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吱吱吱 作品

第12章 Chapter 12

 阿斯頓馬丁還停在小區對街,盛穗本想說她可以送去鑰匙,但轉念想她大概回家更早。

 於是答應道:“好。”

 隨後通話沉默下來,她以為周時予有話要說,幾秒後卻是掛斷。

 回到出租屋,盛穗搬出大型收納盒,著手整理物品。

 她將東西按照使用頻率,分門別類地收好,時而起身環顧四周時,總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在這裡住了三年有餘,就要這樣搬走了麼。

 半小時後,只聽門外匆忙腳步聲,隨後是肖茗興沖沖推門進來,笑容滿面。

 見盛穗在收東西,連忙將人拉走:“寶,我們不用搬家了——張濤已經被狠狠收拾了!”

 盛穗不解。

 “昨天我到家沒多久,就收到張濤的領導電話,還為了他性/騷/擾的事給我道歉。”

 “領導讓我別擔心,”肖茗拉著盛穗的手,難掩語氣興奮:“說他昨晚連夜派張濤去外地,一週後再把他派遣到非洲去——簡直比解僱還大快人心!”

 問起突然處理張濤的原因,肖茗也不大清楚,聽說是公司有新項目要問世,如果性/騷/擾事情鬧大,後果不堪設想。

 盛穗仍直覺不對勁。

 真想處理張濤擺脫麻煩,當場解僱無疑是最優解,何必先把人調派到外地,又再弄出國,不是更像包庇麼。

 這一套大費周章的操作,到更像是想盡辦法,儘快把人從魔都弄走。

 事件發酵之快、解決之迅速,盛穗總覺得又和周時予有關;但她昨晚只說過朋友遇到麻煩,從未談過張濤姓名,連肖茗是受害人都絕口不提。

 怎麼可能追溯到這麼遠。

 大概是她太多心。

 壞人終被懲戒,肖茗歡呼道:“現在張濤滾蛋了,我們就可以繼續住這套房子了!”

 她昨晚借住在表哥家,雖然住宿條件好上許多,還不收房費,但沒和盛穗待在一處,總還是覺得寂寞。

 肖茗興奮規劃晚上吃火鍋慶祝,卻見盛穗坐在床邊發愣,出神看著收到一半的紙箱,滿臉猶豫不決。

 “怎麼愁眉苦臉的,”她上前捏盛穗柔軟臉蛋,“等會一起去超市吧,反正也不用搬家了——”

 “......肖茗。”

 腦子裡有兩道聲音不斷打架,盛穗揮散雜念下定決心,抱歉道:“我可能還是要搬出去。”

 為了她搬進來,周時予連家裡衣櫃都收整好,顯然是默認她會長期入住。

 如果她需要男人時就來、用完後就走,到底是把周時予當做什麼。

 肖茗想不通:“為什麼?還是安全問題?”

 “其實,我昨晚是借住在相親對象家裡。”

 聽得肖茗猛地抽氣聲,她狠狠心繼續:“不出意外的話,以後會一直住在那邊。”

 盛穗沒說所謂“相親對象”是周時予,是因為她清楚肖茗多渴望成禾的投資款;只是她實在沒資格插手、也不認為周時予會為她改變主意,坦白反而會讓肖茗空歡喜一場。

 肖茗驚愕張大嘴久久沒回神,不過也看出盛穗不想多談男方身份,滿腹疑惑,最後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能問問,為什麼不選我哥麼,”肖茗連忙解釋,“沒別的意思,就感覺我哥人品還行,有房有車年入小百萬,重點是他很喜歡你。”

 後半句她沒敢說;在肖茗心裡,只要她哥足夠持久,盛穗最後會和他修成正果。

 “我沒辦法回應他的喜歡,”感情問題上,盛穗向來堅定,“他對我好會讓我愧疚,感覺像在利用別人感情,從而利己。”

 肖茗試探道:“那,你和那個相親對象,就沒有一點喜歡嗎?”

 “我們很符合彼此對婚姻的需求。”盛穗只能這樣回答她。

 她和周時予認識不過短短几天,就能擁有愛情嗎?

