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26 第 26 章 還裝麼

 那婦人並不吃這一套,她叉著腰道, 

 “你敢說你們倆不識?” 

 那男子負手而立,含笑回道, 

 “識得,去年皇城司舉辦詩詞歌會,謝姑娘一展才藝,博得帝后讚譽,天下誰人不識?”旋即她朝謝京躬身一禮,鄭重道, 

 “是在下唐突,還請姑娘恕罪。” 

 謝京咬著牙面帶愧色。 

 那婦人不識得沈瑤,只當是謝家幾個不經事的小姑娘在此遊玩, 

 “京兒,不管怎麼說,你今日名譽受損,你可要再糊塗下去?” 

 沈瑤聽了這話,面色鐵青,她問謝文敏道,“她是何人?” 

 謝文敏忐忑道,“她是鄧家的二夫人,就是她兒子欲娶咱們京京,如果我沒猜錯,他們鄧家定是早猜到京京心有所屬,故意在此處守株待兔,好以此要挾她,逼她下嫁鄧家。” 

 “無恥!” 

 那頭謝京氣得眼底迸了淚花, 

 “舅母,我不過是無意間偶遇了一男子,也值得你興師動眾?好啊,有本事你就嚷嚷出去,我謝京剪了頭髮去做姑子!” 

 沈瑤十分惱恨,姑娘家遇見喜歡的男子見一面怎麼了?這世道對女兒家的便是如此束手束腳,她臉色一寒,緩緩步出,眉宇間的英氣頗為攝人, 

 “喲,這位夫人姓甚名誰?” 

 那鄧夫人方才打量了沈瑤一眼,只道這小婦人生得貌美,沒太當回事,指著謝京道,“我乃府上國公夫人的侄媳,也算得京兒舅母,這孩子行徑無狀,故而代她的長輩管教她。” 

 沈瑤彷彿聽了天大的笑話,面含嘲諷, 

 “謝家長輩在此,還輪不到外人越俎代庖,方才是我領著家裡侄女侄孫女來此處賞景,這位公子我也識得,算是我夫君的門生之一,大家不過是說了幾句客套話,正打算作別,卻被你胡攪蠻纏安上私會的罪名,” 

 “既如此,鄧夫人以後可要小心了,萬不可行錯一步,決不能見任何外男,否則我也要學著你的架勢,給你安個私通的名聲。” 

 “你.....” 

 鄧夫人被沈瑤這番話給氣壞了,指著她問身側的鄧家眾人,“她...她是何人哪。” 

 鄧家來了數位女眷,其中一年輕的媳婦從沈瑤的言辭間已辨得她身份, 

 “嫂嫂,這位乃謝家六夫人,謝首輔的新婚夫人。” 

 鄧夫人雙腿一軟,差點栽下去,眼珠兒亂撞,連著雙唇也在打顫,琢磨著該如何圓過去。 

 這個空檔,謝京已來到沈瑤身後,垂眸不語,沈瑤也淡淡瞥了一眼那男子,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看在他方才還算敢作敢當的份上,沈瑤勉強壓住怒色,那男子大約曉得惹怒了謝家長輩,伏低身子不敢吭聲。 

 沈瑤閒閒地看著鄧二夫人,“鄧夫人,睜開你的眼再瞧瞧,這裡有人私會嗎?” 

 狐假虎威嘛,她在行。 

 那鄧夫人只差沒跪下,悄悄瞥了一眼沈瑤,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與謝欽像了個十成十這大約是夫妻相,她將腰彎的極低,沒了半分方才的咄咄逼人,陪著笑道, 

 “是我看走眼了,誤會了親家夫人,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計較則個。” 

 沈瑤理了理衣袖,“不計較是不成的,我這人眼底揉不進沙子,鄧夫人瞧著該怎麼辦吧。” 

 鄧夫人沒料到沈瑤如此難纏,求救似的看向身邊的嫂嫂弟妹侄女之類,鄧家也並非鐵桶一塊,關鍵時刻誰也不願意被鄧二夫人拖下水,一個個果斷往沈瑤身側一挪,最後竟然只剩下鄧夫人與一陌生的小廝。 

 沈瑤指了指鄧夫人身後直挺挺立著的小廝,噗嗤一笑, 

 “喲,鄧夫人,瞧著這架勢,您是在跟府上家丁私通嗎?” 

