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第208章 師尊水端穩(14)





若想在師尊身邊長久待著,便不能讓覬覦之心明目張膽。




他的戀慕是見不得光的,師尊如此呵護,想來還是將他當成了徒弟,其中辛酸苦楚又或是甜蜜,都只能他一人品味,絕不可生此褻瀆之心。




樂幽靜坐良久,才將體內沸騰的氣息壓了下去,腦海之中不再熱意翻滾,許多無法理清的事情也再度翻湧了上來。




師尊知道他與對方不同,此事倒不難解,那人敢行此事,舉止作為必與他不同,師尊若分辨不出來才奇怪。




可師尊不知何時知道的,又為何如此篤定他二人為一人?




夢境……




樂幽福至心靈,眉頭輕蹙,他的夢有許多與現世相同之處,卻也有許多不同之處,最重要的是這次的夢與上次連了起來。




修士的夢從不會無緣無故,而且如此真實,對方說是他,他卻一直懷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但若那不是夢呢,而是屬於對方,不……屬於他原本的人生呢?




這樣就說的通了,所以對方才會知道他原本的一些事,卻又不知道他與師尊相處過的事,所以他才會見到陵江真人便覺得不適,那他又為何會對虞嬌兒感到熟悉。




莫非他原本與虞嬌兒有舊?不可能!他便是如何,也不會生成浪蕩輕浮之人!




可那露骨的圖紙……




樂幽取出玉簡,在其中刻錄上了字:你可有與其他人行過那種事?




他是爐鼎,只可採.補一次,但也不是不能雙.修,若他真是如虞嬌兒一般只想與師尊春風一度,絕不能放任他如此!




玉簡收於戒中,樂幽看著其中的圖卷,將其放的更遠一些,直接塞進了犄角旮旯裡,用箱子直接壓住才罷休,而玉簡則被放在了每次二人交互消息的地方。




體內靈氣翻湧,樂幽看著庭院外,一時卻有些不敢出去。




讓師尊看到那種圖,實在是令人羞於啟齒,無顏見人。




這到底是他的身體,師尊見他時也不知會如何想!




樂幽捶了一下床榻,卻不如之前那般對另外一個他抗拒異常。




那若是他的人生和記憶,便是他自己,若他未遇到師尊,此刻見到,必然十萬分的想要,曾經劃分,如今卻是一體的。




可是畫春宮圖倒也罷了,到底為何要畫他與師尊?!他到底經歷過什麼,變得那般浪蕩?




若真是與旁人合歡,他又豈能再覬覦師尊!




應是不至於,他的體質危險,既是知道,必不會讓其他人輕易近身,他對虞嬌兒也只是熟悉,並無親近之意。




樂幽如此安慰著自己,到底起身踏出了房門,可心緒不同以往,目光四下打量,待至庭院中時卻不見那以往坐於涼亭中人。




他一時又是鬆了口氣,又是有些許遺憾之意,他如今是想見師尊卻又不敢見。




他做不到如他那般放肆直白,若對旁人許多事情不必顧忌,可那是師尊,他仰慕愛慕,不想讓其厭惡絲毫,可為其獻上性命的人。




庭院深深,樂幽坐在了涼亭中,他不知旁人心中有戀慕之人會如何,但他心中卻是溢滿的,即便此生都不告知師尊,只待在他的身邊,他亦是知足的。




但或許他又有些羨慕他的性情,若能讓師尊知道……




“不可不可……”樂幽搖頭,他絕不能衝動行事,否則原本擁有的可能再也不能得了。




不過師尊並未罰他,是因為他們共處一身的緣故,還是不忍心罰?




師尊贈他之物許多,衣飾一類多是淺色,說起來如此鮮豔之色乃是第一次,酒城亦是第一次,對方逃跑了師尊也去尋,他此次回來未被罰,說不定是對方直接回來的。




雖皆是他,但師尊會不會更喜歡那一個?




他的手指不太安分的在頰上彈動著,心情有些躁。




師尊鮮少抱他,卻明顯對另外一個他很是寵愛,他是弟子,可若對方不認師尊,長此以往,也未必不能讓師尊更記掛他。




屆時若真是尋覓到了分體之法,他必不能接受對方與師尊雙宿雙飛。




對方爭奪之意十分明顯,樂幽捏著對方留下的玉簡,其上宣言毫無退縮之意,顯然全然未將他之前的威脅放在眼裡。




想要是他的嗎?休想,便是另外一個自己,他也絕對不會相讓,若只是師尊,他或許能大度一二,但是道侶不行!




對,不能就此放任下去,若只有他與師尊,便是一生不言說,只求相伴便好,但對方想爭,屆時他所希冀的都會被奪去,他不能退讓分毫。




對方與師尊相處時日尚短,哪裡比得上他熟悉。




樂幽起身,那枚玉簡在他的掌心化為了齏粉,另外一枚玉簡浮現於掌心:我絕不會讓於你。




是,絕不!




他將玉簡放進了儲物戒指中,行至洞府內,走到了師尊所居的靜室外抬起了手,卻未能敲下去。




雖說要爭,但要如何爭?總不能只能上去告知?那他亦要被關禁閉了。




樂幽收回了手,往回走了兩步,卻又有些不甘,眸光輕輕動著,竟一時愣在了原地。




整座峰頂的氣息都在宗闕的掌控之中,他自然也察覺了門外來回往復的動靜。




手中的紙頁合上收進了儲物戒中,在門外腳步又踱了一個來回時宗闕開口道:“何事?”




