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交差

 只是事與願違,八名百戶帶領麾下馬仔,將鎮守的區域已經綿延河道兩岸數里地。

 足足等候了數個時辰,但卻始終沒有找到毛英朗出現的蹤跡。

 而這時候天際都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本來從玉衡城趕過來,就已經讓眾人精神狀態不佳,現在又繃緊神經搜尋了數個時辰,此刻更是疲倦不堪。

 “大人,沒有!”

 “大人,沒有!”

 “大人,沒有!“

 “.”

 當武齡趕過來巡視,麾下校尉皆是搖頭。

 眾人對視一眼,面色皆是有些古怪。

 這麼多百戶參與這場緝捕任務,但卻讓毛英朗成功逃掉,這要是傳出去,估計都會淪為整個鎮武司的笑柄。

 武齡俏臉也顯得有些難看,然後道:“大家今晚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找個客棧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還得去和其他幾位百戶大人商議一下,到時候再去找你們!”

 “是!”

 眾人齊齊應聲道。

 人群裡,蘇御不禁有些詫異,這毛英朗跳入河中後,究竟躲哪裡去了?

 他的兩具分身鎮守在暗處,也始終沒有發現毛英朗有任何上岸的痕跡。

 除此之外,他的本體利用七彩玲瓏骰散出神識,也始終沒有察覺到毛英朗現身的痕跡,他就好像就是在河中突然蒸發了一般。

 但他又非常清楚,毛英朗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

 肯定是有什麼地方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正是藉助這個秘密,毛英朗成功逃脫了這場緝捕。

 “他是怎麼做到的?”

 蘇御不禁暗道。

 經歷了一晚上的搜尋,眾人早已經飢腸轆轆,先找了一個麵館吃早餐。

 等待牛肉麵上桌的這段時間,尹千順不由道:“你們說,這代號驚蟄的傢伙,究竟躲哪裡去了?按理說,就算他是鐵骨境武者,也要出來透口氣吧?”

 秦睿皺著眉頭道:“依我看,那條河道本身就是他用來脫身的一種方式,這傢伙確實謹慎啊,說不定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想好了在陷入包圍時,利用河道脫身,而這條河道在他熟悉的情況下,他就相當於佔據了地利”

 何文強抿了口熱茶,然後道:“昨晚大家也看到了,他被許多弩箭射中,就算沒死,也會遭受重傷,肯定沒辦法逃出城,只要挨家挨戶的找下去,應該是能找到他的.”

 眾人聞言,頓時面色有些古怪的看著他。

 見眾人眼神異樣,何文強不由道:“你們這麼看著我幹嘛?”

 “何大哥,伱剛剛那句話可千萬別給武大人聽見。”

 陸澤搖了搖頭,苦笑道:“這獅心城常駐人口高達五十多萬人,就靠咱們這點人,你說得搜多久,才能把他給搜出來?”

 “而且這獅心城本就是他的常住之地,他不可能沒有在城裡留幾個窩,咱們今天找這邊,他躲在那邊,等明天咱們搜那邊,他就躲這邊。”

 “而且那條河道是貫穿整個獅心城的,咱們也沒辦法知道,他是否已經藉助這條河道出城了。”

 “一旦上面的百戶大人們讓咱們搜城,那累死的可是咱們。”

 其他人皆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們才懶得去做。

 要是真把毛英朗搜出來了,危險是自己擔著,功勞卻是上面大人的,誰樂意?

 就在這時,已經和其他七位百戶大人經過商議的武齡再次折返了回來。

 “武大.齡小姐,這裡!”

 看到武齡往客棧方向走去,呂博急忙朝她招手示意。

 見到眾人,武齡便徑直往這邊走了過來。

 吩咐掌櫃的多上一碗麵後,許本志不由問道:“齡小姐,其他大人怎麼說?”

