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月 作品

第 133 章 番外21

 岑沅察覺到自己或許出了一些問題,但是問題應該也不算太大。 比如這天晚上,他平白無故地失眠了,一直到凌晨兩三點才睡著。 慢慢的,失眠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岑沅到了要藉助藥物才能儘快入睡的地步。 除此之外,他似乎偶爾就會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他待在人多的地方還好,但凡一個人單獨待著的時候,就會開始走神。 往往回過神來時,發現已經過去好久了。 岑沅意識到自己的精神方面或許是出了某種問題,不過他並不打算去看心理醫生之類的。 沒那個必要。 除了這樣一些不太好的狀態外,岑沅每天依舊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他照樣是忙得不行,每天一睜眼,就有無數的通告等著他。 他經常乘坐飛機,到處飛來飛去,連自己的住處都很少回了。 他現在是實打實的圈內頂流,粉絲數量極其龐大,走到哪都是一片歡呼。 岑沅很少有自己可以獨立支配的時間,這天下午算是難得可以休息的一個下午。 他開著車,來到了江逾白那個小家的小區。 他再次看到了那對母子。 此時,那個小男孩正在小區裡面的沙堆裡面玩耍,拿著鏟子和桶在那玩鬧著,嘴裡還嘰嘰咕咕地說著話。 那個女子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邊打毛衣,一邊笑著看向小男孩。 看得出來,這是非常溫馨動人的場面。 岑沅站在不遠處的樹下,靜靜地看了幾秒鐘,然後掏出手機,拍了一段那對母子的視頻,然後給江逾白髮了過去。 不出所料,江逾白照例是很快就回復他了:【你又要幹什麼?!!】 看得出來,現在的江逾白就是驚弓之鳥。 岑沅的嘴角揚了一下,然後打字:【我就是過來看看他們過得怎麼樣了,這麼緊張做什麼?】 他發完信息,就把手機收好,不再理江逾白。 江逾白如今正在處理他那個爛攤子公司,但是面對這種情況,還是不得不拋下公司,火急火燎地趕來了。 江逾白趕過來的時候,那對母子已經上樓去了。 岑沅看著氣喘吁吁的江逾白,笑道:“這麼著急啊?” 江逾白現在可謂是哪頭都顧不上了。 他緊緊地盯著岑沅,語氣既有憤怒,又有失敗者的頹喪:“岑沅,你到底想怎麼樣?!!” 岑沅心情很好道:“我記得這句話我以前也問過你很多次,你當時怎麼說來著?好玩是吧?那我現在也覺得挺好玩的。” 江逾白一雙眸子充滿了血絲:“岑沅,你有什麼不滿的,就衝我來,不要去傷害他們母子!!!” 岑沅拍了兩下手,毫無誠意地誇獎道:“真不錯,真是一個好丈夫與好父親啊。不過,我為什麼要乖乖聽你的呢?這樣不是很好 玩嗎?” 說完,他笑了笑,看起來挺正常的一個笑,但是莫名又讓人覺得有些恐懼。 江逾白看著這樣的岑沅,他開始後悔了。 要是早知道岑沅能有這麼厲害的一天,他就不應該招惹岑沅,或者說,他當初就應該提早下狠手,斬草除根,杜絕今天這些隱患。 江逾白是真的變態,但他也是真喜歡那對母子。 碰上那對母子的事,他就跟個正常的普通男人一樣,會慌了手腳,會破綻百出。 江逾白的面部肌肉緊繃,處於一種極其弱勢的防備狀態,他問岑沅:“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不找他們母子的麻煩?” 岑沅相當不走心地笑了笑:“抱歉,沒有這個選項。” 說著,他還狀若善意地提醒道:“我有空會再過來,你可一定要守護好你心愛的人啊。” 說完這些後,岑沅甩著車鑰匙,慢悠悠地離開了。 而江逾白則是站在原地,臉色極其難看。 他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他和岑沅的狀態會完全反過來。 他以前把岑沅當做是一隻實驗的小白鼠,他在岑沅身上進行各種實驗,就是想看看岑沅最終到底會變成什麼樣的一個人。 沒想到他這樣的舉動會給自己帶來現如今這樣毀滅級的災難。 他如今的情況算是已經窮途末路了,他的公司已經在破產邊緣,心愛的家人還被岑沅盯上了。 江逾白知道,自己這算是玩火自焚,終究被反噬了。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岑沅就像是貓抓老鼠來玩一樣,時不時逗弄一下江逾白。 他只要有空,就會去那個小區轉一圈,然後發圖片或者視頻給江逾白看。 長此以往,江逾白時時刻刻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像是要被岑沅逼瘋了。 尤其是這天,岑沅又來到了那個小區。 或許是他來的次數太多了,那個小男孩都有些熟悉他了,居然主動跑上前來和他打招呼:“哥哥,我又看到你啦,你也住在這個小區嗎?” 小男孩被養得很好,渾身肉嘟嘟的,神色也是一派天真。 這才是四五歲小男孩該有的童年,簡單而快樂。 原來正常小男孩的童年是這樣的。 