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這就是命運
於是，楊帆站了起來，對著話筒說：“首先感謝各位朋友能來參加本屆春晚，我很榮幸能夠擔任評委一職。這次我們選擇的是古裝宮廷劇《風雨欲來》，由張一謀執導。這個劇的背景是民間，講述的是一段淒涼悲壯的戰亂戲，故事的結尾，是皇帝病逝。這個劇講述了一代梟雄的命運和崛起史。”
掌聲響起，楊帆說完，坐了下去。
接著，馮曉剛發言，他的語調抑揚頓挫，字句鏗鏘有力。
“我很喜歡這個劇，因為它的故事非常勵志，它描繪了一個充滿正義感的英雄，一步步從底層爬上去，一路披荊斬棘，成為一代宗師。”
掌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祝賀趙濤的。
接下來是李安發言。
“我很榮幸能夠做一期節目，主題就叫做《我是歌手》。這是一檔專門邀請業內知名歌手和藝術家進行交流的綜藝節目。我希望通過這個節目，讓大家瞭解娛樂圈的魅力和未來的前景，也能讓更多的年輕人融入到這個社會，共享快樂，共創未來。”
接下來是周訊。
“我們的節目是一檔關於時尚、服飾、化妝和護膚的節目，節目採用了三套主題。一號主題是關於女性的化妝技巧。二號主題是關於男性的衣著搭配和護理。三號主題是關於服裝設計。我們希望能夠將這些東西引入年輕人群體之中，讓我們的孩子也能夠擁有自己的衣帽間和衣櫃，並且擁有獨立化妝間。”
掌聲四起。
接下來是鞏莉上臺，她說：“我今天所表演的曲目名叫《月光》。這首曲子的曲譜，是趙濤寫給我的。趙濤是我們的編劇兼製片人。”
掌聲雷動。
趙濤笑眯眯地朝眾人揮手示意。
接下來是許峰。
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材略胖，戴一副眼鏡，頗有幾分書卷氣，他說：“我今天的節目是《青花瓷》。”
掌聲熱烈。
侯婷婷說：“我今天所表演的曲目是《青花瓷》。”
趙濤笑著看著她，說：“看來我真的很幸運。”
侯婷婷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那是當然。”
趙濤哈哈大笑，把手伸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侯婷婷掙扎了兩下，卻被抓得更牢固，便任由他握著了。
許峰唱的是一首民謠，歌詞很樸實。
“你帶我飛越了山河，我才知道世上還有另一種風光。”
侯婷婷低聲說：“你別弄得像演電影似的。”
“哦？”趙濤湊近她耳邊，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迴盪。
侯婷婷紅了臉。
趙濤笑著說：“你想哪兒去了，只是一首民謠而已。”
“哼，你少騙人。”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趙濤說，“你看我這一身都是西裝革履，跟個紳士似的，像是拍電影嗎？”
侯婷婷瞪他一眼，說：“我才懶得理你。”
頒獎典禮繼續進行著，一直持續到凌晨三點多。
趙濤送走了最後一批嘉賓，準備離開。他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他皺了皺眉頭，往樓梯口看去。
“哎呦，這不是趙濤嗎？”
趙濤聞聲抬頭望去，原來是鞏莉。
“鞏莉。”
鞏莉說：“你怎麼才走啊？我等了你好久呢。”
趙濤說：“有什麼事嗎？”
鞏莉挽住他的胳膊，說：“陪我吃宵夜吧，我肚子餓死了。”
趙濤說：“你怎麼沒提前打招呼？”
鞏莉撒嬌：“哎喲！你陪我去嘛，求求你了……”
趙濤只好答應她了。
他們來到附近一家燒烤攤，趙濤問：“怎麼突然要出來吃飯？”
鞏莉笑著說：“想吃你做的菜了唄。”
趙濤笑了笑，問：“現在還沒到睡覺的時候，怎麼就餓了？”
“因為昨晚沒睡好。”鞏莉嘟嘴說，“我熬夜碼字，又趕稿子，現在腦袋昏昏漲漲的。”
趙濤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辛苦了。”
“嘿嘿。”鞏莉說，“我先吃一串羊肉。”
趙濤說：“我給你拿。”
趙濤夾了塊羊肉放在鞏莉碗裡。
鞏莉咬了一口，滿足地嘆了口氣：“嗯，真香。”
趙濤笑了起來，說：“你要是累，我們早點回去休息。”
鞏莉擺擺手，說：“不用啦，我不困，再玩一會兒。”
趙濤點點頭，說：“那我幫你剝蝦。”
“謝謝！”鞏莉露出甜美可愛的微笑。
這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趙濤給鞏莉倒了杯酒，問她：“喝點酒暖暖胃？”
“我不太會喝酒。”鞏莉搖搖頭，“但是我挺喜歡啤酒的味道。”
趙濤遞給她一瓶啤酒。
鞏莉喝了半瓶，臉蛋紅撲撲的。
“你明天不上班嗎？”
“嗯。”
