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十三條校規

　少年的腰很軟很細,一隻手就能牢牢箍在懷裡。　“特別是手。”許野像只被侵佔了領地的野獸，對著那塊被人踏足過的地方發出不滿的低吼。　少年整個人像是從應星淵身邊剛撈出來一樣，應星淵留下的標記時時刻刻都在警告著其他人禁止靠近。　這讓許野極其不爽。　他黑著臉牽過少年的手。手心很紅,指腹處有些腫，不僅如此還破皮了，殘留著應星淵留下的味道。　鴉透一整天都沒有來教室，而現在這樣出現在他面前，許野心裡一些想法像野草一樣瘋狂蔓延，即將掩蓋住他的理智。　“怎麼不說話？嗯？”　他呼吸都亂了,揉捏著那塊地方，不免有些失了力道，“怎麼還一身味,是不是被他弄過了？”　“疼。”　手心的皮膚很嫩，被他用力按著，鴉透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直接在他懷裡掙扎起來，用腳踹他，想抽回手卻發現自己根本脫離不了許野的掌控。　夜色下校園靜悄悄的,只有噴泉的聲音。兩個人弄出的動靜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不過是因為有許野在這裡，執法者刻意避開才沒有被發現。　許野沒沒料到少年會踢他一腳，閃避不及被踢中悶哼一聲。　“我沒有。”鴉透睫毛都在顫,剛從寢室逃出來內心裡還有些慌亂,“我從早上睡到現在,沒有被他……弄。”　“你說的話好過分。”　他吸了吸鼻子，眼睛死死地盯著許野，“你為什麼要像應星淵一樣說話,我不喜歡。”　少年說一句話眼眶就紅一分，到後面就徹底說不下去了，眼睛溼漉漉地盯著許野看，“明明……”他哽咽了一下，才繼續道:“明明你不喜歡我可以直接跟我說的，不要用這個態度對我。”　他沒哭，就只是一雙眼睛朦朧，在月光照耀下像是水波瀲灩的藍色湖水。頭髮凌亂，跑得太急身上制服衣領也開了一半，露出精巧的鎖骨。　和原來那個“鴉透”一點都不一樣。　許野心跳漏了半拍。　　許野啞聲道:“誰說不喜歡你了？”　他都快喜歡瘋了好嗎？　火氣旺盛的男高中生一整夜都拿著少年的衣物，腦海裡想著一系列下流的場景，抽紙用了一盒又一盒，最後不得不大早上起來去浴室裡清理殘局。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現在就想把少年摁在這裡，把他弄得亂七八糟。　到最會只會喘著氣，溼漉漉地看著他，啞聲喊他的名字。　少年抿了抿唇，小聲道:“……可我看不出來。”　許野一愣。　“喜歡的基礎是尊重，是會認真聽另一方的訴求。”　鴉透是戀愛遊戲npc，雖然沒上線但也看過區裡的同伴的戀愛經歷，具體什麼叫喜歡他其實也不算太瞭解，但至少他了解到的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的。　他攥緊了許野的衣服，“如果另一方感覺不到，那就不是喜歡。”　只是骨子裡的佔有慾作祟。　鴉透說完，本來一股醋味極其暴躁的男生詭異得安靜下來。　許野長時間沒說話，沉默的過程中放開了他的手。　鴉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沒把控好超出了那個範圍，悄悄抬起頭，正好與許野對上了視線。　男生在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裡充斥著大量鴉透看不懂的情緒。　這裡光線不足，從下往上看，鴉透恍惚間覺得有一瞬間，他好像在許野身上看見了應星淵和方至的影子。　他一直沒說話，就這樣大概持續了兩分鐘左右，嘴唇動了動，才終於開口。　“對不起。”　“呀呀感覺到不舒服了是嗎？”　許野靠過來，確認鴉透沒露出警惕的表情，也沒有什麼反抗的情緒外，才將腦袋抵在了少年的肩上。　只是這次沒有動手動腳，乖乖靠在那裡害怕他會生氣。　男生的聲音沒了自信，小心翼翼道:　“那呀呀你教教我好不好？”　……　鴉透很難說出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就連戀愛系統和001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許野作為副本boss無疑是整個副本里最危險的那一類存在，發起瘋來周圍一片人都要遭殃。　鴉透清楚這一點，所以之前許野就算在他面前表現得有多麼無害，他也只是覺得相比於另外兩個，許野的危險性會小很多。　而現在，他抵在自己脖頸邊，有些遲疑地問自己可不可以教教他。　就像一隻野獸，甘願走到人類領地，收起了尖牙和利爪，將脖間的項圈叼到了他的手裡。　可問題是，鴉透降臨第一天就出了意外掉到了這邊，從來沒有開展過屬於戀愛系統的任務。　他只看過別人的經驗，自己反倒什麼都沒經歷過。　