岑沅看著小男孩,思緒逐漸飄遠,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然後他收起思緒,笑著回答小男孩的問題:“不是,我住其他地方。” 小男孩歪著頭,好奇道:“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岑沅慢悠悠道:“因為哥哥來看好戲啊。” 小男孩眸子亮亮的:“什麼好戲?” 岑沅沒再多說。 他終究不是江逾白那樣的變態,做不到影響一個這麼小的小孩。 於是他說道:“沒什麼。想吃棒棒糖嗎?哥哥請你吃。” 小男孩立刻蹦蹦跳跳的:“想!!” 此時 ,小男孩的母親也在,對方大概是看岑沅不像是壞人的樣子,所以也沒阻止岑沅和小男孩接觸。 ?唐酒月的作品《病美人在娃綜裡擺爛了》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 小男孩拿著吃的,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然而趕來的江逾白看到這一幕,可真是血液倒流。 那一瞬間,他的臉上盡是驚恐。 他以為岑沅已經開始自己的計劃了,現在接觸小男孩就是第一步。 岑沅自然也不可能多和江逾白說什麼,就是讓他猜,心裡越是七上八下越好。 這才是對江逾白最好的折磨。 時間就這麼繼續過著。 江逾白已經徹底被折磨得不行了,他日日夜夜都在擔驚受怕,往往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出現自己小兒子被岑沅折騰得奄奄一息的樣子,然後他就會從睡夢中徹底驚醒,然後再也睡不著了。 他無比擔心岑沅會把自己曾經遭受過的那些磨難全部報復在他的小兒子身上,他的小兒子怎麼經受得起那些?他還那麼小啊! 江逾白的這種負面情緒越來越重。 更重要的是,這種思緒還影響到了他看待其他人,他變得跟個神經質一樣,總覺得人人都在盤算著害他和他心愛的人,他的精神已經敏感到了極點,甚至有時候門都不敢出。 而接下來的某一天,江逾白的公司再也支撐不住了,宣佈破產。 江逾白也因此變得一蹶不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這個變態終於迎來了自己應有的結局,看起來離去精神病院也不遠了。 畢竟那的確也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因此,岑沅也沒再搭理江逾白。 畢竟現在的江逾白已經徹底廢了,搭理他都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他知道江逾白已經沒有翻身之日了,至少不敢再來他面前做些什麼。 懲治了這麼一個變態,岑沅並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感受,他甚至沒有做點什麼慶祝,因為他只是覺得自己少了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困擾了他二十一年的事。 處理好了這件事,就像是抹去了身上的一些灰塵,從此變得更加輕快了而已。 這天,岑沅難得一整天都沒有通告,在家裡休息一天。 其實他也沒做什麼,只是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時不時抽一支菸。 他近期的睡眠質量倒是好了一些,畢竟藉助藥物,想不好也難。 只是他的身體貌似又出現了一點其他的問題,他時不時就會心悸一下,然後有些呼吸困難。 岑沅知道自己身體裡上的不良反應應該是由精神導致的。 不過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自己的精神上有什麼問題。 的確,他現在無家可歸、眾叛親離,但他其實是不怎麼在乎這些的,然而他的精神上還是出現了一些問題。 那隻能說明,即便他不在意,有些事還是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到了他。 所 以說人啊, 有時候還真的挺奇怪的。 或許是他從四五歲的時候就一直處於壓抑的狀態, 一點一點地累積,到了現在,總算是如雪山崩塌一般,再也支撐不住了吧。 只不過岑沅對於這些事也不是很在乎。 他現在頗有一種過一天是一天的意思,雖然他依舊積極地完成各種工作,但他實際上已經沒了太多的動力,只是習慣性地把事情做到最好而已。 岑沅就這麼看著窗外發呆,直到天色慢慢地變黑。 一天就又過去了。 岑沅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他想著,或許也是時候吃一點了,不然如果就這麼活生生地餓死了,實在是有些奇怪。 誰知道他剛一站起來,就又是一陣心悸。 那一刻,心跳彷彿都停止了。 一秒、兩秒…… 好幾秒過去了。 岑沅不知道具體過去了多久,他恍惚覺得是過了六七秒的樣子,他的心臟才重新開始跳動。 重新開始跳動後,還隱隱帶著疼。 岑沅不怎麼在意地揉了揉胸口,然後繼續邁步朝廚房走去。 他一個人住,在吃這一方面顯得十分隨便。 他打開冰箱,裡面絕大部分都是速食品,還有兩顆蔫了吧唧的青菜。 