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先死後生,才會有另一條出路。

    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初一時腦熱的一個舉動,竟然給自己換來如此大的機遇。有那位郡王在後面託底,他想做的事定然能成。

    沉蒙多年的冤屈,終會有得見天日的一天。

    他如是想著,混入滾滾人群之中。

    ……

    兩天後,以王七爺為首的四位王家三房庶子一齊敲響了京畿衙門的登聞鼓。

    很快,闔京上下便傳開了。王家三房這些年死的姨娘們,居然大多數都是枉死。有被毒死的,有被勒死的,還有被活活餓死的。積善園的墳塋一個個挖開,隨著一具具骨骸被驗,駭人聽聞的死因不斷傳開。

    屍骨不會說話,但證據確鑿。

    這麼多位姨娘死於非命是不爭的事實,人死之時她們還是王家的姨娘,且對外的死因大多相同,不是難產而亡,便是久病不治。

    緊接著王七爺等又上狀紙,狀告王家三房老夫人是謀害眾姨娘的真兇。哪怕有些人已死去幾十年,追查起來並不容易。但亦有前兩年剛死的妾室,一應人證物證尚未抹去。

    此案震驚了整個永昌城,最後交由刑司審理。刑司那邊一出手,王家三房的嫡出幾房立馬潰不成軍。最後王三老爺大義滅親,將朱氏推了出來。朱氏很快被下了大牢,刑訊之後對自己的罪行招認不諱。

    朱氏定罪之後沒多久,三房被大房二房分了出去。而王七爺幾人則自請被家族除名,從此脫離王氏一脈。

    幾家人在城東各自安頓好,住的地方離得都不遠。

    在世人看來,他們姨娘的死是朱氏所為,朱氏已經獲罪,他們身為王家子孫豈能因一時之氣而同家族劃清關係。王家那樣的門第,旁人擠破頭都擠不進去,他們倒好,說斷親就斷親。他們是逞了強,可卻也害苦了兒孫。日後沒有家族可依,想出人頭地何地艱難。

    說的人多了,那三家難免生了些許悔意。告狀之事他們不悔,他們悔的是意氣用事和王家斷了關係。

    他們是在王七爺的勸說下一起敲的鼓,又跟著他一起脫離了王家,儼然已經將他當成了主心骨。幾家人一齊來找他,剛巧在門外遇個正著。

    一看他們的臉色,王七爺便知他們在想什麼。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三房都從王家分了出去,已經算是王家的旁支。若是此時再回三房,只怕是處境更不如從前。”

    話是如此,但幾房人心中難免忐忑。三房再是不濟,那也還是他們的本家。大房二房再是看不上三房,真要出了事肯定不會不管。

    “我們現在飄在外面,若有什麼事…”

    “從前我們有事,有人管過嗎?”

    王七爺的話,讓他們一時沒有聲音。

    從前他們在王家何等不受重視,哪怕只是出了一點小事,換來的只有長輩們的痛斥與責罰。所以說離不離開其實並沒多大的區別,區別的是心裡的底氣。

    “話是如此,可我們現在無依無靠,別人會不會落井下石?”

    “若真有人落井下石,那也不會是外人。”

    王七爺的話,再次讓他們沒了言語。

    王七爺的兒子王宇道:“幾位叔伯若是心中沒底,不如讓堂兄弟同我一起進學?”

    科舉雖難,但好歹是一條最為公正的路。

    世家子弟,靠功名出頭者不多。王家是書香世家為假,然而這些年來讀書科舉那是大房二房的事。他們三房管的是府裡的生意,讀書之人寥寥無幾。何況讀書科舉並非易事,大房二房近些年來也沒幾個出彩的人。饒是族裡還有玉清書院作為倚仗,也改變不了王家子孫漸不如從前的頹勢。

    “十年寒窗苦,要想靠這條路出人頭地談何容易。”

    “是啊,宇哥兒讀書好,我家的兩個都不成,根本不是那塊料。”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越發覺得脫離家族不是明智之舉。以往雖說不受重視,但三房管著王家的生意,油水還是很足的。嫡出的幾房吃肉,他們庶出的也能分到幾杯羹湯。如今萬事靠自己,他們心裡實在是沒底。

    突然王七爺變了臉色,朝不知何時停在他家附近的一輛馬車走去。那馬車寬大厚重,瞧著紋飾極不起眼。

    眾人齊齊望去,皆是不以為意。

    “郡王爺。”

    一聲郡王爺讓眾人大驚。

    那馬車的簾子掀起一角,他們只看見隱在車簾後面那完美的下頜。

    所有人不敢靠近,膽戰心驚地行著禮。

    沒有溫度的聲音是響起,如冰玉相擊。“你們的生母姨娘,與本郡王岳母的生母姨娘遭遇相同。如今你們脫族而出,實乃勇氣可嘉,本郡王對你等行事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