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第38章 第38章給你討了點利息。(雙更……

    溯侑心裡大概有了個底,他朝朝年點了點頭,道:“好多了。”

    “多謝。”

    “往後都是一個屋簷共處的人,客氣什麼。”朝年一個話多的,碰上溯侑種話少的,話沒說兩句就開始坐立難安地欲言又止。

    “我邊沒事。”溯侑動了動唇角,道:“朝年,你去幫女郎。”

    “幫不了。”朝年幽怨地望向他,“我跟你一起禁足了,非要事不能離開間屋子。”

    “去城南收妖之前,女郎特讓我看顧你,折返回來整理資料時也提過,可我真是沒想你能有那種膽子去跟昭王府對上。”朝年重重嘆了口氣,沮喪極了:“女郎動怒,我辦事不利的就殃及池魚了。”

    按理說,個時候溯侑應說聲“對不住”,亦或說些別的什麼聊表歉,可不知為何,溯侑聽番話的第一時間,竟是怔了怔,而後從心底升起一絲極細微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緒。

    薛妤她,見過了他那樣狼狽不堪的樣子。

    卻還會因為他的擅作主張,傷及自身而感不悅,甚至遷怒朝年。

    是不是也證明他她心中,其實是有分量的,亦或說,是值培養的。

    見他沒說話,朝年徹底打開了話匣子,一連串話往外砸:“你時靈符一斷,女郎的臉色瞬間冷不行,立刻讓執法堂的人圍了昭王府,都來不及一間間找人,直接就動手了。”

    “你受重視程度,馬上就快趕上我姐了。”他搬著板凳往前挪了挪,無不羨慕地開口:“估計回去後女郎就要將你引入殿前司指揮所了。”

    “殿前司。”溯侑輕而緩地將三字唸了一遍,問:“是什麼地方?”

    “一個特別難進,但我很想進,又暫時進不了的地方。”朝年一本正經地說著廢話。

    聽完個回答,溯侑保持了片刻進退不的沉默。

    “提前告訴你也沒事,女郎也說了隨你問。”

    朝年眨了,說:“你是不是很好奇,女郎作為鄴都唯一的傳人,不說像別的聖地傳人那般張揚鋪張,可怎麼也不至於出門就帶著我們幾個——”他將“歪瓜裂棗”咽去,含糊著換了個稍微好聽點的說詞:“我們幾個腦子沒怎麼成,修為也暫時沒怎麼追上來的人。”

    “不是女郎身邊沒人,是厲害的都留殿前司了。他們管著洛煌百眾山的大小事宜,常常忙脫不開身,因此女郎只好帶著我們將就著湊合。”

    “殿前司是女郎直系一派,只聽女郎吩咐,為女郎做事。”朝年嘆了聲:“別的差事都好說,唯有殿前司最難進,能進去裡面的,需智慧,實力,耐心,手段齊具,女郎親自點過頭應允才行。”

    “比如我姐姐,現任殿前司指揮使一職。”別人提起姐姐大多是驕傲,朝年不知是揍多了還是怎樣,提起來就苦臉,看溯侑的神也變幻成一種難以言說的同:“如果不出料,回鄴都之後,女郎會將你交給我姐操練一段時日。”

    “那可真是。”朝年憋了半晌,憋出來一句:“你無法想象的人間疾苦。反正我寧願去山後劈柴。”

    若說前兩日溯侑還能從朝年嘴裡知不少消息,例如鄴都派系,家,今鄴主的脾氣,或塵燈的後續,妖僧和洛彩的前緣,可話總有說完的時候。

    於是第三日,便有了兩人面面覷,顧無言的場面。

    溯侑倒沒什麼,他天賦高,勤奮刻苦,對自己嚴苛了令人歎為觀止的程度,時常一閉,朝年不存似的入了定,修為以某種堪稱恐怖的速度增,幾乎一天一個樣。

    期間,朝年靜不心修煉,裡動動,那裡轉轉,總之停不來,可房間一共就那麼大。

    他於是一邊佩服溯侑一邊唾棄自己,不兩天,嘴角就起了個水泡。

    終於第天,宿州城南的天陰來,風颳呼呼響,午後又了點雨,梁燕溫溫柔柔來叩門,道:“恭喜兩位,女郎有令,你們可以出門了。”

    “溯侑。”梁燕側首叫住一夕之間拔高了不少個子的少年,露出個笑來:“女郎找你。”

    不多時,溯侑站書房門前,手指屈起叩了兩聲門。裡頭悠悠落了半晌,像是刻冷落似的隔了一段時間,才傳出薛妤的聲音:“進來。”

    溯侑提步進門,繞過屏風,撥開珠簾,見立於案桌前的薛妤。

    很難的,她今日褪了素淨的留仙裙,轉而像宿州諸多女子一樣,上身穿了件鵝黃地織金紗通肩短衫,配條百褶式裙,裙襴金裝彩織,整個人彷彿都攏燈的叢叢暖光中。

    溯侑頓了頓,輕聲開口:“女郎。”

    薛妤筆動作不停,直最後一筆落,她方抬眸,看向背窗逆光站筆直的少年。

    他原本就不矮,期一過去,見著又高了一大截,若說以前眉間還能依稀看出些屬於年少的稚氣,經過一回,是徹底看不見了。

    從前他容貌極盛,一垂便和花魁似的勾人心動,現那張臉徹底開,姿色不變,只是輪廓更深邃,線條也更流暢明晰。可以想見,若是正兒八經擰起眉唬人,也能展露出一兩分寒芒出鞘的鋒利之感。

    好像經此一劫,他才徹底大成人似的。

    薛妤撂筆,纖細的指尖點了點一邊堆放著紙張的案桌,惜字如金:“去看。”

    說完,她又俯身忙自己的事。

    溯侑走另一張案桌前,翻開最上面那張,一掃來,是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不是薛妤的字跡,是善殊身邊的女侍所寫。上面工整謄抄著因為匯覺的原因而無故喪命的人的姓名,包括陳淮南內,一共十六位。

    除此之外,是那棵槐樹上聚集的陰魂,那是十二個年歲不一的女娃娃。

    最方簽著善殊的署名,一字一畫,認真而嚴謹。

    是那位普度眾的佛女為他們逐一渡過魂,做法超過的思。

    也代表著塵燈一案此終了。

    可溯侑僅僅看了兩行,便看不去了。

    他天對緒敏感,幾乎是進來的一剎那,就識了不對。

    薛妤話太少了。

    即使她從來沒什麼大的緒起伏,可教他時盡職盡責,不懂之處也常段段解釋,而今天,從進來現,一共只有個字。

    ——進來。

    ——去看。

    那種冷淡並非天,而是刻晾著,曬著,不想多管,不想搭理。

    溯侑前幾日才松的弦又無聲之間繃起,他重重地碾了右手手腕突出的腕骨,輕薄的皮膚很快泛出一團紅,像不小心沾上了姑娘家的脂粉。

    他捏著手中薄若蟬翼的白紙,默了默,起身走薛妤身側。像是遲疑了再遲疑,猶豫了再猶豫,他慢慢壓了唇,聲線帶著某種顯而易見的脆弱:“女郎。”

    薛妤動作頓了頓,卻沒出聲,也沒偏頭,像是刻等著某種等待已久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