 盛穗覺得不會,或者說,比起熱烈卻短暫的愛情,她更需要相敬如賓的持久耐損。

 肖茗對情愛比她更不通,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拉著盛穗去超市,表示搬家可以,但晚上必須陪她吃頓火鍋。

 超市內人聲鼎沸,肖茗聽完盛穗的相親過程後,從保鮮立風櫃中拿出兩盒牛肉片,感嘆:“不知道為什麼聽你說完,我總覺得他太完美了。”

 “他的成長環境應該很好。”盛穗試圖分析。

 “家教再好,是個正常人就或多或少有點毛病吧,美國隊長還缺點我呢,你能說出你家那位一丁點毛病?”

 肖茗摸著下巴,眯眼形容:“給我感覺就好像,他有意只把好的一面展現給你。”

 盛穗時而也有這種感覺。

 毫無疑問地,周時予儒雅溫柔、隨叫隨到、還會根據她的喜好主動改變原有生活習慣,完美到她無法拒絕、無法挑錯、同時也無法想象。

 “管他呢,只有完美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們穗寶。”

 天生樂觀派肖茗一揮手,挽住盛穗臂彎:“既然他對你這麼好,你也回報一下唄——你不是最會弄花茶麼,每天給他泡點。”

 盛穗廚藝不精,僅有擅長跟吃喝相關的,只有泡茶。

 肖茗說的不無道理,既然組成家庭,沒有讓周時予單方面付出的理由。

 逛完超市後兩人回家,直到肖茗在廚房喊她吃飯,盛穗還在臥室翻看她的玻璃茶罐,想找合適的花茶泡給丈夫。

 將瓶瓶罐罐放進收納盒,盛穗要出門時,桌上手機突然震動,是周時予打來的電話。

 “收拾的怎麼樣,”男人那邊沒有嘈雜背景音,應該是特意找了安靜地方,“東西多的話,收完我來接你。”

 可她搬家進度基本為零,整理好的只有茶;盛穗不好意思說她浪費時間,推拒道:“不用接的,我今天不搬。”

 通話安靜幾秒,周時予聲線稍啞:“好。”

 盛穗存了幾分想給對方驚喜的小心思,輕聲問道:“你今天幾點回來?我有話想對你說。”

 對面又是一陣沉默,周時予第一次對她的請求遲疑:“一定要今天嗎。”

 “......不可以嗎。”

 聽出女人小心翼翼的試探,周時予垂眸,沉靜無瀾的語調:“可以。”

 盛穗似乎還想說話,背景音裡突然響起一道女聲,催促她趕緊去吃飯。

 嘟聲響起,通話中斷。

 白色手機丟進口袋,周時予站在高級餐廳的走廊盡頭,黑眸幽沉冷漠,居高臨下地望著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

 燈紅酒綠,男女形形色色,各自為了難有作為的人生奔波忙碌著。

 有什麼事,非要等到他回家當面說。

 大概只有她要搬回去。

 周時予懶散靠著冰冷白牆,鏡片後的眼閃動,在想他放出處置張濤消息的行為,是否等同親手將她推的更遠。

 如若只是悄然處理掉張濤、砌堵密不透風的消息牆,盛穗是否會提心吊膽地依賴他一段時間。

 早知就該更更卑劣些的。

 想起昨晚在警察局門前、她在寒風中鼻尖通紅的模樣,周時予忽地低頭笑了笑,幾分自嘲幾分無奈。

 還是捨不得。

 算了。

 “這不是我們剛結婚的周總麼。”

 漫不經意的調侃聲傳來,周時予聞言懶得回頭,就見一雙黑色尖頭皮鞋出現視野,耳邊再度響起梁栩柏的懶散聲線:

 “都說小別勝新婚,周總怎麼看著心情不太好啊。”

 在梁栩柏面前偽裝情緒,無疑等同自討取笑;周時予摘下眼鏡,骨節分明的手捏揉山根,聲線透涼:“你今晚廢話很多。”

 “又不是診療,別這麼牴觸我嘛。”

 梁栩柏懶散笑著站在男人對面,雙手插兜,一雙桃花眼天生勾人,慢悠悠道:“所以說,這兩天圈子裡瘋傳的周太太,就是讓你花三年時間做脫敏治療的那位?”

 “......”

 打了個響指,梁栩柏微微俯身,慢條斯理地靠近看周時予雙眼:“還是,你暗戀十三年才終於得手的白月光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