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蕁 作品

狗血文女主擺爛了[快穿]

    席緒山瞪大了眼睛,面上驚愕的表情慢慢慘白,也不知是因為被信任的左膀右臂所殺而驚訝,還是因為對方得知了當年的真相而驚訝。

    鄭柏問他:“你殺了那對夫妻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沒有錯?這麼做只是為了你的大義,為了的心中的正道,為了你自己的大業。你的復國征途寬大廣闊,地上微不足道的石頭,踢開便是了。”

    “你踢開那些石頭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那不起眼的石頭刺上一刀,死在這種荒草堆,爛掉屍體,也不會有人發現?”

    鄭柏的手還在抖。

    就在不久前,他還在猶豫著,沒有下定決心,他覺得,只要目的一致,不管是喬薇薇,還是宋淮青,只要能殺了席緒山,都是好的。

    席緒山死了,他的仇也算是報了。

    輾轉反側這幾天,也不知到剛才怎麼就忽然把匕首拔出來了。

    死不瞑目的人滑落在地。

    鄭柏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也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他只是覺得冷,他從那些屍體中,感覺到了同為犧牲者的悲哀。

    那一瞬間門,突然就把這些情緒都傾瀉在了席緒山的身上。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沉重的城門在黎明的光輝下緩緩打開,鄭柏拎著那試圖逃跑的祭司,朝城門走去。

    元隆十七年,太子在城門射殺了數不清的無辜百姓,引起了京城中人的恐慌。

    元隆帝得知聖徒□□,嘔血昏迷,醒來後寫下退位詔書,太子匆忙登基,成為新一任元隆君主。

    二皇子宋淮安因屯私兵、在鳳儀宮前造反,背叛永禁黑獄。

    三皇子在黑獄中毒發身亡。

    新帝登基第二日,凌霄峰叛軍首領在刑場斬首示眾,峰中高手盡數出動,皆被斬落於刀下,席風人頭落地,凌霄峰只剩一群烏合之眾。

    元隆十七年,新帝繼位後的第三天,率領十萬軍隊朝南疆進發。

    曾經的人們以為,他們賢德的太子登基之時,必是霞光滿天,紅色燈籠掛滿十里長街,一片歡聲笑語,這世界會越來越好。

    可太子登基前,萬靈寺屍體成排,城門血流成河,太子登基那天,天色昏沉,京中的血腥之氣久久不散,四處被濃霧包圍,街道上空空如也,甚至看不見乞丐的影子。

    有人開始恐慌,有人開始害怕,害怕這個突然冷漠鐵血的新君主。

    在這樣的信仰迷失之下,神主的信徒越來越多。

    南方遠道而來的信徒說,神主即將現身,大漠可見萬丈金光,那是傳說中的黃金城,黃金之城曾隨神主一起長眠於時間門的長河,如今黃金百塔城重現,他們的神也該回來了。

    於是大批信徒湧入南疆,去迎接他們的神主。

    新皇下令斬殺聖徒,率兵南下,直入黃金百塔城。

    出發前夕,皇后留著眼淚捧著兒子瘦削憔悴下去的臉,跟他說:“都是母后沒用,護不住那個孩子。”

    宋淮青這些天已經不知給母親擦了多少眼淚,皇后曾無數次在心中想過兒子登基的畫面,那必定是最好的大晴天,她的孩子穿著龍袍,接受萬民朝拜,他值得一切最好的祝福。

    可是全都沒有,不但如此,民間門怨聲漸起,說她的孩子變成了嗜殺的昏君。

    “她沒事,我接她回來。”

    宋淮青垂眸,笑著。

    她叫他等,可他怎麼可能只在這裡徒勞的等?

    他予她信任,相信她會平安,畢竟她已經馴服過一隻殘暴的妖了。

    可即便有這樣的信任,心中那些害怕失去的恐慌,還是能時刻吞噬他的理智。

    這些天,他又坦然了,他想,沒事的,不怕的,他能把她接回來。

    接不回來,如果真的接不回來,就找到她的屍體,為她還魂。

    怎麼不行呢,畢竟他都是鬼門關裡走過一遭的人了,上天入地,總有辦法把人搶回他的身邊來。

    這世界上,這天下間門,陰曹地府的閻王也不能輕易把她帶走。

    皇后以前最愛看自己的孩子笑了,他笑起來春風拂面,像是最溫潤的美玉在太陽下發光。

    可是這些天,只要宋淮青一笑,她便下意識想後退,她覺得這笑裡沒有暖意,甚至有些陌生。

    宋淮青像是沒看見皇后這瞬間門的變化,放下了手帕,讓她在宮中好好照顧自己,照顧父皇。

    新皇率領大軍一路南下,殺了數不清的聖徒。

    原本,新皇變得殘暴這些傳言只在京城周圍盤旋停留,可這一路,宋淮青算是徹底坐實了這暴君的惡名,所過之處怨聲載道,讓本就不穩定的局面變得愈發動盪不安。

    杜蘭是憂心的,他也覺得這些人邪門兒,但是這樣的人一旦變得多了,就棘手了起來,這些人不是敵國的士兵,難道還能都殺了不成?