“我還以為你明天肯定要加班。”
趙濤淡淡地笑了笑：“你想多了。我平常工作很忙，沒那個精力。”
“你平常工作忙，那你每天還要擠出時間來陪我逛街買衣服啊。”
趙濤看著她，笑了笑：“是啊，我平時工作忙。”
鞏莉歪著頭看著他。
趙濤問：“怎麼了？”
鞏莉說：“我想起了一句話。”
“什麼話？”
鞏莉笑嘻嘻地說：“你平時工作忙，那你每天還要擠出時間來陪我逛街買衣服啊。”
趙濤愣了愣，隨即也笑了起來。他端起酒杯和她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
“你怎麼不勸我多喝幾杯？”鞏莉問。
趙濤聳了聳肩膀，說：“我怕醉了。”
“不會的，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讓你醉的。”
趙濤笑了笑，問她：“怎麼了？”
鞏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我突然覺得你很帥。”
“哦？”趙濤挑了挑眉毛，說，“有多帥？比我自己還帥？”
“不是，比我自己還帥。”
“呵。”趙濤笑了，“那還真是榮幸之至。”
“嗯。”鞏莉說，“反正我覺得你特別帥。”
趙濤說：“是嗎？你知道什麼叫‘帥’嗎？”
“當然知道了。”鞏莉認真地說，“就是長得很帥。”
趙濤笑了笑：“你這種評價倒不失偏頗。”
“我可沒誇張。”鞏莉說，“我見過的所有男演員裡面，除了李曉峰和陳柏川，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帥的。”
“是嗎？那你見過比我更窮的嗎？”
“沒有。”鞏莉說，“雖然我也不太懂娛樂圈。但是我知道，你是我見過最有錢的人了。”
“哈哈，那我豈不成了全世界最富有的男人？”
“對啊。”鞏莉理直氣壯地說，“全宇宙最富有的男人，都被我遇上了。”
兩個人相視而笑。
趙濤問：“你真的不會喝酒？”
“真的，我不擅長喝酒。”
“那你少喝一些吧。”
鞏莉說：“我剛才喝了那麼多，怎麼辦？”
“那我餵你好了。”趙濤把筷子交給她，拿起紙巾擦了擦桌子。
鞏莉拿起一粒花生米扔進嘴巴里，含糊地說：“不行，我自己吃。”
“我來餵你吧。”趙濤說，“快點，吃完回去睡覺，別耽誤明天上班。”
“不要。我自己吃。”鞏莉說著拿起一顆葡萄塞進嘴巴里，又含住另一顆。
趙濤忍俊不禁，笑著說：“那你自己慢慢吃。”
鞏莉點點頭，說：“嗯。”
趙濤轉身離席，去洗手間洗手。等他回到餐廳的時候，看到鞏莉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他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唔……”鞏莉揉揉眼睛，“吃飽啦？”
“嗯。”
鞏莉打了個嗝，說：“吃飽了，咱們回家吧。”
“好。”
趙濤站起來，扶著她走出西餐廳。
鞏莉喝了酒，步伐虛浮，腳步輕飄飄的。
“你小心點。”趙濤擔心地提醒道。
鞏莉迷迷糊糊地笑了，說：“我沒事兒。”
趙濤只能無奈地跟著她。
走到門口的時候，趙濤聽到侯婷婷在喊鞏莉。
“鞏莉！”
鞏莉停下腳步，扭頭朝他擺擺手：“拜拜！”
然後便繼續往前走。
侯婷婷追了上來，拉住鞏莉的胳膊：“鞏莉，你怎麼了？你今晚喝了多少？怎麼連路都走不穩了？”
鞏莉甩掉她的手：“你放開我！”
“鞏莉，鞏莉……”侯婷婷抓住她不放。
“你夠了。”鞏莉怒聲吼道。她的語調高亢，嗓音微微沙啞。
“你怎麼了？”侯婷婷皺眉看著她。
“沒什麼！我累了！你別再攔著我！”鞏莉用力推開侯婷婷，踉蹌著往電梯那邊跑。
趙濤趕緊追了上去。他拽住鞏莉的胳膊，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安慰道：“鞏莉，你沒事吧？”
鞏莉搖搖頭，說：“我沒事。”
“真的嗎？”
鞏莉抬頭看著他，眼神朦朧：“你抱著我幹嘛？我現在想吐。”
“嘔……”她猛地趴到他懷裡，開始嘔吐起來。
趙濤急忙幫她順著背，輕撫她的臉頰，柔聲哄道：“吐吧吐吧。吐出來就舒服了。”
鞏莉一股腦兒吐了個精光，胃裡頓時清淨許多。
她喘息著抬起頭，望著趙濤。他低垂著睫毛，表情溫柔，帶著淡淡的關切與憐惜，看著讓人感覺分外踏實。
鞏莉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這樣依賴於他，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
“你還好吧？”趙濤問。
鞏莉點點頭，說：“好多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趙濤說：“我先送你回家。”
鞏莉猶豫片刻，說：“算了吧，這麼晚了……”
“不行，太晚了。”趙濤嚴肅地說，“我必須確保你的安全。”
