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風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一章 輕連纖夢空枕眠(4)

    “鄺竒,倘你還願意相信,你就該知道,我為我倆,絕對是付過努力的。我帶你去親孃給我留下的唯一的屋子,我在那兒畫出了我的心跡,我看出來了你的驚奇,我在等你問我,我一直在等你!我想要告訴你,很早以前就想告訴你。可你從沒問過我,你為什麼不問?後來哪怕,我直白地和你袒露,你也仍然避而不談。你的懦弱終毀了我的耐心和斷了我伸出的手。愛之間,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會懼怕真實。而鄺竒,無論為了什麼,我必須告訴你,我不願意愛一個懦夫,儘管我現在愛他,可我不願意一直愛他。這就是我想說的所有了。如果你想報復我,你儘可以出手。”

    鄺竒像個懦夫一樣地逃走了,用他最快的步子和最默的醉態,他醉於這場自白之中,不願再搖動眼前的判案筒。他無力分辨她說的哪句是真、而哪句是假,他不想判她死刑,他又有什麼能耐能判她?她看見的東西,多少,是他從未了解和看見過的。他唯獨恨她,這一秒他只恨她一點,為什麼要把這些都告訴他?倘她真能佈局如斯,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卻毫不自知,那她就一定也能把他繼續騙過去的,不管用什麼藉口,不管想什麼辦法,而她為什麼要坦白,為什麼不管他能不能接受都要坦白。他只有走,天下之大,除了一直走,他無路可走。

    其實他發自內心地感謝接下來的那場戰爭,沒錯,沒有人會願意打仗。可在暗覷覷的天面前,死亡真的更可怕嗎?它投於他身的眼,根本不是他能接受的。它推到他面前的書,根本非他能夠讀懂的。人說言語二字,善者最能捉之,利表情達意,如今他卻覺得,言語,本是最顛覆和翻弄的東西。

    他奔赴邊疆。她飄揚散去。

    她回了趟單國,又見了見小郡主,在那兒,她還遇到了塊心冷的印。她敏銳地感受到印的即將融化,於是迅速逃離。

    她逃到了哪兒去?逃進了天涯的一個角落,逃進了見過的人的回憶裡。沒有人再見過她,誰知她棄沒棄她看似的家,她散落了,她等待著,她瀰漫了,她消失著……好像“奇”一字,只需要出現一瞬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