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行月 作品

第 33 章 琴溪山莊十二





她看了眼謝卿禮。




少年神情柔和,察覺她的目光後彎了彎眼。




很乖。




應當是在與她開玩笑吧。




方才他說那句話,雲念也嚇得不輕。




沒黑就好,沒黑就好。




原書中謝卿禮黑化也得到結局了,現在離那時候還有十年呢,他再怎麼著也不能黑的那般早吧。




“師弟,你——”




門板被叩響。




有聲音自外面傳來:“雲姑娘,謝公子。”




雲念收回了話,起身拉開了門。




門外是個內侍,瞧見雲念額上的汗水和泛著紅暈的臉後有些愣神。




隨機脊背一寒,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殺意。




他梗著脖子朝屋裡看去,對上雙漠然漆黑的眼眸。




那位白衣少年郎正垂著眸子看他,彷彿在看一隻芻狗。




內侍強撐起微笑:“雲姑娘,奴才是來傳信的,陛下決定三日後舉辦流花宴,請姑娘和公子前來。”




“流花宴?”




“是。”




雲念有些不解:“流花宴不是要在十五月圓辦嗎,應當是在十天後,為何三日後便辦流花宴?”




內侍恭敬垂首:“司天監看了天象,推出三日後便是月圓,此次十五乃陰天並無月圓,因此陛下決定三日後辦。”




雲念頷首:“知曉了,你回去吧。”




內侍行了禮後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裡,生怕走的慢一點便被那陰沉著臉的少年砍了。




內侍一走,屋內又只剩下雲念和謝卿禮。




她沉思著關上門,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流花宴是琴溪山莊最為重要的一項流程了,皇帝會親自出來接見每一個人,還會為來到山莊的人斟酒。




但流花宴為圖一個好蘊意,多是月圓之時舉辦,辦完流花宴後琴溪山莊的宴會便算是結束了。




這一次提前到三天後辦,那琴溪山莊的宴會……接下來還辦嗎?




雲念皺眉,這琴溪山莊的陣法還在,辦完了他們也走不了啊。




“師姐。”




少年喊了她一句。




雲念回過神回到他身邊坐下:“師弟,你說皇帝為何要三日後就辦流花宴?”




謝卿禮卻並未回答,而是說:“師姐,待會兒有事嗎?”




“怎麼了?”




“去查些事情。”




雲念:“你要查什麼?”




“這琴溪山莊的陣法。”謝卿禮看向她,問:“師姐,你不是已經確定了皇帝與傀




()儡師之間有關係?你覺得是什麼關係?”




談起正事雲念還是頗為認真的。




皇帝跟傀儡師都與皇后有關係,傀儡師千年大妖,若想殺了皇帝就算有元太傅在這裡,也不至於搞這麼大一出。




那便說明,這兩人在相互隱瞞什麼。




皇帝借貴妃橫死一事將矛盾轉移到他的身上,讓他們以為傀儡師目的是皇帝,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在他們被誤導的時候,傀儡師又在做什麼呢,他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動靜?




他明明就在琴溪山莊,他明明知道他們幾個也在這裡,他明明很輕易便能殺了他們。




為何要沉寂這麼久,他在準備什麼?




謝卿禮站起身,垂首看著坐在椅中沉思的少女。




“師姐,流花宴提前不是偶然,想必是出了什麼事情,迫使他們不得不提前流花宴,三日後傀儡師和皇帝一定有所動靜,但我們現在最大的威脅不是傀儡師,而是琴溪山莊裡面的殺陣。”




這殺陣,連謝卿禮都應付不來。




以他的修為,便是傀儡師也不一定打得過他,只要不是裴凌那樣的渡劫後期修士,無論來什麼妖邪,他都能確保雲念平安。




只有這殺陣。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陣法,很詭異,謝卿禮探不出虛實。




陣法開啟後,他一人自保沒有問題,但不一定能確保雲唸的安危。




雲念:“所以,你是想要去查這陣法是什麼?”




“是,我能察覺到這陣法最強的力量在後山,但我認不出來這是什麼陣法,只能靠你。”




雲念有些無措,也站起了身:“我也不一定能認出來,我畢竟是個劍修,你這般見識廣的人都不認識這陣法……”




“我相信師姐。”




少年說話輕輕柔柔。




謝卿禮說:“無論師姐做出什麼樣的判斷,我都相信師姐,你可以不用顧及後果,就算認錯了也沒關係,就算認不出也無所謂,你說什麼我都會照做。”




雲念好似被撞了一下,大腦一片空白,只愣愣看著他。




他們身量相差太多,他站直時候,雲念需得仰著頭才能與他對視。




“師姐,你是小師叔帶出來的,這世間論陣法無人比他更強,他教了你許多東西。”




