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少爺能聽見。”喬陵笑眯眯道。

    “聽不見的。”

    “我告訴少爺。”

    “我要是回奚京餵豬,我指定拉上你一起。”

    “我不跟你換,你晚上跟少爺去赴宴吧。”喬陵說。

    席路氣得咬了下牙。

    兩人心裡都清楚,若要留下看溫梨笙和沈嘉清的話,喬陵是最合適的,他雖然平日裡臉上都帶著笑,好像文質彬彬的樣子,實際上他武功凌駕於席路之上,有他在這座庭院就絕對安全。

    席路因前段時間受了重傷還有些後遺症,如今長時間的打鬥腹中就會有疼痛之感。

    兩人在這邊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那邊溫梨笙與沈嘉清吵得不可開交,就快要動手了。

    “分明就難吃的很,你硬著頭皮說好吃,有意思嗎?”溫梨笙道。

    “就是好吃,我就是覺得好吃!”沈嘉清梗著脖子道。

    “這東西你能吃的下去?”

    “怎麼吃不下去?我能一口吞了。”沈嘉清吹牛不過腦子。

    溫梨笙看了一眼手裡穿著竹籤的一大塊米糕,往前一送:“你吃,我就看看你能不能一口吞了。”

    “若是我吞了怎麼辦?”沈嘉清接過。

    “你要是真能一口吞了,我給你背一輩子的黑鍋,日後你闖什麼禍我都給你頂著。”溫梨笙氣道。

    這絕對算得上溫梨笙所許下的誓言裡最頂級的了,因為每回他倆捅了簍子,在被審問的時候都是互相推脫,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對方的身上。

    沈嘉清二話沒說,抓著米糕就往嘴裡塞。

    但是這塊米糕分量足,壓得厚實,沈嘉清將它塞嘴裡之後,兩個腮幫子鼓得圓圓的嘴巴都合不上,他嚼了兩下,發現也不太能嚼動。

    溫梨笙盯著他看,正是騎虎難下的時候,沈嘉清心一橫,面目猙獰地開始嚼,從表情上就能看出他相當奮力。

    然而這米糕又極其糊嗓子,他嚼了半天,試了好幾次壓根就壓不下去,最後沒忍住:“嘔——”

    溫梨笙立即嫌棄的往後退了一步,沈嘉清嘔了兩聲吐不出來,伸長爪子去抓溫梨笙,含糊道:“梨子,救救我——”

    “死一邊去!”溫梨笙一腳給他踢翻在地。

    沈嘉清仰面摔了個屁股墩兒,嗚嗚地喊著,席路看他臉色通紅,怕他真的噎死,立馬去給他倒水。

    沈嘉清費了老大勁兒,終於把嘴裡的米糕給吐出來了,那些糊在嗓子上的他喝了好多水才壓下去,暗罵道:“什麼垃圾米糕,真他娘晦氣,又難吃又難嚥!”

    溫梨笙衝他翻個白眼:“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你。”

    沈嘉清無言以對,心說今天可算是丟大人兒了。

    但轉念一想,他也不是頭一回這樣丟人,於是很快釋懷,拉著席路要去過兩招。

    溫梨笙回到自個房間,那裡已經被整理妥當,暖爐也搬進房間點上,驅散了冬日裡的寒氣。

    這房間比她自己的寢房小了一半不止,一進門就是能看見床榻,掛了一層墨青色的床帳,周圍的擺設也極其簡單,當中就一張桌子,其他就沒什麼了。

    與溫梨笙原本的寢房相比,這裡簡直稱得上簡陋,但畢竟是出門在外,溫梨笙也不在意那麼多。

    她坐下來,魚桂就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小姐,喝喝茶。”

    “魚桂,”溫梨笙拿起杯盞,淺淺地喝一口熱茶,慢悠悠地說道:“如若你要做一件重要而隱秘的事,是不是一早就要做足準備?”

    魚桂覺得這話很奇怪:“若是奴婢要做的事重要,且不能夠被別人發現的話,自然是要做足完全的準備。”

    “那假設你要在城東的地裡埋一塊金子,你是選擇帶著金子過去埋,還是選擇到了城東之後在現場買金子埋呢?”她又問。

    魚桂想了想說:“自然是先買好,因為奴婢不確定城東有沒有金鋪,若是去了那地方之後沒有,或者奴婢埋金子一事並不想要別人知道的話,就不會做這樣明顯的舉動。”

    “是吧?這就好像是一個故意放出來的指引一樣。”溫梨笙若有所思。

    她心中一直奇怪,阿羅口中那個在她的店鋪裡買金鐲的那個人,那女人既然要用四副棺材做獻祭儀式,又怎麼會故意在附近的店鋪買金鐲,這樣用大額銀票,出手闊綽的買東西,引人注目的行為與她所做的事情是相悖的。

    川縣的官府肯定在棺材的地方挖到了金鐲,只要稍加詢問,就能從阿羅那裡問出是誰買的,什麼時候買的。

    這好像是一個故意的行為。

    在告訴別人,這活人棺的事與她有關。

    “是陷阱吧。”溫梨笙喃喃自語。

    她想等著溫浦長與謝瀟南談完了事之後,去找謝瀟南說一說。

    但沒想到兩人從屋中出來便要出門,沈嘉清在邊上也喊著要一起去,溫浦長瞪他一眼:“去什麼去,你出去了就知道惹禍,什麼忙都幫不上,好好在院裡待著!”