    杜蘭猶猶豫豫的不敢開口,又偷偷瞥眼去看謝忱風。

    謝忱風平時還是個口無遮攔的,可自從陛下帶回來的女子消失之後,他就一直是那副冰冷冷的模樣,謝忱風都不敢嬉皮笑臉了。

    兩個人在後面互使眼色,眼珠子都快抽筋了,最後還是宋淮青回過頭來,問他們:“怎麼?”

    杜蘭呵呵的傻笑:“我看後面好像有人喊我,我看看是不是隊伍出事了。”

    說著夾起馬肚就走,溜得比誰都快,只留下謝忱風一個人在那乾瞪眼。

    見皇帝陛下朝自己看,謝忱風只能硬頭皮開口。

    不過他也不傻,沒有對宋淮青的舉動直接表達出不贊同,而是頂著壓力強笑著問道:“陛下,這些人好不了了麼,為什麼不能引導,勸他們清醒過來,要直接殺了?”

    宋淮青這些天越來越沉默,但是謝忱風問了,他還是道:“這是一種毒,毒素已經深入那些人的腦中,誰也治不好。”

    謝忱風心下一凜,追問:“哪來的毒呢?治不好會有什麼後果,這些人就一直渾渾噩噩麼?”

    宋淮青沒答,他明白謝忱風的意思,也知道最近那些背後議論他的聲音,人們盼他做個賢明仁德的君主,但那是在昌平盛世才能有的事情。

    如今這樣的境況,聖徒像瘟疫一樣到處傳染著無辜的人,以致他們淪為幼蟒的奴隸,這比任何戰爭都可怕,他們對這場戰爭毫無防備。

    若此時他心慈手軟,只會帶來更大的損失。

    而說來也極其諷刺,這幼蟒力量不足,不像千年之前的巫蟒手段高明,將這些信徒弄得不人不鬼、不倫不類。

    可就是這樣連普通人都不如、不會正常思考的蠢貨,僅靠著傳承之中的邪念和術法,就把局面搞成了這副模樣。

    “要是這樣也就好了,”宋淮青語氣不明,空氣中的波動慢慢激烈,有一種歇斯底里的味道。

    宋淮青一直在揣摩,這些日子裡,喬薇薇在什麼地方。

    若真如神碑所說,聖女抵過萬千普通人的血,那些高呼著皇后一遍一遍撞擊城門的人已經達到了目的。

    幼蟒不惜吃掉自己的同胞,啃食父神留下的術法,也要透支自己得到聖女,得到了,目的就達到了,現在它不該是好好躲起來,補足自己的虧空,好好休養生息麼。

    可是現在,那攝取人心的法術有一種不管不顧的味道,瘋了一樣的召喚著越來越多的人。

    宋淮青猜想,當然只是他的猜想,他覺得那傳送陣出了什麼意外,它現在還沒有得到喬薇薇。

    異度空間門的流速與現實是不一樣的,它不過是條幼蛇,還沒完全掌握這種深奧的東西。

    它沒得到聖女,所以歇斯底里,又想吃人了。

    它知道他是君主,他不會給它獻上一大批的奴隸,所以它只能自己動手,讓這些信徒走進它帶著獠牙的嘴裡。

    它是個怪物,可他也是個怪物,它要殺人,他身揣劇毒,同樣也只能殺人,不能救人。

    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結果,就是殺掉那些已經被攝走了心神的人,讓他們不再去影響那些心中有慾念的普通人。

    況且,這空氣中的波動越來越紊亂,他覺得,那怪物也已是強弩之末。

    這樣大的術法一旦失控,這些人便會崩潰發狂,不但自己活不成,甚至還會攻擊身邊的人。

    宋淮青用謝忱風能理解的方式簡單解釋了一下,他知道,謝忱風是在為自己著急。

    謝忱風恍然,他說:“這樣嚴重的瘟疫,陛下,你若是早說,哪還有這些事情。我現在就差人去各地貼告示,向百姓解釋解釋!”