 那小廝聞言撲通一聲跪下,“夫人誤會了,小的陪著少爺在此處垂釣,無意中撞見夫人與府上小姐在此賞景,在下沒有覬覦鄧夫人啊。” 

 鄧夫人一張臉腫成了豬肝。 

 一場鬧劇就這麼收了尾。 

 沈瑤出來時,瞧見原先在水榭裡遊玩的夫人小姐都擠在竹林外,顯然是聽到動靜都來看熱鬧,幸在那男子從另外一處離開了,這裡出來的均是女眷。 

 大家看見打頭一人氣勢凌厲,風華絕代,正是沈瑤,而在她身後則跟著灰溜溜的鄧二夫人。 

 那群女眷中便有謝文玲與婆婆溫夫人,婆媳倆二人連忙迎了過來,與沈瑤好一通寒暄。 

 沈瑤看著謝文玲氣色大好,便知她在溫家過得還不錯,也就放心了,她沒功夫與眾人嘮嗑,帶著謝京與謝文敏回了別墅,徑直尋到大奶奶寧氏。 

 她一進去,便自顧自坐在了主位上,別看沈瑤年紀小,長輩就是長輩,輩分高便可壓著旁人,她與寧氏道, 

 “這些事原不歸我管,我也無心插手,只是今日鄧家差點毀了京兒清白,這樣的人家還要不要,大侄媳自個兒掂量。” 

 謝京可是寧氏的嫡長女,若名聲受損,連帶她這個母親也沒法做人,今日若非沈瑤,還不知是要出多大的亂子,寧氏感恩戴德朝沈瑤磕了一個頭, 

 “侄媳感激嬸嬸恩德,今後京兒婚事一定慎重考慮。” 

 心裡越發意識到,不能得罪了沈瑤。 

 謝京跪在寧氏身後朝沈瑤吐了吐舌,沈瑤瞪了她一眼回了房。 

 午後歇了一覺,主僕二人悄悄入林子裡獵了兩隻野兔回來,這一夜便烤兔子肉吃,吃完在院子裡消食踱步,大約是戌時刻回了房。 

 累了一日,沈瑤困頓不堪,看著寬大的架子床她心生怯意,權衡一番,決定窩在在羅漢床上躺著,只是睡了不到片刻,被蚊蟲咬了幾口,實在忍不住,眼巴巴換去了床上睡。 

 這一覺熟的睡。 

 燕山涼爽,碧雲怕她受涼,屋子裡沒有鎮冰塊,偏生今夜無風,沈瑤給熱醒了,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的下頜,一截喉骨杵在她眼前,喉結來回滾動。 

 沈瑤木木定了片刻,身下的熱度源源不斷傳遞在她胸口,猛然驚醒,彈跳似的往後退去。 

 謝欽被她一驚一乍給弄醒了,他撫了撫額起身,抬眸看向她。 

 沈瑤羞憤難當胸口劇烈起伏著,“對不起。” 

 謝欽倒是見怪不怪,只是沈瑤方才躲開時,不小心踹了他一下,踹的位置不太好,他有些忍痛難當,沉著臉沒吭聲。 

 沈瑤卻有些埋怨他,“您怎麼沒把我推開?” 

 方才的姿勢如果沒記錯,她好像被他摟在懷裡。 

 太曖昧了。 

 謝欽無心與她分辨,面不改色道,“我也睡著了。” 

 沈瑤無言以對。 

 被這麼一鬧,內裡的衣兜已溼透。 

 黏糊糊的貼在前胸後背可難受了。 

 “謝大人,麻煩您讓一讓,我想去換衣裳。” 

 謝欽也出了一身汗,先一步掀簾出了架子床。 

 沈瑤跟了過去。 

 意識到謝欽可能要夜宿此處,沈瑤今日特地讓碧雲將浴室用屏風隔開。 

 左右各有一個浴桶。 

 一人在東,一個在西。 

 嘩啦啦的水聲交迭,誰也沒做聲。 

 沈瑤怕透光,將長案上的風燈給吹滅了,謝欽倒是沒避諱,留著那盞壁燈,沈瑤可清晰瞧見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屏風處,甚至..... 

 沈瑤嚇得背過身去。 

 這廝...可恨! 

 謝欽先擦完身回了房,沈瑤洗的慢,洗完又喚來守夜的杏兒去尋冰塊來鎮著,待回到架子床, 

 謝欽無聲地躺在床外一側,看樣子睡著了。 

 沈瑤輕手輕腳,從他身側摸過去。 

 回到裡側,她將方才備好的一件舊衣兜給掏出來,先將自己手腕縛了一圈,隨後往角落的床欄給套去,謝欽聽到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側眸望去,卻見那虎丫頭不知在折騰什麼,他不大放心,湊過去瞧了一眼,藉著外頭的燈色瞧見她將自己左手手腕給綁在床欄。 

 一股怒火竄至眉心,謝欽抬手將那未扯勞的結給一掀,將她手腕給拽過來,欺身而上,直勾勾盯著她,寒聲道, 

 “防誰呢。” 

 沈瑤委屈,避開他鋒刃般的目光,“防我自個兒。” 

 他灼熱的呼吸幾乎傾軋下來,她面頰交疊著熱浪。 

 謝欽懸在她身上,手肘緩緩往下彎,雙手去解她手腕上的衣兜, 

 “沈瑤,我若想要你,你逃得了嗎?” 

 目光再度與她相交,沈瑤下意識避開, 

 謝欽卻不給她機會,“還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