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神隱 作品

第三十一章 不滅之身 (w字大章求月票!)

    “……行吧。”

    嘆了口氣,已經換好衣服的塞涅卡起床,他理了理自己的頭髮:“伽沙呢?”

    “……我在這裡。”

    隨著聲音,一個黑髮金瞳的龍人少年便緩緩從房門的陰影中走出。

    塞涅卡不禁側過目光。

    伽沙和洛亞總是形影不離,這是件好事,畢竟只有伽沙這種寡言少語,早熟的有些過分的孩子才能看住洛亞。

    而對方的天賦也的確堪稱卓越,教授還感慨過,自己只是一個鍊金教授,很難發揮出伽沙體內超凡的潛力。

    如果伽沙不是一個魔化者,他肯定要將其送入某位大騎士的門下,進行正統的修行。

    是啊,魔化者。

    這個世界上,魔化者的身份本身,就是原罪。

    無論是大地的哪個地方,魔化者都是受人歧視的低等人,他們會被大型城鎮拒絕,哪怕是進入了移動都市也只能生活在下城區,他們只能做最基礎的體力勞動,不允許成為學者,騎士,鍊金術師和施法者。

    反過來,倘若是學者,騎士和鍊金術師和施法者成了魔化者,只要實力到了一定程度,就沒有人說三道四。

    很難說明,受歧視的是弱小,還是魔化症。

    塞涅卡曾經憎恨過自己魔化者的身份,但是最後釋然了。

    不可抗拒的,就應當接受,然後去對抗。

    尤其是現在,從斯維特雷教授手中,所有希光孤兒院的孩子,都得到了抗爭的火種。

    燃燼之火,可以遏制魔化病症狀,甚至逐漸淨化靈魂,令魔化病逐漸消退,強化靈魂的修法。

    塞涅卡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修行這一修法的時候,痛苦地倒在地上痙攣,他感覺自己的左臉和渾身上下每一處血脈都在燃燒,就像是有人在用滾燙的水銀灌入眼眶,然後流遍全身。

    這樣的痛苦是不可思議的,但是塞涅卡卻能堅持下來。

    因為,在痛苦中,他感覺到了一種解脫。

    如若說,換上了魔化症的魔化者,註定在麻木中死去,那麼痛苦反而可以喚醒那顆已經麻痺的心,重新感受到活著的實感。

    血肉,靈魂,所有汙濁的雜質都在燃燒的心靈之火中消散,化作養料,也多虧這門修法,塞涅卡感覺自己對自己能力的控制力越來越強,而巖化的左眼也因此漸漸恢復活性。

    說不定幾個月後,他的眼睛就能恢復光明。

    至於洛亞和伽沙,兩人也同樣修行了這一修法,實際上,絕大部分孤兒院的孩子,都已經開始這一引導術的修持,而且大部分還是都堅持了下來。

    至於為什麼能堅持下來……只能說,和真實的飢餓相比,並不會造成傷害,如同幻覺相比,果然還是虛幻的痛苦容易對付吧。

    整理了一下衣著後,塞涅卡三人便朝著教授所在的房間走去。

    “教授究竟要我們做什麼呢?”

    洛亞還是最為活躍的那個,在路上,他便忍不住暢想未來:“難不成是覺得我們最近的成績很不錯,所以要單獨給一點獎勵?那我想要多吃一點糖……”

    “會蛀牙的。”伽沙簡短地說道:“你沒有龍血,蛀牙沒辦法再生,很麻煩。”

    “誒?”被打擊了一下,洛亞癟了癟嘴:“那伽沙,假如有獎勵,你想要什麼?”

    “武器。”

    仍然是簡單的回答,黑髮的龍人少年低下眼眸,他平靜道:“離開孤兒院,戰鬥將會頻繁起來。教授歸根結底是一個人,我想要幫助教授。”

    “教授肯定也會高興的。”伽沙如此總結。

    塞涅卡不禁微微點頭。

    在他的猜測中,斯維特雷教授這一次將所有孩子分鐘天賦最好的三人叫去,肯定不僅僅是為了獎勵。

    已經和其他所有孩子拉出差距,他們需要的已經不是那些基礎的教育,而是更進一步的深入修行教導。

    而事實,也正如塞涅卡想的那樣。

    當三位孩子來到蘇晝的房間後,他們看見的,就是桌前放著三本厚重教材的白髮老人。

    “來了嗎。”

    坐在桌後,蘇晝伸出手,向三位孩子展現身前閃動著源能光輝的密法書籍,他示意道:“來吧,每個人選一本,這就是你們日後的教材。”

    “雖然,我覺得你們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究竟哪個最適合自己,但該走的儀式就不應該省略。”

    的確如此。

    僅僅是一眼,塞涅卡的目光就凝聚在了那本封皮為藍色的密法典籍上。

    【溟淵正法】

    異界的文字,少年並不瞭解,但是浩蕩的真意卻奔湧而來,灌入他腦海。

    濃厚的水屬性源能,就像是濃縮在書本中滂沱大雨,僅僅是存在就帶來無盡潮溼的風,轟鳴的雷聲,海潮的呼嘯在他看見這本書的瞬間,就湧入他的耳中,令他彷彿能聽見遠方炸響的海潮巨浪,聞到潮溼的海腥與溼潤泥土的味道。