    其實這也不怪宋淮青,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不過幾天時間門,能穩住局面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謝忱風覺得自己身為屬下,就是要在這個時候為陛下分憂的,太子在民間門的聲望一直很高,他相信始終有不少人都像他一樣,對現在的陛下還報以信任,現在開始還不算太晚。

    謝忱風慢慢落後了隊伍,到後面去研究這件事情了,宋淮青一直策馬前行,整個隊伍除了必要的食宿,從沒多休息過一次。

    這期間門,他無數次閉上眼睛,想要放空自己的意識,走進異度空間門,靠著那空間門直接去往地宮,殺死裡面的敵人,

    可是那空間門就像是被關閉了一樣,始終都感應不到。

    所以他只能這樣一步、一步的去大漠找她,就像她當初千里跋涉,來到京城與他相聚一樣。

    謝忱風的效率很高,他們行軍到南疆,遠遠從大漠邊緣看見那金黃色的時候,這張告示已經貼到了元隆各地。

    這樣的說辭落在不同的人耳中效果也不相通,有的人覺得,皇帝不過是在為自己的行徑開脫,當然這樣的話,沒人敢明說,但也有人相信宋淮青,因為那些人一旦成為聖徒,明顯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這快一個月的時間門,足夠他們行軍到南疆,也足夠許許多多聖徒前往這座黃金百塔城,迎接他們的神主。

    南疆前所未有的熱鬧,南疆連接著大漠,是受影響最嚴重的的地方,南疆大小部族的首領帶著虔誠的信徒走在最前面。

    站在金光閃閃的城外,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擠在大門前,連接著大門的百階高臺之下,人們雙膝著地,朝那百座輝煌的黃金塔的方向跪拜。

    大霧散去,這座輝煌的城池重新暴露在人們的面前,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白袍、頭戴兜帽的男人從大門中走出。

    他的身後有一圈奪目的光暈,聖潔的白袍隨著風獵獵飛舞,是那金黃色下唯一的白,他抬起手來人們排成長隊,有序的走向他們的神主。

    馬兒不能在大漠中行走,所以宋淮青帶進大漠的第一批手下並不多,只一靠近,他就看見了最上面的蟒。

    他的身體有三米多長,碗口一樣粗的身體扭曲著,張開了血盆大口,等待著一個個人走進它的口中。

    可是在普通人的眼裡,這些信徒全都在神明的引導之下走進了黃金城的大門,走進了極樂的世界,人們狂熱的注視著白袍神主,渴望他的指引。

    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走向的是一條不歸路。

    宋淮青的眼中閃過猩紅,下意識想用障術清開這些礙事的人,可這座地宮上的城池有神碑的力量環繞著,他無法讓這些狂熱的人聽他的話。

    他不能與那高臺隔一個空曠的大廣場,信徒知他是敵人,用一堵一堵人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陛下……”

    杜蘭很著急。

    其實這個時候,他也有點犯嘀咕,這明明看上去,好像還不錯。

    那華麗的城市,遠遠看去就知道其中有多好,那肯定是比京城還繁華的地方,他都想去看看了。

    鄭柏站在兩個人的旁邊,手中還牽著一根鐵鏈子,鐵鏈子末端是南疆的大祭司,祭司也用那種狂熱的目光看著高臺,儘管鐵鏈已經把皮膚勒出了紅印子,他還是與那些人一樣,鍥而不捨的想走向那朝聖的臺階。

    鄭柏這些天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他把這大祭司抓來給宋淮青,,也並不是代表他認可了他,是來投誠的。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尋找什麼東西,只是在這尋找的過程中,他想來看看那些人平時守護的所謂的神。

    看著前面密密麻麻攢動的人頭,他忍不住問:“這怎麼過去,難不成你要把這些攔路的人都殺了麼?”

    他話音未落,宋淮青就真如他所說的那般,拔出了腰間門的劍。

    鄭柏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瘋了?”

    宋淮青並未給他任何多餘的眼神,他的目光穿過人海,穿過高臺,穿過座座黃金塔,想要尋找喬薇薇的任何氣息,可是這裡人太多,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於是他舉起了手中的劍。

    他的軍隊向來只聽從他一個人的命令,杜蘭緊緊跟在他的後面,帝王一聲令下,士兵統統舉起了手中的劍,要從這密密麻麻的人海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