“好吧。”鞏莉答應了。
趙濤扶著她上車。
“我家在二單元三零六。”鞏莉指著路，“到了你就放我下來吧。”
“你真的可以？”
鞏莉說：“沒關係，我可以的。”
趙濤點點頭：“那好吧。”
汽車駛過街角，很快停在一幢樓下。
“你到了。”趙濤替她解開安全帶，“早點休息吧，祝你夢到個超級帥哥。”
鞏莉噗嗤一樂，推開車門跳下去：“拜拜。”
鞏莉上樓，打開房門。屋內黑漆漆的。
“媽媽？”鞏莉叫了幾聲，卻沒有人應。
鞏莉換鞋進屋，脫掉衣服，倒頭躺在床上。她側身蜷縮著，抱著被子，聞著枕頭散發的香味，漸漸入眠。
翌日清晨，鞏莉睜開雙眼。天色灰濛濛的，還未亮透。
她從床上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刷牙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昨夜的記憶湧上來，她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呢？”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鞏莉嚇了一跳。
鞏莉扭頭看向窗戶，只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立在窗臺上。
“喂！你幹什麼啊？！”鞏莉驚訝地說，“嚇死人了！”
“我怕你一個人害怕，所以來陪你。”趙濤倚著窗臺，說，“我還給你帶了早飯呢。”
“什麼早飯啊？”鞏莉走過去，掀開塑料袋看了看。
“粥和包子。我特地買回來的。”趙濤說。
鞏莉拿起筷子嚐了嚐，味道不錯，於是說：“謝謝。”
“不用客氣。”趙濤轉身坐回沙發上，掏出筆記本電腦，說，“今天要做什麼？”
“我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鞏莉說，“我們兩個人呆在屋裡，我總是會胡思亂想，影響工作。”
“哦……那好吧。我在家等你。”趙濤合上電腦，對她說，“你路上注意安全。”
鞏莉嗯了一聲，走進臥室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她剛剛收拾完，便聽到敲門聲。趙濤站在門外。
“鞏莉！我們走吧！”
趙濤拉開門，衝鞏莉招手。
鞏莉走出去，跟趙濤並肩朝樓下走。
“我們吃完早飯就出去玩吧！”趙濤興奮地提議。
鞏莉笑道：“我都說了，要去郊遊。郊遊當然是去山上或者河邊才好玩嘛！”
趙濤說：“我知道，但是我更喜歡城裡的景緻。”
鞏莉說：“我也喜歡啊，但是你看我們這個辦事處，連棟像樣的樓房都沒有，去哪裡逛去？”
趙濤說：“沒事，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鞏莉愣了一下，問：“你知道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當然知道。”趙濤說，“你跟我來。”
兩人出了門，打車前往郊外。
車程不遠，半個小時之後便到了一條寬闊平坦的鄉村道路上。
“哇。”鞏莉下了車，左右張望著說，“風景挺美的。”
“嗯。”趙濤說，“你看那邊。”
鞏莉順著趙濤的手勢看過去，只見田園風光裡，一座青山隱約在望。
“好漂亮的地方啊！”鞏莉讚歎道，“你怎麼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因為……”趙濤笑而不語。
“因為什麼？”鞏莉催促道，“快告訴我呀！”
趙濤神秘兮兮地笑了一陣子，才緩慢地說：“這個地方啊，有一段故事……”
“什麼故事？”
“這段故事源自我爺爺曾經在這兒住過一段日子。”趙濤說，“我爸爸是獨生子，他的爺爺就留下了這個房子。後來爺爺去世了，房子賣了，再也沒人住過。”
“那現在還有人嗎？”鞏莉問。
“我爺爺活著的時候，當然有人住，我爸爸也有錢蓋房子，後來我爸爸出事了……”趙濤沉默了片刻，又繼續說道，“這裡是我家的祖宅，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小時候，每逢週末，就跟爸爸媽媽來這裡度假，這裡有我最愛的花園，也有我最愛的水塘。我可以在這裡騎自行車兜風。”
趙濤停頓了許久，說：“後來爸爸媽媽離婚了，我搬出了這裡。”
“那你……還回來過嗎？”鞏莉問。
“沒有。”趙濤搖搖頭，“這裡太寂寞了，沒有朋友，沒有親情。所以我很少回來。”
鞏莉說：“我覺得你應該回來看看。畢竟你父母都不在了，你一直寄居在別人家也不像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趙濤說，“我想回來，但是我沒臉回來。”
鞏莉不解：“為什麼？”
“因為我害死了他們。”趙濤苦笑，“我真恨自己。”
鞏莉沉默了。