他在裡面翻找了一會,然後拿出一盒速凍餃子。 起鍋燒水,等到水開之後,丟一些餃子進去就行了。 在等水開的時候,岑沅不自覺地又開始發呆。 他盯著灶臺的某一點,像是被那一點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似的,一動不動。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岑沅才從那種似夢非夢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他摸出了手機一看,發現居然是秦讓打來的。 屬實是稀奇。 他們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了。 岑沅不知道秦讓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並沒打算接,直接掛斷了電話。 誰知道過了十幾秒,一條短信發進來了。 發件人秦讓。 【我要和教授去國外一週,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談一下可以嗎?】 岑沅直接就把短信刪掉了,然後按滅手機,放進口袋裡。 這時,鍋裡的水已經開了,開始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岑沅見狀,撕開了餃子的包裝袋,然後拿出幾個餃子,丟進水裡。 再等一會的時候,餃子就熟了。 岑沅拿了一個盤子,然後一一把餃子裝好。 然後他又從冰箱裡翻出了一罐辣椒油,想要沾著吃。 結果,等他端著餃子和辣椒油來到餐桌上,只吃了兩個就吃不下了。 他感到一陣噁心。 岑沅丟開了筷子,艱難地把嘴裡的那點餃子嚥下,然後拿過旁邊的一瓶礦泉水打開,快速灌了幾口。 一連喝了大半瓶礦泉水,岑沅總算是稍微恢復了一點 。 但是餃子也不可能再繼續吃了。 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來到了臥室。 但是想安安穩穩睡覺也是不可能的,他現在已經到了必須依靠藥物才能勉強入睡的地步。 在這一刻,岑沅有些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出問題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居然不緊張,也沒什麼趕緊去解決的想法。 他並非不知道身體健康是大事,他只是沒有了那個動力罷了。 他現在總是覺得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好像做也行,不做也行,似乎並沒有什麼差別。 岑沅今晚沒有吃藥,就那麼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一個清醒而又孤獨的夜晚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岑沅來到了公司。 經紀人見到他之後,一陣喜出望外,說是打聽到了一些內幕消息,接下來他會獲得一個很重量級的獎項。 岑沅雖說現在已經足夠火爆,沒有什麼獎項也不差什麼,但是有了獎項的話,始終是一件錦上添花的事情。 岑沅聞言,內心格外的平靜。 他現在連高興都提不起勁了。 總覺得他自己和周遭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層薄紗似的,不怎麼真切。 經紀人倒是特別高興地絮絮叨叨了半天。 他還講到了當初看中岑沅,把岑沅拉進娛樂圈的事,直言那是自己做過最好的決定。 岑沅就那麼看著經紀人的嘴一張一合,漸漸地,有些聽不清經紀人在說些什麼了。 “岑沅?岑沅!!” 岑沅被叫了兩聲後,總算回神。 經紀人一臉擔憂地看著他:“沒事吧,我怎麼覺得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呢?是不是太累了?如果太累,我可以給你安排幾天休息的時間,你平時也太拼了。” 岑沅比男團裡面的另外幾個隊員要紅火得多,因此他平時除了參與男團的事務之外,還參與了很多自己單人的活動。 可以說,岑沅一年到頭都沒怎麼休息過。 岑沅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剛剛短暫走神了而已。對了,上午的那個採訪是十點鐘開始吧?我現在就過去。” 日子就這麼繼續過著。 這天,到了經紀人說要去領獎的時間。 經紀人那叫一個激動,他跑到化妝間來找岑沅,手腳並用地描述道:“岑沅,得獎的人果然是你,看來我的內幕消息還是有點用處的。對了,我給你說,等會你去頒獎典禮後……” 經紀人平時是不用囑咐這些的,奈何這次的獎項的確很重大,所以他多給岑沅提醒了幾句,讓他提前準備好獲獎感言之類的。 岑沅一一記下了。 然後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他就出發前往頒獎典禮。 