雲念不常下山,經常在踏雪峰當鹹魚,溫觀塵有機會就去逮她試煉陣法。




跟著溫觀塵學了五年,或許她能認出來琴溪山莊的陣法是什麼。




認出來,找到陣眼,才能破陣。




他們才能在傀儡師動手時候活下來。




雲念壓下狂跳的心,牽出笑意道:“我知曉了,我來認這陣法。”




謝卿禮和江昭在前衝鋒。




她不能在後面當個鹹魚。




雲念說:“師弟,我一定能認出來。”




謝卿禮道:“我相信師姐。”




他會一直相信她。




她從來沒有騙過他









***




雲念以為謝卿禮是來辦正事的。




她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樹杈上長身玉立的少年陷入了沉默。




“謝卿禮。”她沒忍住喊了句,“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少年利落跳下來,高束的馬尾有些凌亂,烏髮中還夾雜著些枯葉。




他將手中的乾坤袋遞給雲念:“師姐,吃梨,這種梨很甜的。”




雲念接過後打開,乾坤袋中裝了滿滿一筐的野梨,旁邊還放著一筐蘋果。




那也是他方才在山下摘的。




系統:【我怎麼覺得這場景莫名熟悉。】




雲念唇角微抽。




因為不久前,在翠竹渡裡她也摘了一筐的綠芽果給謝卿禮。




“你帶我來山上,是為了摘果子?”




謝卿禮拿過她手上的乾坤袋,打了個結系在雲唸的腰間,漫不經心回:“順手摘的罷了,我們好不容易來山上一趟。”




他直起身:“走吧,現在去辦正事。”




雲念:“……”




謝卿禮方要轉身,雲念拽住了他的衣袖。




她似是嘆了口氣,踮起腳示意他彎下身:“你低點,我夠不到你。”




謝卿禮不作他想,在她面前俯身。




清甜的少女氣息撲鼻而來,隨著她的靠近,她的一縷烏髮在眼前晃悠,裹滿了她身上的清香。




她踮起腳摘下他發中夾雜的綠葉,因為身形不穩下意識扶住他的肩膀。




謝卿禮也不動,就任由她動作。




在少女看不到的角落,少年的眸光逐漸晦暗,眼也不眨地盯著她看,薄唇緊抿,目光是毫不掩飾的侵佔,哪還有半分光風霽月的模樣。




“好了。”




她收拾完畢站回來,謝卿禮連忙掛上笑,依舊是禮貌乖巧的笑容,挑不出半分毛病:“多謝師姐。”




雲念眯了眯眼:“不謝。”




她從他身邊走過,示意他跟上:“走吧,去找陣法。”




謝卿禮的喉口微微乾澀,默不作聲跟了上去。




山路崎嶇,因著少有人經過,兩邊的雜草長得很深,謝卿禮默不作聲替她清理著攔路的雜草。




少女一無所知地走在最前頭。




直到穿過一處最為幽暗的密林,方走出密林,陽光刺眼,雲念側臉擋了下。




謝卿禮叫住了她:“師姐,在這裡就行。”




雲念看著眼前的一方空地。




這裡的雜草沒有那麼多,不同於他們一路來經過的可長到小腿的密林,這裡反而長滿了青苔,空氣潮溼清新,有股陰涼氣息穿透外衫沁入肺腑之間。




雲念仰頭看了眼高懸的日頭。




明明是豔陽天,他們一路走來甚至出了不少汗,但走到這裡反而感到寒冷。




這裡還沒到山頂,連半山腰都不及,為何會這般冷?




謝卿禮蹲下身,指尖輕碰地面的青苔:“是這裡,陣法




最強的地方就在下面,前面應該是陣心。”




是陣心,但不一定是陣眼。




陣心是一個陣法中最強的部分,陣眼則決定了能否破陣。




雲念也蹲下來,觸碰著地面的陣法。




觸感只有青苔的潮溼,但又隱約夾雜著些莫名的靈力波動。




雲念站起身道:“師弟,你退後些。”




謝卿禮退後幾步來到遠處的一棵樹下。




雲念從乾坤袋中取出張紙人,劃破指尖將鮮血滴上去,默唸法決。




紙人飄向虛空,隨風波動飄飄揚揚,忽地爆發出猛烈的強光,駭人的靈力迸濺。




雲念足尖輕點後退到謝卿禮身邊。




幾乎在她剛到謝卿禮身邊的剎那間,紙人落地變成栩栩如生的“人。”




一襲青衣,烏髮盤在腦後,眉眼靈活生動,儼然是雲唸的模樣。




這是畫皮術,跟傀儡師製作傀儡還不太一樣,雲念這種只是用畫有符篆的靈紙染上人血,燃燒靈力維持片刻,在靈力沒染盡之前都會維持這般的真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