過了許久，鞏莉說：“你也是受害者。如果我爸爸不把你叫到家裡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趙濤抬起眼睛，認真地凝視著鞏莉，輕聲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鞏莉怔了怔：“那你想說什麼？”
趙濤深呼吸了一口，說：“我想跟你結婚。鞏莉。嫁給我。”
鞏莉愣住了。她從未想過趙濤竟然會對自己表露心跡，一時間，她有些慌亂，卻又覺得欣慰。
“趙濤，你……”
趙濤握住她的手，緊盯著她的雙眼：“鞏莉，嫁給我吧。”
鞏莉低下頭，沉吟不語。趙濤伸手攬過她的腰，將她抱進懷裡。
“答應我。”趙濤說，“做我的妻子。”
鞏莉被趙濤擁在胸膛，鼻端縈繞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她忽然感到有一絲安全。
她猶豫不決地問：“那你呢？你願意娶我嗎？”
“我當然願意。”趙濤說，“我等這句話，足足等了六年。”
“為什麼？”
“因為你和你媽媽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趙濤誠懇地說。
“我媽媽……”鞏莉喃喃地說，“我媽媽……”
趙濤摟緊她：“你相信命運嗎？”
“你相信嗎？”鞏莉反問。
趙濤點點頭。
“我相信。”鞏莉說，“我們一定都逃脫不掉命運。”
“對。”趙濤說，“我們的命運，一早就註定了。我們逃不開命運的枷鎖。”
“所以我不怕。”鞏莉仰頭微笑，“我會努力掙脫它，擺脫它。”
趙濤笑著說：“你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姑娘，沒有人比你更厲害。”
鞏莉抿嘴笑了起來。
“走吧，咱們先進去休息一下。”趙濤說。
“哦。”鞏莉點了點頭，“對了，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找一個人。”趙濤拉起她的手，沿著石階向上走。
趙濤走在前頭，鞏莉跟在後面。
“找誰？”鞏莉問。
“我一位朋友。”趙濤邊走邊說，“他在這兒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他……姓李嗎？”鞏莉突然記起了李東陽。
“是的。”趙濤說。
“他現在哪兒？”鞏莉急忙追問，“你剛才提到了‘他’，他是個很重要的人嗎？”
“嗯，非常重要。”趙濤說，“我今天來這裡，除了拜祭爺爺，順便來見他。”
“啊！”鞏莉睜大了眼睛。
“我也沒料到他住在這裡。”趙濤說，“我只是想碰碰運氣。”
“我能幫上忙嗎？”鞏莉連忙問。
“嗯，我需要你幫我找找他的聯繫方式。”趙濤說，“他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這個我不清楚。”鞏莉說，“你可以去問侯婷婷。”
趙濤嘆了口氣：“她恐怕不會告訴我。”
“為什麼？”鞏莉納悶兒，“難道你倆吵架了？”
“沒有吵架。”趙濤淡淡一哂，“我只是不喜歡她的做法罷了。”
鞏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趙濤拍了拍鞏莉的肩膀，“你陪我去吧。”
兩人沿著臺階繼續向上走，鞏莉問：“你打算怎麼辦？”
“我準備先去找找他曾經待過的房子。”趙濤說，“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好。”鞏莉說，“我陪你去。”
兩人穿過廣場，拐入了一條狹窄的巷子。趙濤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水，停下腳步，對鞏莉說：“我們走到這兒就行了。再往裡面走會遇到監控攝像頭，到時候我們還得換衣服。”
鞏莉四周望了望，說：“這條巷子好陰森吶。”
“確實陰森。”趙濤說，“我們快離開這兒吧。”
趙濤拿出鑰匙，打開了屋門。
鞏莉站在門口，看見屋子收拾得挺整齊，但桌椅板凳都堆放在牆角里，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
“別動，我把燈關了。”趙濤說。
鞏莉乖乖地站在原地，聽話極了。
趙濤從廚房裡摸出一支蠟燭插/上，又打開了壁櫥。
“哇……”鞏莉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家真的超級超級豪華哎！”
“這裡沒人住，平時都是鐘點工打掃。”趙濤指指壁櫥裡的床鋪，“我的睡衣都在裡面，你隨便挑吧。”
“好棒。”鞏莉興奮地走上前去，掀開被單看看，床褥疊得很整齊。
她跳上床躺下來。柔軟的席夢思彈力極佳，枕頭也舒適無比，令鞏莉愜意地眯起眼睛。她滿足地嘆了口氣，轉過身來說：“這種感覺太棒啦！”
