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南兮 作品

第五百六十一章 崇平帝:罪在十惡不赦……除爵,夷三族!

    韓國公府,書房之中,燈火明亮如晝。

    賈珩與馮廉進入一間書房,馮廉之子馮獻說了幾句話,就退出了書房,兩人開始品茗敘話。

    兩人寒暄罷。

    馮廉放下茶盅,看向對面的蟒服少年,道:“子鈺白日的事兒,我都聽說了。”

    賈珩放下茶盅,面色平靜地看向對面著員外服的中年士紳,靜待其言。

    眼前這位馮廉是舉人出身,歷新安縣教諭、知縣、河南府通判等職,隨著韓國太夫人上了年歲,在仕途上沒有太大作為,索性就辭了官,遂一心在家侍奉母親。

    “如今國難當頭,衛鄭兩藩不識大體,仍拖欠朝廷糧秣,置大局於何地?”馮廉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道:“兩藩積年欠繳稅糧數百萬石,而此次領兵平亂,還有鎮撫百姓,米糧缺口很大。”

    這馮廉如此“交淺言深”,多半另有深意。

    馮廉問道:“開封府那邊兒聚了十萬賊寇,子鈺這次帶兵幾何?可還需調度河南府的兵丁?”

    “此次領兵步騎八萬,不如此不足以徹底平定河南亂局。”賈珩也沒有隱瞞,沉聲說道。

    “子鈺老成謀國,慮事周全。”馮廉點了點頭,道:“如今汝寧、開封等地寇聚亂民十萬人,兵馬太少有捉襟見肘之憂,八萬兵馬以雷霆萬鈞之勢,可對賊寇盪滌一空。”

    他還以為只有這一批騎卒,如今看來這只是馳援兵馬,後面還有大部軍卒。

    “先前想著,子鈺如缺糧秣,還請言語一聲,家裡雖糧秣不多,但一二十萬石湊湊以紓國難,還是有的,再號召勳貴士紳捐輸一些也就夠了。”馮廉笑著說道。

    在洛陽十幾家米商中,就有馮家一家。

    賈珩道:“如今軍需倒不缺糧米,只是來的匆忙,軍中還缺肉蔬、醫藥,還請馮公組織洛陽士紳購置一些,當然不會讓馮公白忙,朝廷願以正常市價購置。”

    軍隊打仗打的就是後勤,如今米糧皆已彌補到位,但其他的物資供應也不可或缺。

    賈珩說著,補充道:“此外,還請招募一些軍醫,我有意在軍中試點隨行軍醫署,醫治傷兵。”

    其實太醫院的太醫,也常有隨軍出征立下功勞,恩蔭子孫,但並未形成定製。

    馮廉笑道:“這個倒不難,我這幾天就召集洛陽的一些致仕官員和士紳操持此事。”

    賈珩看著向自己示好的馮廉,心頭不由生出一股疑惑。

    思量片刻,就明白馮家所想,這是在向他示好。

    馮家的依仗是在長樂宮榮養的馮太后,但馮太后已經上了春秋,說不得再有幾年就薨逝,那麼馮家何去何從,單憑只在福建做布政使的馮正,沒有中樞秉政的文臣支持,顯然不足以維持門楣不墮,所以亟需朝廷上的掌國勳貴看顧。

