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給師弟講故事

    “……”墨燃道,“死因都沒有寫嗎?”

    “沒有記載。當時臨安城是被圍困的,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後來有幾個倖存之人被羽民救回,但羽民往往不涉世事,所思所想與凡人不同。在他們眼裡,真相如何並不重要,即使清楚,無故也不會告於天下。”

    楚晚寧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既然他們兩日之後便要走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很快就能看到。我們不如四下再走走,或許能探著什麼端倪。”

    兩人把滅魂符收好,正要離開。

    忽聽得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楚晚寧的的衣袖就被扯住了。

    “小哥哥。”

    楚晚寧回頭,原來是那個與自己長得頗像的小公子,那小公子年歲極幼,奶聲奶氣道:“小哥哥,阿爹說你們在這裡沒有地方住,如果不嫌棄,今晚可以留在咱們家裡。”

    “這……”

    楚晚寧和墨燃面面相覷。

    墨燃問:“方便嗎?你爹爹都已經這麼忙了。”

    “沒有關係呀。”小傢伙露出了溫憨的笑臉,“家裡已經住了很多沒地方落腳的人啦,大家都住在一起。有爹爹在,晚上不害怕,沒有鬼。”

    他言語上還多有不連貫,但質樸熱情,卻也令人聽著心疼。

    墨燃道:“好,那我們晚上就來府上打擾了,謝謝你啊,小弟弟。”

    “嘿嘿,不謝我,不謝我。”

    看著他蹦蹦跳跳地跑遠,墨燃拉了拉楚晚寧的手,道:“哎,我說句真的。”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閉嘴。”

    “哈哈哈。你又知道啦?”墨燃笑著揉了他的頭髮一把,“等回山了,我真得去找師尊問問,你們倆一個像大的,一個像小的。說和楚太守沒有血緣,我都不會信。”

    楚晚寧:“……有血緣又怎樣。”

    “啊?”

    楚晚寧淡淡看了樹下那一對父子,而後毫無波瀾地說道:“反正都是兩百年前的事了。都死了。”

    言畢轉身離去。

    墨燃在原地呆了一會兒,才拔腿追上他,邊走邊唸叨叨地:“哎,你說你這小孩子,小小年紀,戾氣怎麼這麼重?那死了就死了,死了也是祖宗嘛。換成是我,我肯定要回去給他們立個祠,塑個九尺高的金身供著,渾身都要薰香料掛珠寶,年年香火不給斷。我還指望著祖宗罩我呢……唉唉,你別走這麼快呀。”

    兩人在城中走了一圈,發現每家每戶都在收羅稻秸,扎著稻草人。

    一問之下,知道原來這也是楚洵公子吩咐城民去做的。城中居民無論年歲大小,每人都需要有個相對的稻草人,草人裡包裹著紙張,滴上本人的鮮血。做成所謂的“假傀儡”。

    這個道理就好像河神要吃人頭,就有人制成了饅頭,裡面裹上肉餡兒投入河中獻祀河神。

    要知道有的鬼神出於根腳原因,頭腦並不機敏。稍微一點障眼法就能把他們騙的團團轉,比如楚晚寧他們之前接觸過的鬼司儀,就是泥巴腦子,極好忽悠。

    這樣看下來,楚洵最起碼為城民做了兩重準備,第一重是滅魂符,讓他們在逃難期間不會被鬼怪發現。

    第二重是稻草傀儡,因為鬼怪一旦發現城中百姓突然全部消失了,勢必極為狂躁,留下傀儡做掩護,可暫時穩住他們,為舉城遷徙拖延時間。

    可越是這樣,墨燃和楚晚寧心中的疑雲就越重。

    為何楚洵公子都已經佈置得如此周詳了,還會功虧一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