自己都不會的，還怎麼去教別人。　鴉透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是不是走到了自己設下的圈裡。　被放開的雙手重新獲得了自由，鴉透有些猶豫地摸了摸許野的頭髮。　“可喜歡是不需要教的。”　許野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沉默了半晌，才重新開口，“那你喜歡我嗎？”　“……”鴉透不知道怎麼回答，努力想了想措辭，這才小聲道:“對比其他人，你的佔比更大一點。”　鴉透全程沒用喜歡這個詞，但許野自動將其理解成:相比較應星淵方至還有顧容時，他更喜歡自己一點。　可他不想要有別人的對比，他只想讓少年只喜歡他一個人。　但他怕自己說出來，鴉透又會生氣不理他。　許野聲音很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應星淵對你很不好？”　鴉透乖乖點頭，動作完之後才想起來許野現在埋在他的脖頸處，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又“嗯”了一聲表示回應。　“他個瘋子。”許野咬牙。　難怪這次的逃生關卡會開啟得這麼快。　鴉透委屈，嘰嘰咕咕抱怨:“他還說我是笨蛋。”　話音一落，許野臉色就又沉了一分，戾氣四溢，“他憑什麼這麼說？”　在他眼裡鴉透乖到不行，結果應星淵個沒眼睛的居然敢這麼對他？　許野現在的樣子感覺給他一根棍子，立馬就可以衝到應星淵那裡跟他幹架。　情緒上來了。　鴉透意識到以後連忙抓緊了許野的衣服，有些怏怏的，“他說我根本不懂遊戲規則，還說這裡沒有第十條校規，也沒有通關條件，我反駁他他就說我笨。”　戀愛攻略區裡不會存在無法攻略的npc，那驚悚逃生區應該也不會存在沒有通關條件的副本。　這只是猜測，鴉透不知道兩個區的情況可不可以對等。　所以他只能賭一把，來驗證一下他的猜想。　現在許野對他的好感度最高，而且剛剛還出現了意外狀況，他是驗證猜想的最好人選。　反正應星淵人又不在這裡，他既然忘恩負義要欺負自己，那也別怪他往他身上潑髒水。　許野眯了眯眼，“他是睡了這麼長時間腦子睡糊塗了吧？紅林高中自始至終都是有第十校規的。”　鴉透一頓，覺得許野透露的信息讓他腦子又不夠用了，明明剛剛顯得他還挺聰明的，懵懵地看著許野。　但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作對，還不等許野開口，那邊就又傳來方至冷冽的聲音，“五六分鐘了，你一直待在那邊是想偷懶嗎？”　方至邊說還邊往這裡走來。　許野不想讓方至看到少年，知道自己現在是不得不走了。從少年脖頸處抬起頭，皺著眉應了一聲。　他看了茫然的少年一眼，伸出右手，將手附在鴉透的唇上，然後迅速且輕地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吻。　“等我來找你。”　許野起身時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停在了原地。　“遊戲不會有絕對的死亡，即使是給出的通關條件全是錯的，也會有隱藏通關條件，去十號教學樓就明白了。”　“呀呀，再碰見應星淵，記得跟他這麼說。”　……　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許野終於迴歸了隊伍，方至打量了他一眼，就沒再接話。　兩個人關係本來就一般，多說話多犯錯，遲早會打起來。　只是方至沒想到，許野會突然開口。　“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方至停了下來。　他們兩的距離不近，許野聲音也不大，方至聽不清，不客氣道:“你大晚上又在發什麼瘋？”　“……”　看著穿著白袍的方至，許野心裡的悶堵這才好受了一點。　至少，相比於方至，鴉透還是更喜歡他一點。　這一認知讓許野內心的小虛榮心都快爆炸了，走路都快了不少，也不計較方至的不識好歹。　方至不知道許野在噴泉邊幹了什麼讓他這麼高興，但他一向把這種傻樂行為歸為傻逼那一類。　對於這點，許野當然察覺出來了，但是知道鴉透更喜歡他之後，他都覺得看方至都順眼了不少。　他覺得方至現在種種行為都是在無能狂怒。　只是自顧自道:“他說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麼。”　許野確實不知道喜歡是什麼，他只知道自己不想看見鴉透哭，不想讓他生氣。　他不喜歡待在這裡，那自己就不能困住他。　許野最後望了一眼噴泉，這麼遠已經看不清少年還在不在那裡了。　沒事，反正不管多遠，自己總會找到他。　——　許野離開之後，鴉透才慢慢站了起來。　