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青山 作品

第 200 章 拐走仙門小弟子5

 閒得無聊,雲姜懶懶打個哈欠,問:“小修士,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陸緣手上動作沒停:“晚輩陸緣,師承凝澤真人。” 你師尊不過二年便隕落了,哪還算得上師承。雲姜雙手抱臂,靠在一邊問:“哪個沅,是沅芷澧蘭的沅?” 陸緣腰身一頓,心裡閃過的情緒說不清什麼滋味。 後面的雲姜還疑惑地看著她。 陸緣回過頭說:“原名是這個沅,是母親所取,取自家門不遠處的沅水河畔之沅。 但是被宗主帶回來的時候他說這個沅與千年前飛昇的照靈仙尊名諱想通,犯了忌諱,就做主給我改成姻緣的緣,待結成金丹,便能求長輩賜下道號。” “你們宗主事還挺多。”雲姜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她反問道:“那你如何想?” 生身母親給的名字就因為一句犯了忌諱就說改掉,又不是人間王朝統治者維護統治,彰顯獨一無二的地位而不允許重名。 修道者過分在意這些繁枝末節,不是好事,太形式化。 陸緣說:“我覺得照靈仙尊不會在意這些,蒼渺界人口何止千萬萬人,重名的人數不勝數,總不能因為後生是修士身份就不能重名。” 所以她是打算去到玄瀾界就改回原名,現在不著急改是不想跟長輩扯皮。 就像是對妹妹陸姻有諸多優待一樣,能用月例堵住她的嘴,就懶得將這些事攤在光天化日之下叫人參觀。 比起這些,她更在意修煉的事情。 雲姜走過去,坐在床邊:“我想法和你想法一樣,不過是名字而已,總不能從仙界拿著劍跳下來說大家都不許用,這是我的名字,只能我自己用。” 陸緣想了想那場面,笑出來聲,心裡的話直接說出來:“才不會那麼傻,那麼霸道。” “那不就結了,管其他人怎麼想。”雲姜說,“其他人怎麼想隨意,在我這裡呢,你就是陸沅,沅芷澧蘭的沅。” 撫平背面褶皺的手停住了,一轉頭,就望進了那含著笑意的雙眼。 金色的,如陽光一樣溫暖的顏色,一點都不像性情暴戾恣睢的大魔會擁有的眼睛。 看了幾秒,陸沅收回目光低下頭,不想承認那一瞬間的悸動。 心想這蠱惑人心的能力倒像是大魔。 要是上山的人不是她…… 雲姜還在等她的回答,沒想到人就轉頭不看了,剛想問,就聽人說話了。 “前…雲姜,好了。”陸沅手掌撲撲拍打被面,收手離開。 找到洞府外的軟墊繼續對著石碑打坐修煉。 “好好的,竟然不理我。”雲姜嘀咕一句,低頭看床鋪。 本來就有點困,看見那散發著溫暖氣息的被窩更困了。 起身,撲倒,用被子裹住自己繼續睡。 從修為來講,雲姜沒有睡覺的必要。 估計是原身有冬眠的習慣,這個 習慣影響到了雲姜, 在這寒冷的地方聽著風雪聲就忍不住睡著, 做了個帶著冷梅香的夢。 睡夢中的人沒看見,洞府外打坐的青衫女修看向了這邊。 澄澈的眼底倒映著安靜睡顏,長髮潑散,有一縷髮尾垂到邊緣,像她的脾氣一樣,十分的不規矩,隨心所欲。 覺得自己是真的多事,竟給大魔造了一個溫暖的窩,造了也就算了,還在這看了老半天才回神。 大魔都是這樣善蠱人心的嗎? 陸沅感到前所未有的糾結,也沒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不曾產生偏移。 ** 玄天宗,瀚海殿。 一藍衣女修御劍而來,停在門前,收劍往前走。 瀚海殿是玄天宗宗主住所,氣勢恢宏,靈禽環繞,門前路過弟子皆神情嚴肅。 大多是穿青色衣衫或者墨綠衣衫的內門弟子和核心弟子,都是宗門重點培養的好苗子。 那兩個路過的墨綠衣衫弟子見到藍衣女修的臉,紛紛停下,拱手行禮:“見過羽微長老。” 被喚為羽微長老的藍衣女修眉宇英氣,瞳色偏淺,唇色很淺的嘴巴微抿。 白淨修長的手扶著佩劍劍柄,銀護腕箍著手腕,顯得利落乾脆。 “嗯。”見到兩人,她答應一聲,便大步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不被人看見,兩名弟子才鬆了口氣,相攜離開。 那可見這位長老平時也是位嚴厲人物。 靠近瀚海殿,就看見年輕弟子一邊甩著手上的錢袋子一邊從裡面出來,俊秀粉白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 他大步跨出瀚海殿大門,唸叨著:“用習慣了靈石,好不容易才翻出點凡人用的黃白之物,估計夠用一個月了……” 此人正是雲姜口中的一百二十歲堆了不少天材地寶才築基的宗主之子,根骨平平,倒是在享樂上天賦一流,像極了凡塵富貴人家裡養出來的紈絝子弟。 “張廷敬。”羽微出聲喚道。 見到藍衫女修,名為張廷敬的年輕修士猛地停住腳步,脖子一卡一卡地向上抬,正好就對上了那張冷臉。 真是晦氣,臨出門前竟看到了這冷冰冰的鐵坨子。 只是心裡吐槽得越狠,臉上的笑容就多乖巧:“羽,羽微長老,今日怎麼突然過來了。” 剛剛還是張揚的孔雀,現在就變成了膽怯的鵪鶉。 “不日便是宗門大比,你不好好鞏固境界勤加修煉,還是這身打扮……”羽微眼神微眯,聲音越發冷硬,“又是要去哪裡野?” 