什麼意思,好無趣啊。”

    老野修詫異問道:“你不想當劍仙了?”

    孩子問道:“劍仙就啥也感受不到嗎?”

    老野修點頭道:“差不離。”

    孩子有些不開心,“那當劍仙也很無趣的啊。”

    老野修皺眉道:“這孩子,盡胡說。”

    孩子的心情誰也捉摸不定,剛才還有些不開心,一轉眼就好了不少。

    他忽然指著遠處某處說道:“師父,你看,有個劍士哎!”

    老野修正想訓斥一句,說是這天底下的劍士哪是這麼容易便能看到的,可一轉眼看向遠處,還真是看到一個白袍仗劍的男人正看著這邊。

    老野修當即便自慚形穢。

    瞧瞧別人,白袍懸劍,不說其他的,光是氣態就要比他們好上太多。

    老野修看著那個白袍男人的時候,恰好那白袍男人也看向這邊,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看出對方眼裡的笑意,

    老野修歉意一笑,正要說句話,異變突發,遠處出現了一群人,所帶兵刃五花八門,應當也是一群野修才是。

    老野修臉色微僵,一半是怕那群人盯上自己這對師徒,另一半則是害怕對方盯上那個白袍男人。

    不管如何,只要懸劍,就都有些說不上深淺的聯繫。

    老野修期望那群人並未發現他們,但實際上片刻以後那邊那群人的視線便投向這邊,眼神不善。

    老野修起身領著自己徒弟就要離去,那個孩子愁眉苦臉,又要被欺負了。

    可就在那群人展開陣勢,堵住這對師徒所有退路的時候,那個白袍男人就站在了他們當中,或許不善言辭,男人並未說話。

    那群人中,有個揹負長刀的野修冷笑道:“小子,你要管閒事,你以為你是誰?”

    老野修面色難看,同時有些擔憂那白袍男人。

    那個白袍男人聽了這句話,總算是覺得要說些什麼了,於是他張口說道:“我是朝青秋。”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人間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