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23章 奶鹽



 靠近琴房,車速緩慢下來,程覺一眼就望見了蘇稚杳。


 她站在馬路對面,小洋房外那棵槐樹下,一套米色小香風連衣裙,中低跟短靴上的小腿柔細瓷白,起風了,她的長髮揚起柔柔的弧度,立在風景中,畫面唯美得像一幅畫。


 程覺手指把墨鏡從鼻樑勾下到鼻翼,看得呆住。


 另外三個人眼睛也都看直了。


 “別的妹子和小貂蟬真沒可比性。”


 “你們說,杳妹等誰呢?”


 話剛問出口,那輛黑曜加長版布加迪商務從他們身邊駛過,沉穩停在洋房前,完全擋住了蘇稚杳的身影。


 三五秒的功夫,車子駛離,來去無蹤。


 洋房再重現眼前時,槐樹下空空無人。


 敞篷超跑裡的四個人都愣住。


 “黑牌照,五連零,絕版私定款,我去……這臺bugatti誰的?”


 “港區入境的車子?”


 程覺懵怔中回神,猛地鯉魚打挺:“草!”


 他乖乖被賀叔架走了?


 -


 飛機在港區國際機場落地時,正到晚七點。


 蘇稚杳叫車直接去了維港飯店。


 她有預約維港飯店的晚餐,頂層落地窗旁的座位,還定了生日蛋糕,想給賀司嶼慶生,不知道他飯局結束後有沒有空。


 到達維港飯店,蘇稚杳一下車,就給賀司嶼電話,但他可能在忙,電話沒接通。


 蘇稚杳只好拍了張飯店的照片,發短信過去:【賀司嶼,你在哪裡?】


 飯店大堂奢華氣派,裝飾用的幾幅油畫均價值不菲,吊燈拖下串串真材實料的水晶,映得大堂金碧輝煌。


 蘇稚杳一入內,就有侍應生上前迎接,領她到預定座位。


 賀司嶼遲遲沒有回覆,蘇稚杳讓侍應生延遲上菜,坐在頂層落地窗邊的位置,託著腮,百無聊賴地欣賞維多利亞港的夜景。


 蒼茫夜色裡,港口座座巨輪浮動,瑰麗的燈光倒映海面,撥開璀璨的水紋,彷彿電影裡的秘境。


 蘇稚杳正望得出神,耳邊響起一聲流氓哨。


 她循聲抬頭,桌旁不知何時多出幾個人,暴發戶的穿搭,有的尖嘴猴腮,有的賊眉鼠眼,一看便知不安好心。


 蘇稚杳沒理,這裡是正經飯店,諒他們也不敢肆意妄為。


 “喲,我沒看錯吧,真是小貂蟬?”為首的年輕人大大落落地在她對面坐下,眼神曖昧地在她身前摸索:“怎麼一個人坐著呢,哥哥們陪你喝幾杯好不好?”


 蘇稚杳厭惡地蹙起眉。


 這人咬字的語氣,慾望底下清晰壓抑著懷恨和報復,彷彿曾經與她有過很深的過節,可明明他們不認識。


 “我朋友就要到了,請你讓讓。”


 “賀老闆?”


 蘇稚杳指尖一顫,心臟繃緊。


 看到她眼裡的驚慌,年輕人心滿意足地笑出幾聲,拎起桌面的酒杯,調戲地在桌上朝她敲兩下:“賀老闆和我們林哥談事兒呢,沒空陪你,敬哥哥兩杯,哥哥帶你過去。”


 蘇稚杳呼吸越放越慢,預感到事情不太妙。


 她好像躲不掉了。


 ……


 維港飯店和平包間,茶水區。


 黑胡桃木中式禪意方形長木桌,面對面總共配著四把太師椅。


 賀司嶼靠著椅背,長腿交疊,手肘隨意搭在椅子扶手,右手指尖握著一支雪茄,煙霧縈繞。


 他脫下的西裝外套掛在右邊那張太師椅的椅背,身上的馬甲襯衫很顯身材,皮質袖箍束縛下的手臂,肌理線條硬朗而帶勁。


 一派矜驕。


 對面的林漢生抽著細煙,吞雲吐霧間說道:“賀老闆,還是那句話,我就這麼一個要求,今晚我的貨裝完箱,立刻出船,只是提前一天而已,對你賀老闆絕非難事。”


