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 作品
第66章 胥吏
阿寶知道這不是傷風,又不好意思同她們說:“我就是熱著了,喝點冰飲子就好了。”
結香端了酸梅湯來,阿寶一口氣喝盡,把裡頭的碎冰渣都嚼了,放下碗道:“再給我來一碗。”
“真沒事兒?”
幾個丫頭都圍到床前盯著她,阿寶連連搖頭:“真沒事!”
燕草還是怕她傷風:“今兒就別叫戥子守夜了,我來守,萬一姑娘夜裡有什麼,我也好照看著。”
戥子十分好睡,有時比阿寶睡得還熟,讓她值夜就是白值的。
正合阿寶的意,她這模樣瞞得了燕草,可瞞不過戥子。
幾個丫環都放輕手腳,讓阿寶躺在帳中,阿寶在床上眨巴眼睛,明明還有許多話要問的,怎麼聽了那一句,就全給忘了呢!
裴觀回到國子監,一路騎馬吹風回去,到國子監時,心神略定。
實在是裴觀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便說出那句話來,可那確實是句實話。
上輩子見她第一眼是何情狀,他已經忘了。只記得新婚當夜,兩人甚至都未洞房。
她不願意,他自然也不會強求。
一場喜事毫無喜意。
後來是隔了有一年?待守完了孝,才在一處的。
裴觀忍不住浮想萬千,這次她願不願意?
青書在院門口迎接,看公子面上微紅,還問了一句:“今兒山下這麼熱呀?”
裴觀清清喉嚨,先說正事:“青書,你拿上我的名帖去花雕巷走一趟,把帖子和信送給柳文瀾,薦他去林家當胥吏。”
花雕巷中住著許多紹興舉子,都是屢次應試未能中舉的,有些乾脆便留在京中,替選了官的進士們當胥吏幕僚。
柳文瀾此時四十不到,裴觀曾經用過他幾年,等到裴觀外任,他留在京城中選上了官,不再當胥吏了。
這輩子裴觀官途不同,柳文瀾這會兒還賦閒在家,正可以為林家所用。
青書知道這人,前月公子讓他去過一趟花雕巷。讓他好好打聽巷中有哪些人有當胥吏的經驗,有哪幾位是辦事老道,受主家讚賞的。
柳文瀾便是其一,公子還預備了薄禮送上,青書還當公子要將他招到身邊來當幕僚,沒想到是為林家預備著的。
裴觀寫了封信,叫青書一併帶上。
青書熟門熟路找到柳文瀾租住的小院,柳文瀾身邊的小書僮,看見青書來了,滿面的喜色,剛想往裡頭喊,又強忍住喜意。
立直了身板道:“我去報通。”
青書一打眼便知,柳文瀾在家等這份信已經等了許久。
既是公子未來老丈人的事兒,那青書可不敢有一絲半點的怠慢輕忽,沉心斂氣立在這淺窄的小院中。
四鄰八舍有的炒菜,有的晾衣,還有人不住拿眼打量青書。
“那姓柳的,還真要發達了?”其中一個嗓門挺大,口吻卻不屑,屋子就這麼窄,隔窗傳進柳文瀾屋中。
青書只作不聞,立在院中,紋絲不動。
小書僮出來,繃著張臉:“先生有請。”
青書進門,規規矩矩將公子的信奉上。
裴觀這信也寫得極客氣,知道柳先生有才幹,將他舉薦到了太僕四少卿林府,給從四品官的林大人當胥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