趙濤看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露出滿足而幸福的神情。
“如果我們結婚之後，我們就每天住在這裡吧。”鞏莉憧憬道，“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吃飯，洗澡，聊天，散步，然後睡覺。”
趙濤笑了起來：“那你得養活我。”
“我當然養得活你啦！”鞏莉說，“你不許偷懶，你必須勤勞工作！”
“那我豈不是成了一個廢人？”趙濤笑道，“不能給你錢花，也不能賺錢，還要靠你養活，你願意嗎？”
“當然不願意！”鞏莉搖頭晃腦地說，“我肯定嫌棄死你啦！”
“哈哈……”趙濤忍俊不禁，“你這丫頭！”
鞏莉爬起來坐在床上，托腮看著趙濤：“你怎麼知道李東陽的聯絡方式？他和我們是什麼關係？”
趙濤把蠟燭吹滅了，熄滅壁爐上的煤氣，關掉臥室的燈光。他在黑暗中脫鞋上了床。
“這件事說來話長。”趙濤說，“等明天，我詳細地告訴你。”
“你不會是為了保護侯婷婷才瞞著我這些的吧？”鞏莉懷疑道，“那我可不高興！”
“你想什麼呢？”趙濤翻身壓在她身上，“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那倒也是。”鞏莉嘟囔著說，“可萬一你們有一腿怎麼辦？”
“你敢質疑我的品位？”趙濤捏了捏她的臉蛋兒，“我是有老婆的人。”
“哼。”鞏莉哼唧道，“反正你今天晚上要跟我交代清楚。”
“好吧。”趙濤嘆了口氣，“我承認我是因為嫉妒李東陽。所以故意設計他。”
“啊？”鞏莉瞪圓雙眸，“這麼卑鄙！”
“沒錯。”趙濤說，“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沒傷害他。”
鞏莉咬著嘴唇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
“我只是想試探一下他對你到底有幾分真心。”趙濤輕聲說，“如果他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我希望你們能夠長久在一起。但如果不是……我就會立刻拆散你們。”
“可是你怎麼會知道，李東陽對我有沒有幾分真心呢？”鞏莉問。
“他看你的眼神。”趙濤頓了頓，“雖然不直白，卻充滿愛慕。”
“可我和他……”鞏莉皺眉，“他對我的態度非常冷淡。”
“我調查過了。他有一段時間特別喜歡侯婷婷，甚至差點兒跟侯婷婷結婚。”趙濤說，“但侯婷婷似乎並不喜歡他，於是兩個人就鬧掰了。李東陽失戀之後，就變得特別孤僻，除了工作就是酗酒。”
“你為什麼會調查這個？”鞏莉奇怪地問，“你不像這種八卦的人。”
“我最近閒得慌。”趙濤說，“順手幫助一下朋友嘛。我跟李東陽喝了點酒，然後就聊了起來。我們聊的東西比較私密，他也沒多提。但我知道，他應該對你還是挺有感情的。”
“你們喝醉之後，就開始談論我？”鞏莉說，“那我豈不是很危險？”
趙濤親了她一口，說：“你放心，我們都沒喝醉，就是胡扯了一陣，沒做什麼。”
鞏莉笑著抱緊他：“謝謝你，趙濤。你真厲害，這麼快就找到證據了。”
“不是我厲害，是他太蠢。”趙濤說，“你也知道，他現在是個無業遊民，每天混吃等死。他喝醉酒之後就把自己的事情全盤托出了。”
“原來他叫李東陽。”鞏莉說，“我早聽說過他了。不過，你說得對，他確實是個廢人，什麼事情都不懂。”
“他不止是不懂。”趙濤說，“他簡直連自尊心都丟了。”
“自尊心？”鞏莉驚訝地說，“他不是已經失去自尊心了嗎？”
“嗯。”趙濤說，“他現在已經沒有自尊了。”
“為什麼？”鞏莉納悶道，“你們倆到底怎麼了？”
“他被侯婷婷甩了。”趙濤說。
“甩了？為什麼？”鞏莉驚愕道，“他又沒犯法。”
“是啊。他沒犯法，但他不愛侯婷婷。”趙濤說，“侯婷婷當初也是因為這樣才離開他的。他從來沒有真心對待侯婷婷。”
鞏莉嘆息著說：“唉，男人啊……”
“所以說，你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被男人給欺騙了。”趙濤叮囑道，“否則受苦的還是自己。”
鞏莉撇了撇嘴角，說：“那你也不能隨便用這種方式試探他啊？你知道他會恨死你嗎？”
趙濤沉默片刻，說：“我是在賭博。我賭他對你是真心的。他既然願意為了你放棄自由，放棄前途，就一定是深愛你的。”
“我知道他很難接受你的身份，但是我覺得，你們倆應該相處一段時間，彼此熟悉瞭解之後再談感情的問題。我覺得他對你肯定還是有感情的。”趙濤說，“你們可以慢慢培養感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匆忙地在一起。”
鞏莉低頭思忖片刻，說：“那好吧。我會注意安全的。”
趙濤微微鬆了一口氣，摟著她說：“你不需要考慮太多，也不必擔心我的話。”