    見他這麼兇,溫梨笙也想要跟著去的喊聲卡在嗓子裡。

    謝瀟南站在溫浦長身旁,轉頭朝她看了一眼,見她半個身子扒在門邊,探著個腦袋往這邊看,頗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模樣。

    謝瀟南看得有些心軟。

    但是心軟嘴不軟,並不會開口說帶她一起出去。

    溫浦長與謝瀟南離開之後,院中沈嘉清與溫梨笙面面相覷。

    “喲,沈小公子嘴巴怎麼感覺大了一圈啊?該不是吃米糕沒吃進去,把嘴撐大了吧?”溫梨笙陰陽怪氣的笑道。

    沈嘉清道:“我還覺得你耳朵長了點呢?指不定是被誰揪的。”

    溫梨笙冷哼一聲:“那也比你坐在地上摳嗓子強。”

    沈嘉清一想,好像確實是自己丟人些,於是氣道:“溫梨笙,你出口傷人,我暫且與你斷絕好兄弟關係。”

    溫梨笙呸了一聲:“我稀罕。”

    兩人一個站在樹下,一個站在屋前,你來我往的鬥嘴了小半時辰,逐漸將以往的事拉出來相互攻擊。

    “你八歲的時候遭仇家追殺往糞坑裡鑽,要不是我爹攔得及時,你指定頂著一身牛糞自個走回家。”

    “你十歲的時候在街頭追著別人的米袋啃,把人家米袋咬破一個大洞,漏了一路,最後還是我爹賠的銀子。”

    “十二歲你為了不被抓去唸書,在豬圈裡躲一夜。”

    “那不是你給出的主意嗎?!”

    沈嘉清站累了,在石桌旁坐下來,溫梨笙也從屋中搬了個凳子出來,兩人坐著繼續吵。

    一說起來就沒完,魚桂見她說得口乾舌燥,便倒了熱茶端出來給她。喬陵也頗為貼心,給沈嘉清遞上茶,鼓勵道:“目前你略勝一籌。”

    “多謝。”沈嘉清接過茶喝了一口:“我剛說到哪裡來著?”

    “你說她十三歲的時候在街頭買了一種能夠快速長大的神仙藥,結果拿回家之後才發現全是泥搓成的丸。”喬陵道。

    “哦對對,都跟她說是泥巴丸子,她還不信,硬要往嘴裡塞。”沈嘉清說。

    溫梨笙氣得鼻歪嘴斜,於是第二輪戰鬥又打響。

    “行了別吵了。”最後還是席路站出來充當和事佬,手臂裡夾著一個竹絲編織的圓球,說道:“來蹴鞠吧。”

    一般蹴鞠所用的球是皮革製作的,但席路手裡拿的這個用竹絲編得很圓,入手分量也輕,踢起來並不費勁。

    沈嘉清與溫梨笙頓時來了興趣,停止戰鬥,加上喬陵,魚桂,五個人也不少。

    分隊的時候,席路與沈嘉清一組,喬陵與魚桂一組,另捎帶一個溫梨笙。

    “規則就是你們若把球踢進我們身後的門洞中,便算得一分,同樣我們也一樣。”席路腳踩著球說道。

    他和沈嘉清身後的是大門的門洞,喬陵與魚桂溫梨笙三人站的身後是兩邊屋子之間的簷堂,寬度正正好一樣。

    “不準用功夫。”溫梨笙補充了一句。

    這裡就她不會武功。

    幾人點頭同意,於是由席路起頭,竹編球挑在他腳上,而後往空中一扔,在側腳猛踢,球就飛速而來,飛往喬陵的位置,他跳起來用肩膀將球接住,頂了一下落在腳上,而後迅速踢回去。

    由沈嘉清接下,在腳上顛了幾下,再踢出去,魚桂接住。

    院子不大,幾個人相互傳球,踢了幾個回合,沒人把球傳給溫梨笙。

    她一下急眼了,喊道:“說好的大家一起玩,怎麼我站在這裡,你們當我不存在啊!”

    正喊著,那球就被攔在了沈嘉清的腳上,於是她大叫:“沈嘉清,把球踢給我!”

    沈嘉清想也沒想,抬腿就是一腳,竹編球瞬間飛出去。

    本來這個速度,幾個會武功的人可以輕鬆攔下,但溫梨笙並不會武,且反應也不快,眼看著球直直地飛來,一下砸在她腦門上,她沒站穩往後仰面摔倒。

    魚桂發出驚呼聲,其他三人也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查看,就見溫梨笙白皙的腦門紅了一片。

    好在這球是用細竹絲編的,所以就算是速度有些快,但砸在頭上也並沒有多痛,她之所以摔倒,是因為她看見球飛來的時候下意識往後躲,才沒站穩摔了個跟頭。

    溫梨笙氣得雙眼冒火,咬牙切齒的爬起來,一下就把沈嘉清撲倒在地上,與他撕打起來:“你個小王八,你指定是故意的!把球往我臉上踢,我用臉怎麼接球?”

    沈嘉清奮力抵抗,為自己辯解:“他們都能用頭接,你為什麼不能?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你一直喊著讓我踢給你……”

    席路與喬陵趕忙上前拉架,魚桂對這場面早已習慣,這倆人基本上都是上午好兄弟,下午生悶氣。

    不順眼就吵,吵急眼就動手。

    魚桂像往常一樣站在邊上看。

    兩人扭打著,全然不顧地在地上翻滾,正熱打得激烈,謝瀟南與溫浦長從外面歸來。

    由於這院子不大,一進門就能看見兩人在地上打架,喬陵和席路在旁邊拉,溫浦長當場倒抽一口涼氣,瞪圓了眼睛。

    魚桂見狀忙撲上去喊:“小姐,沈少爺,別打了,你們要打就打奴婢吧!”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緊接著謝瀟南大步走上前,彎腰抓住了溫梨笙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拉拽起來,院子裡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