 現在被毛英朗成功逃走,那幾位百戶大人現在的決定,就顯得猶為重要了。

 他們讓下面的人搜城,那他們就算是千般不願,那也得捏著鼻子去幹。

 可如果幾位百戶大人覺得沒機會找到毛英朗,選擇返回太安城,那他們此次任務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眾人自然是樂得儘快折返太安城。

 哪怕是毛英朗已經遭受重傷,那也是鐵骨境武者,遠遠不是他們這些銅皮境的校尉所能對付。

 迎著眾人的目光,武齡道:“各位大人說了,各自帶人在獅心城裡蹲守幾天,看看是否有機會蹲到驚蟄現身的蹤跡。”

 聽到武齡這番話,眾人心頭不由苦笑。

 看來幾位百戶大人都還沒能接受毛英朗成功逃走的事實啊。

 接著武齡又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我和其他七位百戶大人已經商量過了,這一趟任務出現這樣的意外,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事情。”

 “驚蟄佔據地利成功脫身,但卻已經身受重傷!”

 “他現在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已經不足三成!”

 “而你們卻都擁有弓弩,哪怕個人實力和驚蟄之間還有一定的差距,但卻已經無限拉近了。”

 “為了調動大家完成這個任務的積極性,我和其他七位百戶大人一致決定,驚蟄不論是被誰擊殺,這個任務的功勳就獨屬於他一個人。”

 說到這裡,武齡不由看了蘇御一眼,然後說道:“簡而言之,只要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能夠擊殺驚蟄,都將獲得一個五級功勳,並得到破格晉升百戶的機會!”

 聽到武齡這番話,眾人眼睛不由一亮,然後各自對視一眼,面色顯得有些古怪。

 就連蘇御嘴角也不由扯了扯,心頭不由暗樂。

 “看來八位百戶大人都是沒轍了,現在想借這個任務的功勳,來吸引大家對這個任務的積極性.”

 蘇御心頭腹誹不已。

 很顯然,這八位百戶大人都非常清楚,若是就這麼回去覆命,那等待他們的,指不定就是陛下震怒,然後因辦事不力,被革除他們百戶的職位

 好不容易才升任百戶一職,他們怎麼可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現在只能是做最後的補救,那就是借這個任務的豐厚功勳,調動下面的馬仔去賣命!

 只要下面的馬仔拼命,並完成這個任務,他們或許沒辦法從這個任務裡得到任何好處,但至少保住了自己百戶的職位。

 可一旦這個任務真的沒辦法完成,那這百戶一職,指不定就真的保不住了

 至於驚蟄究竟是被哪位校尉擊殺,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拿驚蟄的屍體回去交差!

 武齡的這一番話,無疑是打動了他們。

 對於他們而言,這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啊。

 那個代號驚蟄的傢伙明顯就只剩下了一口氣,只要再補上一刀,就能繼任百戶一職,這是多麼大的誘惑?

 看著眾人的面色變化,蘇御心頭暗樂,這些大人畫餅的功夫確實是一絕啊。

 “各位客官,你們的面,請慢用。”

 掌櫃的將面一一端上桌,笑著說道。

 武齡沒去觀察眾人的面色變化,只是自顧自的取出筷子仔細擦洗一遍,循循善誘道:“當然,選擇權都在大家自己身上。”

 “如果大家覺得實在是太累了,也可以選擇去客棧裡休息。”

 “但如果也有對完成任務抱有信心的,不乏再加一把勁,指不定這天上的餡餅,就掉到自己頭上了也說不定.”

 “畢竟想要升任百戶,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現在機會擺在面前,抓不抓得住,就全看自己了”

 “大家說,是不是這麼一個理?”