    戰慄地伸出手,塞涅卡碰觸到了這本書,在觸碰的瞬間,他就感覺自己體內的血脈開始震盪起來。

    無論是美杜莎還是還要,都是有著蛇之要素的怪物,祂們的力量究竟是怎樣進入人類的血脈分鐘,塞涅卡並不清楚,但毫無疑問,血脈本身就是力量,就是傳承,就是記憶,它們存在,並知曉眼前的傳承對於祂們來說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事物,那是足以令所有龍蛇血脈返本歸元,化作真龍古蛇的原初秘典。

    但是,並不是血脈的催動,令塞涅卡緊緊握住了這本書。

    是塞涅卡本人的意志,令他渴求著這本書。

    大雨,一場大雨,潮溼的水汽開始在少年的身側縈繞,令他的皮膚溼潤,長髮上滴落水滴。

    一幕幕糟糕的回憶湧上心頭,母親的死,平靜的總結,消失不見的父親,在荒野中掙扎求生的記憶,所有都湧上心頭。

    卻令塞涅卡將這本書握的更緊。

    是了。

    他厭惡的從來不是雨,而是沒有力量,只能坐視一切發生的自己。

    抱著教材,塞涅卡無聲地擦去眼角流出的淚水。

    他深深地對蘇晝鞠了一躬。

    “謝謝,謝謝您,教授……”

    他深呼吸,平復著自己有些哽咽的腔調——因為年齡和見識,他比孤兒院中的所有孩子都更加清楚這本書,這個傳承的意義。

    那是用言語根本無法闡述的感激,也絕非是謝謝就可以說明的恩義。

    再造之恩?太簡樸了……

    他給予了他全新的未來和可能!

    “傳道,授業,解惑。”

    對此,白髮的男人平靜道:“既然你們尊稱我為教授,那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你們的天賦優異,就應該學習一些更好的教材,其他孩子倘若到了你們現在的地步,我也會分別設計可用的引導術。”

    “別謝了,好好修行,這就是對知識和力量最大的敬意。”

    注視著眼前的塞涅卡,伽沙還有洛亞,蘇晝對這三個孩子都相當滿意。

    雖然他的實際年齡甚至也就比塞涅卡大個七八歲都有限,但誰叫他現在的身體年齡很大呢?

    這一次,讓三人過來拿傳承,其實也是蘇晝分享自己喜悅的一週內方法。

    塞涅卡手中的‘溟涬正法’,正是蘇晝整理溟涬化龍決,自己的不死血,還有一部分神聖幾何修法,匯聚而成的全新修法,是蘇晝自己根本修法的一部分拼圖。

    而伽沙手中的‘鎮厄法身’,以及洛亞手中的‘萬衍真法’,分別是噬惡魔主,神聖幾何,大周天嵐種,以及神木之軀,不滅身等修法融匯而成。

    塞涅卡成熟而穩重,但是內心深處自卑自己的無力,他需要的是一個契機,就像是魚躍龍門,龍蛇蛻皮那樣,進行一個徹底的轉變,這樣才能變得更加強大。

    伽沙原本就性格沉穩早熟,為人處世一板一眼,也極具正義感,保護弱者,那麼就給予他可以面對邪惡的力量,這個孩子就會自己做出選擇,走上自己的道路。

    洛亞性格善良溫和,一言一行天真純淨,但是也頗為跳脫混沌,所以反而需要神木的意境令他穩定下來,也讓他這小傢伙修行的時候別把自己弄死,只要他不死,就終有成就的一天。

    這些都是蘇晝的根本修法,進行再整理後,修改出的大天尊級,乃至於天帝級法門。

    當老師和教授本身,就是對自己所學事物的一個再整理。

    教導希光孤兒院的這些孩子的這些日子,也令蘇晝從頭到尾,從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開始,重新經歷了一遍修行,更加理解了普通人修行的過程,也重新整理了一次自己因為天賦而忽略的種種細節。

    當伽沙,洛亞還有塞涅卡,因為他的教導,穩定了凝魂階的修行,開始朝著靈輝邁步時,蘇晝也大致將自己的各大神通和權柄都整合成了一部部更進一步的全新正法,為更進一步的彙總歸一做準備。

    為了感謝,也是為了讓這三個孩子可以用最好的基礎修行,蘇晝便拿出了自己的成就,贈予塞涅卡等人。

    每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的修法,承載蘇晝道路的衍生。

    做完這一切後,蘇晝忽然感覺,自己的輪轉不朽法進度,以及體內的神木結構,忽然有了一個昇華,強化,令他明悟。

    “這就是大道之樹‘延續即為正確’的本意嗎……原來如此,分享自己的‘道’‘道果’給其他人,然後讓他們結出全新的果實,這也是道的衍生,存在的意義……”

    “大道之樹和世界之樹,果然是相輔相成的偉大存在。”

    他不禁感慨。

    此刻,三個孩子拿到傳承,自然激動不已。

    而等到他們平靜下來後,男人才微笑著點了點頭。

    “孤兒院這個名字,其實已經不太適合我們了——你們已經不再是需要其他人照料的孤兒,而是正在經受訓練的戰士,正在學習的學者。”

    背靠著椅子,凝視著眼前的學生,蘇晝平靜說道:“你們已經不再是弱者,也將開始把握自己的命運和意義。”

    “所以,我覺得,希光孤兒院應當改名了,現在的我們,是一個全新的組織,意在為這片大地帶來希望和光明。”

    “那,要改成什麼呢?”洛亞的性格相當有捧哏的天賦,他好奇地問道,令蘇晝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問題!我覺得其他的地方不用改,只需要將孤兒院改掉就行。”

    “自此之後,我們就叫做希光結社。”

    《怪物被殺就會死》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