 賀司嶼扯唇冷笑,抬手抽了口雪茄。


 他不說話,四周的氣氛冰封住,彷彿結著一層霜,凍得人喘不過氣。


 顯然之前的相談並不愉快。


 林漢生敲了下菸灰,擺出一副好聲好氣的樣子:“賀老闆,都是兄弟,行個方便。”


 賀司嶼半垂著視線,青白煙霧從唇間緩緩吐出去,聲音染上抽過雪茄後性感的沙啞:“跟我稱兄道弟。”


 他撩起眼皮,直視對面的人,深不見底的黑眸中笑意隱約,但那笑是陰冷的。


 語氣沒有起伏,一字一句:“你也配。”


 林漢生面色忽變。


 這時,門外有人輕步而入,近到林漢生身邊,附耳低語,不知聽到了什麼,林漢生的表情從驚訝到怪異,最後眯起眼睛,斷眉之下的眸子掠過狡猾的痕跡。


 林漢生情緒歸於平靜,不緊不慢咬著煙:“我這裡有位客人,賀老闆或許會感興趣。”


 賀司嶼握著雪茄慢悠悠轉動。


 “蘇家那位小姑娘,叫蘇稚杳是吧?”林漢生叼著煙笑起來,帶出斷斷續續的咳嗽,那聲音又陰又麻,聽得人難受。


 賀司嶼指尖頓住。


 林漢生耐人尋味,囂張的氣焰重新燃起來:“對不住賀老闆,我的手下太喜歡蘇小姐,又不懂事了,見她一個人在頂層大廳,想請她喝杯酒,還請賀老闆不要介意……”


 賀司嶼眉峰一凜,眼底閃過短惑。


 “蘇小姐到港區了,莫非賀老闆不知情?”林漢生找回幾分手握主動權的猖狂:“那看來,蘇小姐這趟過來要見的,另有其人。”


 “林總。”賀司嶼嗓音壓得很沉。


 意外只有短瞬,他很快就從局勢中冷靜,賀司嶼眼裡的溫度一瞬間冰下去:“我的人,不喜歡別人碰。”


 林漢生嘶聲,裝模作樣地掌了下額:“你看我這記性,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隨後他又露出一臉難辦的神情,話卻是好整以暇:“可我怎麼聽說,賀老闆和蘇小姐,是井水不犯河水?”


 “林漢生。”賀司嶼傾身,一點點把雪茄摁滅在菸缸裡,再抬眼時,那雙長眸彷彿淬過冰水,冷得駭人。


 “話我只說一遍。”


 林漢生陡地心悸了下。


 他知道賀司嶼的脾氣,這人若動了氣,下場是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動起真格,憑他的手段,收拾人就像宰一條砧板上垂死的魚。


 但他當時也有底氣,為貨物能穩妥上船,今晚整個飯店都是他的人,真槍實彈,假如真動起手絕不佔下風,都是聰明人,不會傻到為個女人犯險兩敗俱傷。


 林漢生強忍下心底的怵意,抬唇一笑,撂下話:“不如賀老闆給我們證明一下,假如那位蘇小姐當真是賀老闆的相好,林某一定雙手送她離開。”


 賀司嶼面無表情,眼風一寸一寸刻過他臉。


 “既然是情人節,那就請賀老闆和蘇小姐在大堂,為我們表演十分鐘舌.吻,你們覺得如何?”林漢生玩味地問身後幾個兄弟。


 一行人發出淫.亂不明的色笑。


 林漢生漫不經心回過頭,笑得曖.昧:“賀老闆,接個吻,多簡單,現在年輕人就愛玩兒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