樂幽聞聲止步,臉頰已是熱了起來,他雖知如何讓師尊心軟憐惜,可真要如此做,卻是從頭皮到指尖都有些發麻。




但不能不做,若真是讓了,此事便再無迴旋之處。




樂幽深吸了一口氣,醞釀著情緒道:“徒兒……有事。”




語氣極其飄渺,心跳快的根本抑制不住。




“進來。”宗闕說道。




門被輕推,青年從外走進,似是屏著一口氣,耳垂臉頰皆染了血氣的紅,他輕輕帶上了門,眸中幾乎溢滿著糾結,卻似是鼓上了全身的勇氣,抬眸時竟是有些破釜沉舟的。




宗闕手指輕動,小徒弟他自小養到大,自然是熟悉他的性情的,他如此神態,便是決定了做何事,這個彎絕對拗不過來。




“幽,話語出口前要先想一想。”宗闕提醒道。




青年純粹,情.意無需宣之於口,便已全然寫在眼角眉梢了,雙面皆戀慕,他與哪一方定情都會傷了另外一面,若雙方皆定,聽起來何其花心薄.幸。




他愛的只此一人,每一面都在心上,偏偏他記憶不通,非要擇一面,他無法選擇,他要他,自然要他的全部,缺失一點兒都不可。




樂幽輕怔,對上他平靜的目光,心中遲疑又多了一分,但不爭,便只能看著師尊與他人相戀,不能不爭!




“師尊,徒兒又做噩夢了。”樂幽手指輕鬆,朝那靜坐之人走過去時眸中已溢了水光。




他確實未有對方那般厲害,所能想到的便是讓師尊心疼憐惜。




他從前聽從教導,不做孩童之態,可真的需要安慰時,師尊卻不會拒絕。




若是演,自是不像,所能做的唯有一遍又一遍的去回憶夢中之事,再去想一想師尊若被對方搶去後的處境,心神已傷。




宗闕眸光輕動,看著近前的青年,他自知小徒弟未再入睡,只是他眸中的傷心卻如此真切,彷彿被人遺棄了般可憐。




他本不願他有絲毫傷心,可世事弄人,並非事事都能順從人的心意。




“可想要什麼?”宗闕問道。




樂幽輕蹙眉頭,已有些忍不住淚意,伸手擁入了他的懷中道:“師尊抱抱我……”




諸般之事拋諸腦後,他知道自己絕對無法承受失去師尊的後果,若是失去了,要此身又有何意?




青年傷心至極,宗闕輕怔,沉了一口氣攬住他的腰身將人抱在了腿上道:“莫哭了。”




樂幽落座他的腿上,長睫輕動,手指抓緊,那般傷心好像全然消失,心中湧現的皆是罪惡與歡喜,他知師尊必是疼愛他的,所以才如此疼惜於他,而他實在不是一個好徒兒。




他感受著腰上的力道,手臂微微收緊,頭埋在了那領口處,心跳亂如麻,隱藏著愜意和卑劣。




“師尊……”樂幽喚道。




“嗯。”宗闕應道,“何事?”




“若徒兒做錯了事?您會將徒兒逐出師門嗎?”樂幽輕輕攥緊他的衣襟,他實在有負師尊教誨,但絕不後悔。




“不會。”宗闕扣著他的腰身垂眸道。




“若是很錯很錯的事呢?”樂幽輕聲問道。




“你做何錯事都不會。”宗闕輕輕摸著他的頭道。




唯一的弟子犯錯,自是他教導不善,若真是錯無可恕,自是他們一同承擔,而此事無礙他人,本是兩心相許,只是時機未到,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丟下他。




樂幽手臂略微收緊,心中湧出的感情一時有些無法自制,師尊教導不可為惡,他自不會去做,可師徒悖逆實是心結,他總是不敢賭,但師尊總是會令他安心,這般被縱容,他再靠近一些又有何妨?




“師尊,徒兒長伴您左右好不好?”樂幽問道。




“此事早已應過了。”宗闕說道。




“那再應一次。”樂幽說道。




“好。”宗闕應道。




樂幽心臟鼓動的厲害,輕輕抬頭,對上那垂下的目光時心神緊張了一瞬,卻被那悸動佔了上風,下巴輕抬,吻落在了對方的下頜處:“師尊,徒兒心悅您。”




他終是說出來了,從此之後,心意再不用掩藏。




青年眸中情.意一片純然,不含半分雜質,只要答應,便可親近,他必乖順回應,予取予求,宗闕微微收緊手上的力道,一次拒絕,兩次拒絕,還真是考驗他的自制力。




“幽……”宗闕將要開口,懷中青年已紅著臉頰重新埋在了他的懷裡。




“您便是要罰我也來不及了,徒兒已經生情,您亦答應了不能逐出師門,亦要長伴左右。”樂幽抱緊了他的脖頸道。




他雖說出了心意,卻有些害怕他的回答,既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不要聽。




宗闕輕輕觸碰他的肩頭,手指卻是收攏成了拳頭,握的指節都有些發白。




他當真是拿他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