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四百三十九章:師徒

    寧長久自這一世重生起,他的命運便不在葉嬋宮的掌控中了。

    與時間權柄一道嚴重消磨的,還有命運。所以她當初對抗白藏時,用的最多的反而是夢境權柄。

    寧長久對此倒並未深思,只當是師尊疲憊所致。

    他環視大殿,忽然問:“師姐師兄們去哪裡了?”

    葉嬋宮解釋道:“因為我所修正的法則未必全部準確,我會將其中不確定的交由他們測試,此刻五師兄在後面的雲山帶著他們在微小與宏大兩個方面,對嶄新的法則進行測試。”

    “原來如此。”寧長久笑道:“看來以後有五師兄忙的了。”

    “嗯,你也多加小心。”葉嬋宮再度閉眸,沉思片刻後,道:“舉父的神國應在萬妖城的附近,朱雀神國在西國,但你們未必會為敵,至於之後冥猙神國……它的位置我也不確定,不過冥猙喜高山,應是在某一片荒莽裡。冥猙雖不可與聖人相比,卻也算是如今神主中的最強者了,屆時相遇,你要多加小心。”

    寧長久將這些記下,點頭道:“我不會託大的。嗯……朱雀娘娘既然不是敵人,那她所求到底是什麼?”

    “朱雀……當年我曾與她戰過,她非我敵手。”葉嬋宮陷入了回憶,也是那場不為人知的戰鬥之後,她與朱雀選擇了合作,制定了殺死鵷扶的計劃。

    葉嬋宮繼續道:“她不愛人間也不愛神位,她所求的是大自由。”

    ……

    寧長久從道殿中走出,睡蓮的清香縈繞袖間。

    道殿於身後靜默著。

    不可觀後高聳不可知的雲山間,時而有五顏六色的光焰騰起,將雲染成霞,也不知道這是試驗成功還是失敗的現象,作為旁觀者而言是賞心悅目的。

    他聽了葉嬋宮的話語,走到了西邊的林子裡。

    他還記得,小時候自己的木屋每每有漏雨漏雪,就會去這片林子砍伐樹木,而他也往往大材小用,經常會造成嚴重浪費,被五師兄譴責,然後向大師姐告狀。

    他回憶著那些近乎縹緲的往事,踩著落葉走入了林中。

    月色被樹葉過濾得稀薄,夜鳥無聲,林間除了黑暗與樹木外,似空無一物。

    他睜開劍目,看著那些被伐倒的,頗有年月的樹樁,在其中一個上坐下。

    他低下頭,看著樹樁之側抽出的新枝和嫩芽,還有許多小苗從附近的枯葉中鑽出,他能看見,那些小苗都是從樹樁延展的根部分生出的。

    寧長久很快明白了師尊的意思。

    一棵樹會被伐倒,但無法被殺死,因為它的根深深駐紮在泥層裡,哪怕是它也無法主宰自己的死活。

    除非切斷其水源或直接將它連根拔起……

    普通的樹木尚且如此,而惡更是幾乎遍佈了整個星辰的世界樹,想要通過殺死他來殺死暗主,註定沒有可能。

    文明覆興的道路沒有捷徑,殺一人也從不可救蒼生。

    寧長久不再為之擔憂。

    他摒棄了其餘所有的雜念,緩緩起身,目光堅毅,向著林子的另一頭走去。

    月光將遠處的大河鎮照得清晰。

    寧長久立在林外,看著陸嫁嫁與司命漫步田壟的身影,露出了笑容。

    他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陸嫁嫁的身後,敲了敲她的腦袋,然後消失。

    陸嫁嫁看了看身後,蹙起眉,旋即盯著司命,司命沒有反應。

    兩人繼續行走,寧長久又敲了敲嫁嫁的腦袋。

    陸嫁嫁忍無可忍,質問司命打自己做什麼。

    司命以為她在試自己的大師姐架子,此處四下無人,她也不給面子,斥責陸嫁嫁欲加之罪。

    兩人互嘲之後一如往常地爭吵拌嘴起來。

    寧長久這才慢悠悠地出現。

    陸嫁嫁與司命亦不是傻子,她們立刻反應過來是他在捉弄自己。

    “你是哪個稚童學堂逃出來的?這般無聊的事也做!”陸嫁嫁氣惱不已,去揪他耳朵。

    司命也借勢去打壓寧長久的囂張氣焰。

    三人在不可觀中追逐了會,最終在盲鱗魚出沒的河流邊停了下來。

    寧長久將師尊的紙條塞入一道細小劍氣裡,隨著他手指一揮,朝著天榜寄去。

    惡在收到信後,會將最終的結果寄往古靈宗的幽冥古國。

    陸嫁嫁與司命坐在他的左右兩側,默契地晃動著雙腿,足尖輕輕滌水。

    寄過了劍書,寧長久心情更安定了些。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陸嫁嫁與司命皆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望著自己。

    “怎麼了?”寧長久問:“有何疑問嗎?”

    她們的問題亦很一致:“師尊恢復原樣了嗎?還是依舊是那小姑娘的模樣啊?”

    “你們怎麼都關心這個?”寧長久無奈地笑道:“隔著白紗簾子,我哪裡知道?”

    司命道:“畢竟你們前世也是道侶,你就不關心這個?”

    寧長久道:“如今她是我師尊。”

    陸嫁嫁反駁道:“我也是你師尊!”

    寧長久道:“這不一樣。”

    “嗯?哪裡不一樣?”陸嫁嫁雙手環胸,倒是想聽聽他又有什麼歪門邪道的言論。

    寧長久有板有眼道:“我是師尊的內門弟子,是嫁嫁師父的外門弟子,因為是外門弟子……所以必須要娶進門。”

    陸嫁嫁蹙起眉,覺得他的話語似乎有些道理,又似全無道理。

    司命在一旁淡淡地笑著:“那記名弟子和不記名弟子呢?”

    寧長久一時語塞。

    陸嫁嫁道:“這個我倒是知道。”

    寧長久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陸嫁嫁道:“我記得你也收過幾個弟子,在天窟峰的山中收了我門下的天才,還在臨河城收了一個小男孩。”

    “好像是有這回事……”寧長久沉吟道。

    “你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嗎?”陸嫁嫁問。

    寧長久恍然大悟,明白了弟子記不記名的區別。

    弟子……

    他忽然想到了小黎。

    據師父說,四師姐已經親自去幫小黎磨練武藝了,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

    洛河之畔,邵小黎伸手揉著自己的肩膀,牙關緊咬。

    先前她與司離比鬥之時,左肩被槍身砸中,直接翻入河中,疼痛不說,整個左肩的痛麻感宛若針扎,持續至今也無法握物。

    司離愧疚道:“我是不是下手重了?”

    邵小黎輕輕搖頭,道:“沒有,師姐儘管出手就是,不必留情。”

    司離問:“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