    而他因為咸寧公主也好,現在的聲勢也罷,馮家提前投資下注,不足為奇。

    念及此處,賈珩不由回想起先前洛陽千戶所送來的關於洛陽勳貴的材料。

    洛陽勳貴,其一是馮家這樣的外戚。

    其二是鄭衛兩藩的子嗣後裔,比如郡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這些。

    其三是太宗朝和隆治朝立下功勳的四侯一伯。

    太宗朝和隆治朝累計封了十四侯五伯,但因太宗、隆治、崇平三朝的政治風波和遼東之敗,現在僅餘五侯兩伯尚存。

    是謂安南侯、陽武侯、定遠侯、平涼侯、潁川侯以及建昌伯、豫章伯。

    除安南侯、豫章伯還在南方省份領兵,其他四侯一伯的子孫,多不掌兵權,而是定居在洛陽大城,甚至已經開始轉型文臣。

    事實上,大漢勳貴除因罪失爵外,一共經歷過三次折損。

    第一次是隆治帝遼東大敗,幾位領兵勳貴連同子嗣直接戰死遼東,舉國同哀。

    第二次是隆治帝在因戰敗一廢太子時,對圍繞在廢太子身旁的武勳,予以有組織、有計劃的大規模清洗。

    第三次是在崇平帝繼位前後,為了穩固皇權進行的株連殺戮。

    幾次折損也在一定程度上波及到四王八公十二侯等開國勳貴,掃到了十二侯和八公層面,但整體並未傷及開國勳貴四王八公十二侯的根骨兒。

    而太宗、隆治勳貴的清洗和邊緣化,客觀上也造成開國勳貴勢大無人制衡,完全把持了五軍都督府。

    兩人說話的空檔,馮廉之子馮獻進入廳中,拱手道:“父親,老祖宗喚著父親和子鈺過去。”

    馮廉笑道:“走吧,估計子鈺也餓了。”

    其實有些想問這位少年和咸寧究竟是什麼關係?何以得咸寧從軍,但想想初識,談及公事尚可,問著私事,就不太妥當。

    賈珩與馮廉重又來到「福興堂」,此刻只有一些韓國太夫人以及大兒媳徐氏以及幾個年輕媳婦兒,幾個姑娘則在一架山水屏風後就座,咸寧公主則在韓國太夫人下首坐著。

    “過來了。”韓國太夫人笑道。

    賈珩喚了一聲太夫人,然後與那高挑明麗的少女對視一眼。

    “坐。”韓國太夫人招呼著。

    賈珩道了一聲謝,然後坐在繡墩上,目光落在韓國太夫人臉上,以示尊敬。

    這時候別看人家年輕媳婦兒在一旁坐著,但他的目光萬萬不可亂飄。

    韓國太夫人嘆道:“剛才京裡的事兒,芷兒和我說了,皇帝因河南的事兒著急上火,唉……你說這個事兒鬧的,打太宗朝後,就沒有這樣的事兒,怪不得皇帝他憂心。”

    因為吐血暈倒太過不祥,韓國太夫人就諱言不提。

    賈珩也嘆了一口氣,道:“這次的確不同以往,還是在魏王封妃典禮上,不管如何,儘快平定亂局才是。”

    “對,是得儘快平定亂局,人心也安定一些。”韓國太夫人點了點頭,看向對面年輕的過分的少年,感慨道:“你是個有能為的,開封府的戰事兒,想來你有成算,老身就不多說其他了,我們家世居洛陽,既是國戚,也是大漢子民,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子鈺你也不要外道兒了才是。”

    賈珩溫聲道:“馮公先前也和晚輩提及過,已拜託了馮公採購一些軍需。”

    其實他也不可能去接受馮家的無償捐輸,無他,崇平帝丟不起那個人,天子富有四海,結果打秋風到孃舅家裡,也不成體統。

    馮家自始自終都知道這一點兒,也不怎麼擔心,不過能幫著忙,比大多數勳貴已經強上不少,而且說的話就很有情商。

    馮廉面色鄭重說道:“母親放心,這幾天我親自忙著這樁事。”

    韓國太夫人點了點頭,叮囑道:“你要多上心,皇帝出了先前的事兒,不知太后那邊兒多難受,等這邊兒事兒平定了,我也要過去再探望探望她才是。”

    馮廉點頭應是。

    賈珩看著這幕,眸光閃了閃,若有所思。

    馮太后的弟弟亡故,那麼維繫馮太后親情的紐帶其實已斷了,那麼韓國太夫人時常串門子也就容易理解,親戚不走動,就容易淡下來。

    看著對面的少年,韓國太夫人擔憂道:“老身想著,咸寧她這次過來,就在洛陽城我這邊兒住著,也不好往前線去,可她給我說,她四舅舅就在開封,需得從軍過去尋找,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賈珩道:“錦衣府衛士已經去尋找,目前還沒有消息傳來,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妨礙,我派了一位謹細的人操持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