 聽著武齡這番話,蘇御嘴角扯了扯。

 “看來武元磐的身死,讓她的心性也在發生巨大的改變啊。”

 蘇御心頭不由感嘆一聲。

 在這之前,他只在另外一個人身上,發現過這種巨大的變化。

 那就是武齡的四哥,武晨。

 曾經的武晨四哥囂張跋扈的公子哥。

 可因為被人斬去五肢,心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剛剛武齡的那一番話,也讓蘇御有了同樣的感覺。

 而這種變化明顯就是近期出現的,顯然是武元磐的身死,讓武齡正在經歷一場巨大的蛻變。

 如果是在之前,武齡鐵定說不出這樣一番老練的話語。

 接著氣氛便陷入了極其詭異的狀態,武齡旁若無人的的吃著面,彷彿剛剛那一番話並不是從她口中說出的一般。

 其他人對視一眼,然後也開始吃麵。

 只不過他們吃麵的速度,明顯要比武齡快得多了。

 幾乎是風捲殘雲般,快速搞定了各自碗中的面。

 “大齡小姐,我現在還不困,我再去河道兩岸看看”

 尹千順說完,便拎著裝有弓弩的布袋往河道的方向走去。

 接著就是呂博,林滄瀾,顧道源,陸澤.

 到最後,就只剩下了蘇御一人還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吃著麵條。

 武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蘇御,你不去試試?”

 蘇御沒吃她畫的餅,無疑是讓她感到有些意外。

 她不由多說了一句:“蘇御,你現在只有煉體境的修為,你若是憑藉此次任務晉升百戶,放眼九州各地的鎮武司,那也是頭一份.”

 “鎮武司自成立以來,就不曾出現過煉體境武者擔任百戶的人。”

 “你何不借此機會,讓自己再進一步呢。”

 蘇御嘴角微掀,輕笑道:“承蒙武齡小姐賞識,不過我覺得自己現在是校尉就已經知足了。”

 “我一直信奉一個道理,那就是賺錢得有命花才行,否則賺再多的錢,也沒有意義.”

 聽到蘇御這番話,武齡眸子不由一亮。

 是啊。

 賺錢得有命花才行,否則賺再多的錢,也不過是替別人賺的。

 這傢伙確實是一個聰明人啊。

 一個煉體境武者,去參與緝拿鐵骨境的案犯,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些.

 旋即她也不再多勸,這場對驚蟄的搜查,多蘇御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對大局根本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兩人在吃完麵後,便前往客棧休息。

 蘇御走進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不禁陷入了沉思。

 “毛英朗究竟躲到了何處?”

 “很顯然,利用河道來逃脫追捕,是他給自己早就留下的一條後路。”

 “如果我是他,不可能不知道,沿岸會有人層層駐守,一旦發現我上岸,就必然會遭遇身死的危機”

 “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脫身呢?”

 蘇御心念急轉,思忖著毛英朗究竟如何脫身的。

 饒是他也不得不感嘆,毛英朗確實是個謹小慎微的人。

 先是在自己的廂房床上放一假人,然後又專門搞一個密室,甚至還放置了兩架弓弩作為防身利器。

 從毛英朗所展露在外的種種手段,就可見毛英朗是個極其狡猾的人。

 而挨著自己老巢的河道,則是他又一種脫身手段。

 近八十位校尉,可謂是在河道兩岸佈下了天羅地網,一旦他上岸,就逃不掉被射殺的可能。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毛英朗就這麼憑空消失在河中,讓他們撲了一個空。

 蘇御也不禁有些好奇,這傢伙究竟是躲到了哪裡?

 就算是他已經身死,那也得有屍體吧?

 可他們也派過人潛入河中觀察河下的一切,並未發現毛英朗的屍體。

 既然沒有屍體存在,就說明他很可能是利用某種辦法成功脫身了。

 “他現在身受重傷,哪怕是流血,都足以讓他面臨身死的下場。”

 “若是我猜的不錯的話,他現在應該還在獅心城,只是藉助河道脫身,然後躲在了某個隱秘的角落裡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勢.”

 “難道.”

 蘇御心頭一跳,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失聲喃喃道:“他跳河的位置,就在他所在府邸不遠處”

 “既然在河道兩岸數里內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他有沒有可能,是在河道里挖出了一條密道,讓他人誤以為自己已經潛入河中,其實是鑽入了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密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