鞏莉抬起眼睛，靜靜地凝視著他的側顏，良久，輕聲說：“謝謝。”
“我也有些事想拜託你。”趙濤突然說，“關於侯婷婷，我想請你幫個忙。”
“嗯？”鞏莉疑惑道，“你想幫她什麼？”
“你見過她嗎？”趙濤說，“她曾經是侯婷婷的舍友兼閨蜜，但侯婷婷走了之後，她和侯婷婷斷絕了來往。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讓她繼續留在侯婷婷身邊？”
“這個……”鞏莉猶豫道，“我只怕我勸不動她。”
“為什麼？你和她是室友。”趙濤詫異道。
“她和我的關係……”鞏莉抿了抿唇，說，“有些複雜，不太容易理清。”
“沒關係，我只想讓她儘快恢復記憶。”趙濤誠懇地看著她，“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有些難度，但是希望你可以幫我。”
鞏莉猶豫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謝謝。”趙濤握緊她的雙肩，鄭重地向她道謝。
“沒關係，你不用謝我。”鞏莉笑了笑，“反正，我們也算是朋友吧。”
“當然。”趙濤微笑道，“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很欣賞你，也很喜歡你。”
鞏莉臉色微紅，低下了頭。
趙濤將車子停在一棟樓門前，拉住鞏莉的手說：“走吧，我帶你進去。”
“嗯。”鞏莉答應道，“好。”
兩人挽著胳膊踏入電梯，按下了17樓，乘坐電梯來到了17樓。
侯婷婷正在家中收拾行李，聽到敲門聲，趕緊跑去開門，卻見到趙濤和鞏莉站在門口。
“侯小姐，你好。”趙濤禮貌地向侯婷婷伸出手，“冒昧來訪，請見諒。”
“不用客氣，進來吧。”侯婷婷熱情地邀請兩人進屋，轉而看向鞏莉，露出驚豔的表情。
鞏莉穿著白色的短袖衫，配著黑色鉛筆褲，扎著馬尾辮，顯得青春洋溢，活潑明媚。而且她今天畫了妝，化了淡雅的妝，整個人更加精緻漂亮。
“這位是……”侯婷婷打量著鞏莉，遲疑道，“是你的助理嗎？”
“不是，她叫鞏莉。”趙濤笑著說，“鞏莉，這位就是侯婷婷侯小姐，你應該認識吧？”
鞏莉笑著朝侯婷婷伸出右手：“您好！很高興認識您。”
“你好！”侯婷婷和她握了握手，笑眯眯地說，“真漂亮啊。怪不得趙濤會把你帶過來呢。”
“是啊。”趙濤說，“她是我的女朋友。”
“哦！”侯婷婷露出了曖昧的笑容，“祝福你們。”
鞏莉羞澀地笑了笑，說：“你們先聊吧，我去廚房準備晚飯。”
“你別忙了。我們就是來找你聊聊天，吃頓便飯的。”趙濤說，“你休息休息。我們待會兒隨便煮幾個菜就可以了。”
鞏莉說：“沒關係啦，我閒著也是閒著，做兩個拿手菜給你們嚐嚐。”
“那好吧，辛苦你了。”趙濤說完，又轉頭對侯婷婷說，“侯小姐，這次麻煩你了，等我們離開了，你再搬回來。”
“哎喲，趙濤你太客氣了。”侯婷婷笑道，“這有什麼好麻煩的，我們都是鄰居嘛。”
趙濤笑了笑，沒說什麼，拉著鞏莉坐到沙發上，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這是我的私人聯絡方式，如果侯小姐有什麼困難的話，請儘管給我打電話。”
“好的。”侯婷婷接過名片，看了看。
名片上印著一張照片，背景是華麗的歐洲古堡，照片上的人穿著白襯衣與黑色西裝，嘴角噙著笑意，眼神深邃。
“這是我的合影。”趙濤解釋道，“因為比較少照相，所以我存在了名片夾裡。”
侯婷婷仔細觀察著他的照片，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
“我和侯小姐認識多年，是一起畢業的。”趙濤說，“那段時間我剛調到美院，侯小姐就辭職跟著我來了。”
“原來是這樣。”侯婷婷點頭道，“看來我和趙先生還蠻有緣分的。”
“是啊。”趙濤說，“這是一種巧合。”
兩人談了一陣之後，鞏莉端出三盤菜放到餐桌上，趙濤招呼二人入座。
“這是什麼菜？”侯婷婷盯著菜看了半天。
“糖醋排骨、酸辣魚、香菇豆腐湯。”趙濤替她盛了碗湯，“我特意買的排骨，肉質很嫩。”
“哇，聞著就很好吃！”侯婷婷迫不及待地嚐了嚐，連連稱讚道，“你們嚐嚐味道怎麼樣？”
鞏莉和趙濤嚐了一口，都豎起拇指稱讚好吃。
四個人圍在一起吃完飯，鞏莉說：“趙先生，我先幫你收拾一下吧。你的東西太多了，我怕自己弄不過來。”
“不用，謝謝你。”趙濤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那我去幫侯小姐收拾房間。”鞏莉笑道。
“鞏小姐，我來幫忙就可以了。”侯婷婷立刻站起身，跟在鞏莉身後走進了侯婷婷的臥室，順勢將門反鎖住，說，“鞏小姐你快歇著吧，這些事交給我就行了。”
鞏莉看她這副模樣，忍俊不禁：“好，我就不添亂了。那你慢慢收拾，需要什麼直接告訴我就可以。”
“好的，知道啦。”侯婷婷擺了擺手，“鞏小姐你去玩兒吧，不用操心了。”