附近的執法者全部都被許野和方至帶走了，這倒是便宜了鴉透。　雖然應星淵在騙他，但意外知道了副本有隱藏通關條件還有具體位置，這讓鴉透有些高興。　只是十號教學樓在哪裡啊？　鴉透陷入呆滯。　001；　鴉透反應很快，結結巴巴道:“校規上不讓去的那個？”　　鴉透深吸一口氣，重新看了一遍許野的好感值，確定這個好感值不會騙自己之後，才洩了氣。　算了，反正已經違背校規在校園裡穿行了，也不怕再違規了。　一路上碰見的執法者不多，鴉透小心一點，就能避過不少。　去十號教學樓的路上，還看見了幾具躺在路邊的執法者的屍體。身上被利器所傷，皮肉都翻了過來，深可見骨。　並且每具屍體上只有一刀，每一處都在致命的地方，看來那人很著急，一點都不戀戰。　鴉透莫名想到了顧容時。　夜晚不正常的低溫讓他打了個寒顫，鴉透壓下內心裡荒謬的想法，往廢棄的教學樓移動。　十號教學樓地大門本來是上了鎖的，而現在，那把鎖被一分為二，躺在水泥地上。　切口整齊，是人為的。　廢棄的教學樓因為常年上鎖沒有人來，地面上有一層厚厚的灰，此時地面上有一堆人的腳印，處處昭示著有人來過這裡。　只是很奇怪，鞋尖向外，表明那群人是從內部出去的。　而來到內部的方法除了副本boss的特殊能力，剩下的就是玩家使用道具。　有玩家出去了，那會不會有玩家留在這裡？　比如顧容時。　鴉透抿了抿唇，抬腳走進這棟廢棄的教學樓。　剛到進去，走廊盡頭就刮來了一陣冷風。他的制服特殊，褲子不長，整個人都被凍得一哆嗦。　鴉透默默安慰自己，只要找到隱藏通關條件，他就可以回家了，冷就冷吧。　這麼想著，兩隻手併攏，試圖給自己吹吹氣讓它們暖和起來。　原本這棟樓是行政樓，有著辦公桌和沙發，跟他在圖書館裡見到的差不多。　而現在，自從它廢棄之後，這裡就成了垃圾存放處。　除了辦公桌之外，還有一些壞掉的桌子和椅子橫七豎八堆在一起。有的桌面破了一個大洞，有的缺了一條腿，窗臺和地上的灰都快積出幾釐米厚，牆上還有著鮮紅的大字，鬼畫符一樣根本認不出來。　也不知道那紅色字跡，究竟是顏料塗的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鴉透不敢往裡走，猶豫地站在了辦公室門口。　十號教學樓前身是行政樓，是學校辦公用的地方，不清楚因為什麼廢棄了。　而這裡破破爛爛，如果不是有人破壞了門口那把鎖，可能他進不來。　那許野為什麼要他來這裡？　鴉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悶頭苦想。　　　　鴉透自動忽略了那些讓他感覺有些羞恥的稱呼，挑出重點，很快就將副本信息翻了出來。　——不滿意自己高考成績的畢業生悶來到了擁有十條校規的紅林高中復讀，需要通過檢測之後才可獲取入學資格。　他讀了一遍，還是有些茫然。　“001，副本里的時間是幾月？”　001:　正常來說，高暑假補課兩個月，八月末或者九月初會有一場針對高學生的摸底考試，來檢測這兩個月的所學所得。　不論那場考試究竟在不在，時間線還是能對上高正式開學的。　沒有檢測，也就是沒有入學資格，學籍也不會在紅林高中。　鴉透正在廢力思索間，就聽見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　廢棄的教學樓附近沒有燈光，他看不見是誰走了過來。　但無論是誰，對他來說都不利。　鴉透慌忙之下躲進了教室裡的那個辦公桌下，還扯過了旁邊的凳子遮住了他的身形。　腳步聲還在接近，鴉透不確定“她”有沒有看見自己，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　好在腳步聲掠過他這間辦公室往遠處走去。　鴉透剛想鬆口氣，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　鴉透一僵，感覺到背後的寒涼，有水聲從他背後傳來，整個人宛如墜入冰窖一般四肢發涼。　他不敢回頭看。　就在這時，腳步聲又重新響起，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了回來，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　鴉透感覺自己真的是個倒黴蛋。　他看著一隻細長的手撫上了外面的凳子，將它挪開。　月光灑了進來，照清了躲在桌子下面的少年的臉。　而逆著光站著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在看清躲在裡面的是誰以後，聲音裡有些驚訝。　“……呀呀？”　鴉透抬頭，看見了一張倍感熟悉的臉。　一瞬間，委屈像是洪水一樣決堤而　出。　少年眼眶裡聚起淚水，控訴著指著身後。　“姐姐，有東西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