今天的岑沅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禮服。 男藝人一般都是穿這個,屬於很得體而且不會出錯的選項。 岑沅 穿上這一身禮服後,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他以前也不是沒穿過這樣的禮服,但或許是他如今的氣質更沉,就像是寒夜中的星辰一般,有著一種冰冷的誘惑。 他的腰身纖細,腿還長,走出公司的那一段路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很快,岑沅上了車。 他剛一上車,就又收到了秦讓的短信。 【你在哪?我今天回國了,來找你。】 岑沅照例是刪除了短信。 倒是前面的司機笑著說了一句:“岑隊長,有人找啊?” 岑沅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裡,淡淡道:“沒什麼,出發吧。” “行。” 司機聞聲,啟動了車子。 車子往頒獎典禮的舉辦地點行駛而去。 岑沅坐在車後排,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景色。 他們這些車都是貼了膜的,裡面看得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裡面。 岑沅就那麼看著,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摸出了手機。 然後發現果然是秦讓打來的。 岑沅毫不猶豫地掛斷了。 誰知道下一秒,秦讓又打了過來。 岑沅皺了一下眉,他知道如果不接的話,秦讓可能還會繼續再打,或者是發短信。 還不如干脆接起,然後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岑沅接起了電話,語氣無不嘲諷:“秦大少爺一天天的,就這麼閒嗎?” 秦讓的聲音透過電流聲傳過來,磁性而低啞:“岑沅,我們談談。” 岑沅笑了一聲,精緻的桃花眼裡卻顯出幾分冷漠:“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或許他和秦讓之間還是有一些情分在的,但也是很久之前了,現在他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聯繫了。 他們本來就只是高中同學而已,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關係,隨著時間的推移,漸行漸遠也很正常。 當然,這些都還是一些客觀因素。 從主觀上來講,岑沅現在的確對什麼都提不上勁,無論是對他自身,還是對別人,他都有一種放置的態度。 但是顯然秦讓的態度很堅定,他堅持說道:“你現在在哪?我一會來找你。” 岑沅拒絕道:“我說了不用。” 秦讓那邊似乎又說了什麼,但是岑沅已經聽不見了。 “嘭——” 一輛大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撞上了他們的車,那一瞬間,劇烈撞擊聲響起,隨即車身翻倒,一大股汽油味撲面而來。 一陣混亂的天旋地轉。 等到終於平靜下來時,車身破碎,岑沅被卡在了車椅之間。 他本該六神無主的,但是這一刻他卻出奇地鎮定。 呼吸間傳來濃濃的汽油味,或許這輛車很快就會燃燒起來了。 岑沅試圖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發現根本動不了,他也就不再繼續掙扎了。 他的意識處於即將陷入黑暗的邊緣。 人生中發生過的那些事逐一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彌留之際的走馬燈。 岑沅笑了笑,覺得自己這一生似乎挺失敗的。 好像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沒一件好事。 從他有記憶的那一刻起,他就活得壓抑而痛苦,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同樣如此。 真正算起來,他這一生沒有哪怕一天完完整整地開心過,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讓他開心不起來。 他實在是太累了,累到不想再堅持下去。 一分一秒都不想堅持了。 如果人的一生都是這麼累的話,那麼他希望不要有下一輩子了,就讓他永遠消失在時間與空間裡,他再也不想重來一次了。 岑沅的意識逐漸模糊,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他閉上了眼睛,慢慢陷入沉睡,直到意識徹底消散,然後沒了呼吸。 他的生命終止在了二十一歲。 一個本該是大好青春的年齡。 他應該像同齡人那樣去笑、去鬧,但是上天從來不曾眷顧他。 他這短短的一生從來沒有見過光,終究也就追隨著黑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