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拜師

難得豔陽天,謝家人漫山遍野找蛐蛐,其他人問起來,就用割草的藉口糊弄過去。

謝拾“一隻蛐蛐換十貫錢”的操作宛如一顆巨石投入深潭,掀起的浪花久久不散。

謝家人大受震撼,也大受啟發。

他們從中看到了一條此前從未想過的、種田之外的財路——那就是賣蛐蛐。

普通的蛐蛐自然是不值錢的,特殊名貴品種卻不同。譬如金甲大將軍,倘若他們再捉到一隻這樣的蛐蛐,豈不又是十貫錢?

他們也不貪心,知道那樣值錢的蛐蛐不是地裡的雜草,一抓一大把,可哪怕只是捉到一隻,那也是足足十貫錢的額外收入啊——這可是不需要任何成本的淨利潤!比一家人辛辛苦苦勞作一年賺得都要多!

得知家裡人想要捉蛐蛐換錢,謝拾二話沒說便將自己在夢裡學來的那些養蛐蛐以及辨識蛐蛐品種的法子對全家人傾囊相授。

得了他給的法子,就連平素不愛同蟲子打交道的兩個姐姐都帶著一股新鮮勁兒跑出門去,在田野間四處尋找隱匿的蛐蛐,試圖將新鮮熱乎的知識活靈活現運用起來。

其他人同樣學得很認真,昔日不起眼的蛐蛐,在他們心中已經是活蹦亂跳的銅板。

遺憾的是,秋日已逝,蛐蛐之聲幾已不聞,活躍在田野之間的蛐蛐都隨著秋風而消逝,大家空有一肚子“養蛐蛐辨蛐蛐”的法子,卻沒有目標對象,竟無法施展。

謝家人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從狂熱中清醒過來的他們只能等待來年再行動。

最後的悠閒時光就這般流淌而過。

冬至已過,天氣驟寒。

一夜寒風過境,窗扉嘩嘩作響。清晨推開房門,院子裡的柿子樹都結了一層寒霜。

東廂二間,閉著眼睛的謝拾被餘氏從被窩裡拔出來,穿上一件新制的小棉衣。藏藍色的布料與棉花還是前不久謝拾買的。

棉衣一裹,配合那睡得紅撲撲的圓潤小臉,他就成了個名副其實的小糰子。

往年的冬日,他此時還在睡懶覺。今年起卻不行了,只因今日就是他上學的日子。

為此,全家人都天不亮就起來了。

“拾哥兒去吧,好好唸書,記得聽先生的話……”老徐氏抱著乖孫好一頓唸叨,她唸完了,餘氏又接過她的接力棒。

好不容易餘氏不再念了,眼看大娘劉氏蠢蠢欲動,謝拾忙不迭抱起書袋,搖搖晃晃走到他爹身邊,連聲催促:

“爹,我們快走吧。”

這書袋是謝梅、謝蘭姐妹倆為了慶祝小堂弟上學唸書聯手編來送給他的,書袋錶面還繡著可可愛愛的小鴨子,謝拾當時一眼就喜歡上了,抱著書袋不肯撒手,對兩個姐姐好一通“甜言蜜語”。

謝林沉默著點點頭,長臂一撈,便將小糰子穩穩撈起,抱在懷中,另一隻手則提起小傢伙的書袋,他轉身前回頭看了一眼:

“爹,娘,我們去了。”

“去吧去吧,不要誤了時辰。”

一家人默默望著一大一小的身影推開院門,在寒風中走遠。

……

冬日寒風凜冽,颳得人皮膚生疼,謝林身上穿著兒子買的棉花、妻子縫的冬衣,並不覺得冷,反而覺得這個冬日比往日暖和太多,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糰子,將人臉朝著自己懷裡攏了攏:“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