鞏莉微微一笑，轉身走向客廳，卻聽到侯婷婷低聲嘟囔了一句：“還真是個狐狸精。”
鞏莉愣住，回頭看了看她的房門，搖搖頭嘆了口氣，繼續坐在沙發上玩遊戲。
“你在想什麼？”趙濤突然湊過來問她。
“沒想什麼。”鞏莉瞥他一眼，笑道，“就是覺得侯婷婷挺有趣的，你倆挺配。”
“瞎說什麼呢。”趙濤無奈道，“你這腦袋瓜子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沒胡思亂想。”鞏莉說，“感情這種事不是你情我願嗎？難道我還非逼著人家喜歡你不成？”
趙濤被噎了一下：“你說得也有道理……”
“當然。”鞏莉把手機往旁邊一丟，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趙濤見狀，只好默默走開了。
鞏莉躺了一會兒，翻身坐了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晚上九點半了。
她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準備去衝個澡睡覺。
她換好了睡裙，推開浴室的門，忽然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跳。
只見鏡子裡映出的那個女孩，臉頰紅潤，唇瓣嫣紅，眉梢眼角含著春水一般的柔媚，像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這是誰？！”鞏莉震驚極了。
她伸手揉了揉雙眼，再次睜開，果然看到鏡子裡那張絕代風姿的臉。她的眼睛又圓又亮，鼻樑高聳，櫻桃似的嘴唇微抿，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嫵媚誘惑。
鞏莉猛吸一口涼氣，心底湧現出濃烈的羞恥感。她迅速關上了門，打開蓬頭淋了下來，希望冷水能夠澆滅自己內心的騷動。
等她洗完澡之後，才發現趙濤竟然在客廳等她，見她出來便問：“洗好了嗎？”
“嗯。”鞏莉點點頭，“我有點困了。”
“我扶你上樓休息吧。”趙濤站了起來。
“不必。”鞏莉拒絕了他的提議，“我想自己上去。”
趙濤見她神色嚴肅，便點點頭，囑咐道：“早點休息。別熬夜。”
“嗯，好。”鞏莉拿著睡衣走向臥室。
她剛走進臥室，就聽見侯婷婷在外面敲門叫她，“鞏小姐，你的電話。”
“哦。”鞏莉應了一聲，趕緊擦乾身體穿上了睡袍，從包裡拿出手機一看，是侯婷婷打來的。
“喂？”她按下了接聽鍵。
“鞏小姐。”侯婷婷急促而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媽媽出車禍了！”
“出車禍了？”鞏莉怔住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侯婷婷抽泣著說，“醫院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我媽媽昏迷不醒。”
“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趕過去！”鞏莉急切地說，“我們路上碰面。”
鞏莉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拉開臥室的門對趙濤喊道：“趙先生，侯婷婷的母親出了車禍，現在還在搶救。我要馬上去醫院一趟，你幫我照顧一下她吧！”
“出車禍了？”趙濤皺眉道，“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鞏莉慌忙說，“我現在馬上去買票去醫院！”
趙濤看她神情焦急，連忙安慰她說：“你彆著急，我馬上送你過去。”
“謝謝你！”鞏莉朝他鞠了一躬，跑進衛生間換鞋。
趙濤跟進來，說：“我陪你一塊兒去。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不行！”鞏莉堅決反對，“我一個人更安全些。”
“那萬一……”
“我有防狼噴霧劑，不怕。”鞏莉換好鞋，拎起包快步走了出去。
“哎”趙濤追到玄關處，見她背影飛快消失在拐彎處，不由嘆了口氣，“我還沒吃飯呢。”
鞏莉趕到醫院，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鞏小姐！”侯婷婷一見到她，立刻迎了上來，“我媽媽還在搶救室裡。”
“我知道，你別擔心。”鞏莉安撫道，“放寬心。”
“謝謝您能來。”侯婷婷哽咽著說。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
“和你無關，是我媽媽自己出的事。”鞏莉拍拍她的肩膀，“你別自責。”
“可是我媽媽她……”侯婷婷抹了一把淚，轉身往走廊盡頭走去，“我去找我爸爸。”