羽微長老是元嬰後期修為,論輩分還是現任宗主的師姐,掌管懲戒堂,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情,就沒有弟子不怕她的。 當然也包括少宗主張廷敬,從小最混,雖說是宗主之子,挨的懲罰也不會少。 偏偏人還是自己父親的師姐,輩分可高,修為高深只輸於閉關多年不出的老祖,根本沒人壓得住她。 “羽微長老說得是,我,我此 次下山就是為了此次宗門大比鞏固境界,領取任務下山除魔去了,畢竟您也說過除魔衛道是我輩職責……” 這話說得正義凜然,那聲音卻越說越小,最後細如蚊吶。 張廷敬知道這話糊弄不住他,胡言亂語了一通,他說:“羽微長老是來找我爹商量宗門大比這事的吧,他已經出關了,您直接進去吧。” 爹爹爹,您就是我親爹,幫幫忙千萬要攔住羽微長老千萬別來找我麻煩,陸姻師妹還在山下等著我。 張廷敬在心裡胡亂祈求,就差說天道在上保佑羽微長老真的信。 羽微定定看了他幾眼,心中暗歎,越過他進門去了。 本來她找宗主是為這件事,但也不全是為這件事。 “對了,你……” 走了幾步路,回頭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張廷敬已經不見人影了。 羽微:“……” 平時不見他把宗門功法用得那麼好,躲著她的時候倒是真正做到了落雪無聲。 ** “宗門大比?” 陸沅朝對面的師妹說:“這麼快又到了?” 浮在玉簡上的青衫少女說:“是啊二十年一次宗門,你閉關前我跟你說唸叨了不少回,師姐你怎麼又忘了。” 陸沅搖頭:“我沒忘,只是沒想到那麼快而已。” 青衫少女是個活潑脾氣,得了回應就會喋喋不休繼續說下去。 說完了這些日子她師尊羽微真人如何嚴格要求她,立陸師姐為榜樣,恨不得將她收入門下,變成她真正的師姐。 說著露出通紅手心給陸沅看:“師姐你看,我今天揮了六千下劍,挑了幾十次水上下山練腕力,手都紅了。” 青衫少女是凡塵裡的千金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脾氣上是有些嬌氣,喜歡撒嬌,但一點都不讓人感到厭煩。 就好比如現在,陸沅安撫了她幾句,她就又笑了起來。 小師妹就是口頭嬌氣總愛嘮叨兩句,實則得了陽光就燦爛的脾氣,不然也不能說出那句震碎宗門上下二觀的那句話——“我覺得我師尊羽微真人挺溫柔的呀。” 之後就說起了宗門大比的事情,語氣憧憬,恨不得明天就到了宗門大比的日子。 玄天宗的宗門大比二十年舉辦一次,屆時不僅僅是玄天宗,還有蒼渺界內有名的宗門也會派長老攜弟子前來參加大比。 這小師妹入宗門時間晚,剛好是大比之後兩年才入門的,一直都聽說宗門大比。 那是難得的盛大的場面,她一直都想親眼看一次,也期待了很久。 由勝出弟子排出英傑榜,分為煉氣期和築基期。 至於金丹期足以作為中大型宗門客卿長老,不用像弟子那樣每個月只能得到可憐巴巴的月例。 二十年前煉氣期的第一是陸沅,築基期第一倒不算什麼,能讓小師妹記掛那麼久的還是因為陸沅越級打敗了一個挑事的築基中期修士。 陸沅並不講這 些放在心上, 甚至都忘記了那個在宗門裡放肆被打敗的修士究竟長什麼樣。 她說:“我讓紙鶴送給你的留影石可收到了?” “收到啦收到啦, 勞師姐你在外忙碌還惦念我,話說師姐你什麼時候出去的,明明才出關沒多久……“小師妹正抱怨著,忽然看見有什麼東西從後面飛過去,驚訝道,“誒,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陸沅聞聲回頭,就看見雲姜抱著雙臂靠在門邊,正往這邊看。 雲姜:“……” 陸沅:“……” 莫名有種幹了不得了的事情然後被抓包的感覺。 看吧,人都不笑了。 玉簡對面的小師妹把臉靠近了,睜著大眼睛問:“什麼什麼,後面有什麼啊,能讓陸師姐你露出這表情,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陸沅:“……沒什麼,手疼了去上藥,我有事要做。” 說完,就收起了產生裂痕的玉簡,已經不能用了。 這人一會睡,一會醒的,也不清楚她什麼時候又醒了。 雲姜掐著嗓子模仿:“師姐,我天天睡石床腰好痛,心好冷啊。” 陸沅:“你那麼重的皮毛,真的會覺得冷嗎?” 雲姜說:“那要試試嗎?” 陸沅疑惑:“試試什麼?” 雲姜笑顏如花:“試著在我身上睡覺,然後看看睡一夜會不會冷啊。” 陸沅表情呆滯,像是遭受了重大沖擊,忽然臉色爆紅:“你、你個…你胡說什麼啊。” 雲姜倒是沒想得那麼遠,她無辜道:“啊?我胡說什麼了。” 算了算了,跟個關了一百多年的大魔說這些幹什麼,像是在教壞純潔的人。 陸沅搖頭否認:“沒什麼,這種話不要隨便對人說。” 雲姜:“我只對你說過。” 樹上梅花花瓣飄落,有幾片落到陸沅裙襬上,成了天然的繡紋。 周圍安靜下來了。 那邊,又傳來了雲姜的聲音,她問:“宗門大比的話,你就會離開的吧。” 陸沅沒抬頭,拇指摩挲著劍柄:“宗門大比在二個月後,那時候我……”早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