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東兔子 作品

46、躍躍·欲試

    那雙眼睛裡有勾子,心裡像有海浪撲楞著,徐梔心說,確實挺不好糊弄。

    她嘆了口氣說:“我說,因為陳路周你是條狗。”

    他何其精明,挾持著一聽百威,一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架

    勢,腦子轉得賊快,壓根不用細數,老僧入定似的高舉著手,定定看著她冷淡說:“九個字了,你剛剛只說了八個字。”

    徐梔算盤打歪了,本來想趁他掰指頭數字數的時候,出其不意地過去搶,但是他腦子好像……有點好使。

    “十個字。你怎麼數的。”

    煙火味徹底消散後,空氣中漸漸飄來一股茉莉花香,陳路周鼻子從小就很靈,香味鑽入鼻尖的頃刻間,他下意識往邊上掃了眼,才發現這邊有棵茉莉花樹,就在他倆頭頂,一簇簇白色的花瓣隱沒在層層疊疊的樹叢間。偶爾還有幾瓣花葉從頭頂飄落,一抹抹沒入碧綠的青草地。

    陳路周看著有不少花瓣落在徐梔頭頂,估計自己腦袋上也都是了,所以他下意識用手抓了下頭髮,“要跟我比心算?”

    “比,我小時候也是珠心算冠軍好嗎?”徐梔爽快地說,想法突如其來,“這樣,我說一句話,你有本事就別掰指頭,直接說幾個字。”

    “行。”

    “五局三勝,輸了,把酒給我。”

    “行。”他更爽快。

    “那你把酒放中間,舉著累不累。”

    陳路周其實都想到了,徐梔肯定會拿走,但還是出於對她那點微薄的信任給放下了,所以徐梔拿走的瞬間他也沒有多餘的驚訝。他直接被氣笑,冷淡無語地眼神直直看著她,“耍賴是嗎,珠心算冠軍?”

    徐梔:“我先喝一口行嗎?”

    陳路周嘲她:“你乾脆喝完,咱倆比個友誼賽?”

    徐梔擰開,一邊喝眼神一邊骨碌碌地看著他說:“也行。”

    “那煙抽了沒?”他突然問。

    徐梔將酒嚥下去,砸砸嘴,搖頭,“在家呢,你不說留給朱仰起嗎?我那天就是怕浪費。”

    還挺聽話。就著蘊熱的光,看著滿地的淡白色茉莉花瓣,陳路周漫不經心地換了個姿勢,胳膊肘掛在屈起的膝蓋上,掰了根草在手裡,有些得寸進尺地看著她隨口問:“以後去了北京,會跟人出去喝酒嗎?”

    “不知道,應該會吧,”她說,“不然多無聊。”

    他手上抓著把草,低頭懶懶嗯了聲,沒看她,目光撇開

    看著別處裝模作樣地清咳了聲,帽子底下那張臉,冷峻清瘦,第一次挺真誠,直白地跟她說:“注意保護自己,男的腦子裡想得就那點事。”

    徐梔喝著酒,那雙眼睛從沒離開過他,哪怕仰頭灌酒也從瓶縫裡去看他,骨碌碌得盯著,也挺好奇且直白地問他,“你呢?”

    這話題其實不太適合深入展開。但是徐梔那種好奇冒著精光的眼神,陳路周拔了手上的草,朝她腦袋上扔了一根過去,“你好奇心為什麼這麼重。”

    “其實我還有更好奇的,”徐梔喝了口酒,老老實實把那股子衝動壓回去,“問了怕你打我。”

    陳路周幾乎下意識都能猜到她想問什麼了:“……”

    他岔開話題,“還玩嗎?”

    “玩。”徐梔把酒放下。

    “說。”

    “今天我爸給我買了一條裙子,我很喜歡,但我姥姥說顏色不適合我。幾個字?”

    “二十七個字。什麼顏色?”

    兩人還一問一答問上了,徐梔也老實答了,“紫色。”

    “今晚的煙火很好看,恭喜你考了裸分狀元。祝你未來前途無量。以後記得穿內褲。幾個字?”

    “……三十二,謝謝。”陳路周還是格外禮貌和有教養。

    “我以前跟你說過吧,我爸爸是男科醫生,你要真有什麼難以啟齒的毛病上他那去掛個號,別自己瞎百度。幾個字。”

    陳路周:“……”

    他不玩了,跟滿地飄落的茉莉花一同表演沉默是金。

    徐梔在寧靜的夜色裡靜靜看著他,嘆了口氣,最終認輸,道歉,“好好好,我錯了。認真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