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歸途 作品

第131章 建設昭州31




    顧兆把當日做的詩唸了一遍。



    本來是吊的高高的諸位頓時眼底的亮光成了懵,甚至臉上都明晃晃擺著‘這?’、‘錯了吧?’、‘這詩’,就連杜若庸也蹙著眉,這詩堪堪對仗整齊,可太過匠氣,沒半分靈氣的。



    若是因為這詩孫大家便收了顧大人為徒,這——



    “諸位心中定是疑惑,我這樣的水平如何能被老師看中?”顧兆一笑,說:“後來師兄玩笑話說我作詩木頭一根,老師是脾氣拗上來,非要帶我開竅。”



    孫大家是這般的性子嗎?



    唯獨孫進士知道,是。他自小聽孫大家的事蹟長大,孫大家年輕時,他還是幼年,聽家中長輩又是氣又是欣慰說:孫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當眾設了這麼個賭局……



    “真相如何,不是子清自誇,我覺得是老師看重了我的本性。”



    孫進士看著對面坐著的顧大人,從進了門到如今落座,一張的蒲團墊子隨性坐著,明明是沒規矩的坐姿,可熠熠生輝的生動,像極了長輩口中年輕時的孫大家。



    不拘泥於世俗之禮。



    “子清詩賦文章皆普通,做不了錦繡文章,諸位或許好奇,為何就是我成了探花,難不成真憑一張臉得了這個位置?那便是胡說八道了,聖上聖明。”



    顧兆容色有幾分正經,大致講了殿試上的名次,“……都瞧不起肥田法子,臭烘烘的又不是殷勤奉承朱門的法子,我是農家子出身,週週和爹也是,田裡地裡勞作辛苦,我知,天下百姓年年歲歲辛苦,為的便是肚子溫飽,我更知。”



    “後來當官,入了翰林,都說翰林清貴,文章出彩便能入了內閣,我在翰林時同嚴二哥修書整合,做了《三年兩考》兩冊書籍。”



    “原來這書是顧大人所著?!”梁進士驚道。



    顧兆認真說:“並非我寫的,而是整合,有各位同僚的一份心血。”



    這書有清高的讀書人瞧不上,視為不登大雅之堂...



    的東西,但更多的讀書人是覺得好用、實用,惠及天下讀書人的好事。



    原來是顧大人所做。



    在座的心中震盪,從那篇匠氣他們都瞧不上的詠梅詩,一步步的,如今總算是知道為何孫大家會收顧大人為徒了。



    “被調任到昭州,說實話我不知這地方在哪裡,在翰林查了半天,後來總算是找到了,施大人說不行,他去動了關係留我下來,不可去昭州。我倒是覺得挺好,去了昭州能做一些事實,我留京裡,寫錦繡文章並非我的所長,也非所願。”



    諸位聽得心中佩服不已,翰林院啊,這樣的位置,顧大人說請調便做了……



    “終於到昭州了,可昭州太窮了。”顧兆話題一轉,開始哭窮了,“百姓家中一雙全乎的布鞋也沒,幾乎是人人草鞋,田裡收成慘淡,即便是中原北方都用起了肥田,可昭州被遺忘了,沒人在意昭州……”



    “我在蓋官學時,外頭的商賈都看著我熱鬧,官學好蓋,可夫子不好招,沒人會來的……”



    顧兆說著說著哽咽,硬是忍住了,而後一笑,“可諸位前來了,我昨日見了,不怕諸位笑話,子清想落淚,是諸位解急救難子清,不亞於子清的親人。”



    當即又是一頓的熱淚盈眶場面,若是說昨天第一次見面,因為顧大人看重禮遇他們,他們才上頭感動,可過日子嘛,日子久了,冷靜下來,背井離鄉的還是不願留下。



    三五載都算是有情有義的了。



    現下的場面那便是真的被顧大人本人折服了,一個個熱淚盈眶不知道說什麼好,聽顧大人說在村中時清貧的艱難,到京中翰林時的修書編書,到了昭州孤立無援的苦楚,一腔熱血所作所為,皆是惠及他人。



    肥田法子,惠及天下百姓。



    修書,惠及天下讀書人。



    到了昭州,樁樁件件,皆是為民。



    潸然淚下,這次不是上頭,而是真的心底油然而生的佩服折服,願意為顧大人留下教書——



    “各位離家前來深重情誼子清記掛在心,其實說這些並不是想綁著諸位長久一輩子留下來,只是想懇請各位,給昭州多一些的時間和耐心,我們昭州沒什麼正經私塾學堂,一切都是從頭開始,教書育人開頭艱難,昭州比不得京裡比不得中原,更是比不得文人墨客深厚的滁州……”



    “若是民想富強,那便要讀書開智,我修的了路,卻修不了每個人的德行,這些要勞累諸位了。”



    “今日,子清也不想誆騙諸位兄長,官學有一,是正經招收聰穎學子,以供其讀書科舉。另外還開設了一所學校——”



    顧兆見大傢伙都熱情飽滿,快為他拋頭顱灑熱血了——他也不需要,只要有兩三位能給他們學校當老師就成了。



    “這學校是綜合學校,為的是開民智,收的學子不拘性別——”



    “什麼?!這不可,太荒唐了,子清。”



    有人下意識本能的先反對,可一看顧大人神情懇切,便後頭說話都軟了一些,顧大人也是為民所想,但這太過沒規矩,成何體統。



    “研究肥田法子時,村裡人笑話我家,不知歇息,每日還勞作,花錢買什麼石粉,祖祖輩輩地裡刨食的經驗,還比不得一個半吊子的讀...



    書郎嗎?”



    “去京裡翰林修書,昔日八皇子為了慶萬壽節賀禮,同僚笑話我做這些給誰看,聖上不會知曉你修書編書的,功勞都是八皇子領了。”



    “到了昭州,眾人勸我何必勞民傷財修什麼水泥路,可如今路好了,昭州爛在地裡田裡的果子能送出去了。”



    顧兆認認真真看向眾人,“諸位兄長,子清比不得門閥士族子弟,昭州比不得北里任何州城,若是故步自封安於現狀,子清便是農家的顧兆,昭州也是無人聽聞被遺忘的州城。”



    “大刀闊斧的措施,或是有人不解誤會,或是有人現如今的唾罵,子清不怕,子清想的是未來,若有一天,大曆人人認識聽聞昭州,知道昭州出的貨好新奇實惠,昭州兒郎能走出去為大曆做出貢獻當個好官,昭州女郎哥兒也能有用有一技之長,人人有飯吃,人人能立足富裕生活。”



    “不是想逼各位,誰願與顧兆試這一試,開創大曆先河。”



    在場鴉雀無聲,一片寂靜。幾息,陳大人率先撫掌稱好,出乎顧兆意料,梁進士先站了起來,說:“梁某願意追隨顧大人,去往學校教書。”



    “杜某才疏學淺,若是顧大人不嫌棄,杜某願意去學校教學。”



    “白某願意去學校教學。”



    “陳某也願意。”



    而宴席上的孫進士嘴唇動了動,幾欲說話,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請願去學校教學……



    他不敢,不敢站出來,不敢以滁州孫氏身份破了規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