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未知寒 作品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世間是局棋,到處落子

    星光不僅落在劍山上,還落到了崖底,落到了兩個白衣男人的衣衫上。

    星光照白衣,很是好看。

    三兩站在竹樓前,看著那兩個男人的背影,皺著眉頭。

    當然,他的視線更多的是放在葉長亭身上的。

    這位陌生的男人,一身氣息竟然和朝青秋相差無幾。

    即便要差一些,也不會差太多。

    這讓三兩很是不解。

    朝青秋是滄海,已經是這世間唯一的劍仙,你難不成也是?

    可你要真是,為何我之前一點都不知道?

    是某位劍仙轉世還是別的什麼?

    三兩眼裡的疑惑越來越多。

    但始終還是沒有看出什麼來。

    站久了,便覺著無趣。

    轉身回到竹樓,便順手關上了門。

    四兩趴在窗邊,看著那條小溪前的兩人,笑著說道:“當年柳巷也不過如此吧?”

    三兩反駁道:“誰說的,柳巷那氣度,是他們能比得嗎?”

    四兩直截了當的打斷三兩的話,直白道:“柳巷有個啥氣度……要不是成為了滄海,誰願意搭理他?”

    三兩無奈道:“你能不能摸著良心說話?”

    四兩哼了一聲,“我是劍鞘,我哪裡來的良心?”

    三兩心底想著,你不僅是劍鞘,你還是個女人,自然是不講道理的。

    只是這種話,他自然是沒有說出口的,要是說出口了,今天就真的不得安寧了。

    ……

    ……

    看著星光落在溪水上,讓溪水呈現出來一副極美的畫卷。

    朝青秋開口說道:“有我有個朝青秋,又有什麼用?”

    當日在白魚鎮的時候,朝青秋一劍斬開鎮妖碗,在鎮妖碗裡放出一尊大妖,由此,便讓妖族多了一位大妖。

    當然,平南的出現不見得便會讓妖族多出一位大妖,因為妖土便只有那麼大,疆域早已經劃分好,若是憑空多出一位別的什麼大妖,不用人族擔憂,妖族便要內部做出些事情。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當初北海出現北冥的時候,才有了妖土大妖出手,當然,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葉聖當日雖然怒極,但並未太過於不可接受。

    妖土即便是再多出一位大妖,對於葉聖來說,也無法讓山河和妖土的實力對比發生傾斜,影響不了人間大勢。

    既然影響不了,那便是小事。

    同理可得,妖族多出一位滄海境沒有什麼作用,那麼山河這邊有一位舉世無敵的朝青秋,雖然有可能讓戰局出現傾斜,但說起影響整個戰局,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這個人間大勢,一人很難影響。

    葉長亭撫摸著劍鞘,看著星光說道:“既然有你一個朝青秋,和沒有你一個朝青秋沒有什麼影響,那就是說這又是一個局了,你們總是下棋,一點都不覺得累?”

    朝青秋笑道:“要是這世間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劍來解決,我何必這麼煩惱,又何必做這些事情。”

    葉長亭沒有急著說話,他想起了某些事情,那裡的事情,還當真可以用一劍來解決,只是那個持劍的人,一定得是他而已罷了。

    朝青秋說道:“我之前便說了,那落子的手法不像是梁亦,這一局棋倒是才有點道門的風範,看來是有人知道我們去找過劉道年了。”

    葉長亭皺眉道:“那做的這麼明顯,不就是明擺著讓你知道的嗎?”

    朝青秋說道:“有可能劉道年也是這個局裡的人。”

    之前他們在慶州城裡見了那位行將就木的劉聖,他們甚至還談妥了一些東西,最後朝青秋知道了一些東西,葉長亭不知道。

    反正他不是這個人間的人,知道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麼用。

    他就是來找一個人的。

    說是找一個人,但說起來還是找一個答案。

    一件事,他在書裡沒讀到結果,於是便只能進入書裡找了。

    朝青秋問道:“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葉長亭淡然道:“要不你再給我斬開一次天幕,我就跟著走了。”

    朝青秋皺眉道:“你走了我怎麼辦?”

    葉長亭有些怒意,“朝青秋,說話別那麼噁心。”

    朝青秋揉了揉腦袋,不再說話。

    他本來對人間便有了些倦意,若是沒有葉長亭,他說不定會強自再撐一段時間,但有了葉長亭之後,朝青秋反倒是不想撐了。

    人間已倦,是時候去看看天外風景。

    就算是不能去天外,也該做些別的了。

    “這個局既然是雲端佈下的,那我便去看看雲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葉長亭揉著眉頭,嘆了口氣,“開始落子了,你要怎麼應對這個起手式?”

    朝青秋問道:“儒教都還沒來,急什麼?”

    葉長亭說道:“你要入這個局,能全身而退?”

    要是儒教和道門再真的聯手佈局,為得便是把朝青秋抹殺,免得他影響這個人間的話,絕對不會像是之前那般簡單,一定會是雷霆手段,即便是最後把一兩位聖人性命搭進去,只怕都很有可能。

    畢竟朝青秋之前在白魚鎮的那一劍,落下的時候,便實在讓不少聖人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若是放任朝青秋,這山河之後會怎麼樣,還真說不定。

    而那一劍可以說是朝青秋的一劍,也可以說是朝青秋的落下的一子。

    自從他成為滄海開始,便一直在和聖人們博弈,之前有來有往,有輸有贏。

    只是這些時日,顯得開始有些急了。

    之前是在一些小事上落子,現如今落子的則是在一些大事上了。

    那些棋盤上,隨意一步走錯,都很可能讓事情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

    三教聖人們家底豐厚,可以隨意落子。

    但朝青秋就那點東西,落子一旦有些偏差,就是全盤皆輸。

    所以說朝青秋這些年落子,一直都極為謹慎。

    容不得半點差錯。

    “可是你為何急了起來呢?”

    葉長亭問道。

    其實他也知道答案。

    朝青秋已經說了很多遍。

    朝青秋說道:“倘若重新活一遍,我不太想練劍了。”

    葉長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鋤地可做不好。”

    先是一陣沉默,然後片刻,便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驚亂了星光。

    ——

    夏蟬不僅僅會只在某一個地方才有。

    當然,常年氣候偏低的妖土可能要推遲很久才能聽見蟬鳴聲。

    但學宮不是什麼特殊的地方,有夏蟬聲很是正常。

    學宮除去修行的讀書人之外,還有許多少年,他們往往才入學宮,在學習修行法門的同時,也在讀書。

    學宮作為天底下最大的一座學堂,有著世間最有學問的掌教蘇夜,有著在別處很難找到的教書先生。

    有幸在學宮裡讀書,即便是最後因為修為不夠而被請出學宮,怎麼看都會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只是這些少年畢竟還是少年,雖然知道學宮是難得的好地方,但也不見得真能剋制得住少年人貪玩的天性。

    比如今日,學宮對於王霸之術研究最深的劉夫子在溪邊講學,並不是對那些已經學有所成的學宮學子,而是對才入學宮的那些少年講學。

    時值夏日,雖有蟬鳴聲,但更多的還是溪旁的蚊蠅,劉夫子穿了一襲長袍,足以遮擋身體絕大部分地方,更為重要的是劉夫子是一位太清修士,境界深厚,蚊蠅怎麼能夠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