鞏莉和趙濤跟了過去。
侯婷婷的父親是個教師，這段時間都在外面出差，還未歸來。
侯婷婷在icu病房前徘徊了許久。
趙濤勸道：“侯小姐，既然你爸爸還沒回來，就先讓鞏小姐給伯母檢查一下吧。”
“我知道。”侯婷婷說著，忽然抓住鞏莉的手腕，懇求道：“鞏小姐，拜託您了！”
“彆著急，我先看看。”鞏莉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番病床上躺著的婦人。
她面容憔悴枯槁，毫無血色，胸腹處插滿了各種儀器線條。鞏莉看著她的模樣，只覺得很揪心。
“怎麼樣？”侯婷婷焦急地詢問道。
“她顱內積液，需要馬上做手術。”鞏莉說，“但是……”
“什麼？”侯婷婷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你媽媽的傷勢太重了，而且顱內還有淤血，恐怕不太容易清除。”鞏莉沉吟片刻，說道，“你家附近有沒有比較好的私立醫院？”
“有！”侯婷婷連忙答道，“就在我家附近！”
“那麻煩你現在就聯繫醫生，把阿姨轉移到離這最近的醫院裡去！”鞏莉說道，“你也跟著過去，多少有個照應。”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鞏小姐！”侯婷婷說完，掏出手機打電話。
趙濤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鞏莉。
雖然鞏莉平時表現出來的冷漠與疏離都是裝出來的，但是她真的不像是那種冷酷無情之人。她的溫柔善良令趙濤動容。
“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鞏小姐的。”趙濤向鞏莉笑了笑，說。
“嗯。”鞏莉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心卻沉甸甸的，像壓著一塊千斤巨石，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她抬眸望著趙濤。
趙濤的臉龐在夜色裡依舊俊朗挺拔，深邃的雙眼中帶著鼓勵與信賴，他衝她輕輕頷首，示意她放鬆。
鞏莉心裡稍稍踏實下來。
“我們回去吧。”鞏莉對侯婷婷說，“我想休息一會兒。”
“好的。”侯婷婷扶著鞏莉，說，“我送你回家。”
兩人乘坐電梯來到停車場。侯婷婷開車把鞏莉載回她家，叮囑她說：“鞏小姐，你早點睡吧，有事隨時叫我。”
“嗯，辛苦你了。”鞏莉推門下車，說，“晚安。”
“晚安。”
回到房間，鞏莉洗漱完畢，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袋裡亂七八糟地想著各種事情。
剛才趙濤在旁邊幫了她一句，讓她感到安慰。可是他並不知道，她心裡此時有多麼痛苦煎熬。
媽媽是她唯一的至親，是支撐她度過整個青春期的最大倚靠。
當初，她選擇輟學，遠離父母，一個人孤零零地闖蕩江湖，受盡委屈，忍辱負重。直到遇到趙濤。他幫助她渡過了最艱難的階段。後來又將她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她曾以為，他們倆會一輩子這麼走下去，不分彼此。
但是天不遂人願，命運卻再次狠狠捉弄了他們。
鞏莉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她一閉上眼睛，就想到那張鮮紅的結婚證書，想到上面的字跡。
那些刺目的鮮紅，彷彿仍殘存於昨日，讓她的心臟隱隱作疼。
鞏莉猛地睜開眼睛，伸手拿起手機，撥通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趙濤低沉悅耳的聲音傳入耳朵，“喂？是鞏莉嗎？”
鞏莉緊咬著嘴唇，半晌才吐出一口氣，“嗯。”
趙濤似乎怔了怔，遲疑著問道：“是我打錯了嗎？鞏莉，你的聲音……怎麼聽上去怪怪的？”
鞏莉鼻尖發酸，她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說：“沒什麼，就是今天太累了。”
趙濤說：“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記得找我。”
“好。”鞏莉掛掉電話，捂著自己滾燙的淚水，無法控制地抽泣起來。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幸福，更何況是美好的愛情。她和趙濤的關係已經到頭了，她必須堅持下去。
鞏莉擦掉淚水，起身準備換套衣服，出門見一見侯婷婷。
誰料剛走進浴室，便聽到敲門聲。
“鞏莉？”侯婷婷焦急地問，“你怎麼了？開門啊！”
鞏莉慌忙擦淨眼淚，打開浴室門。
侯婷婷見她神態憔悴，滿臉淚痕，嚇了一跳，“鞏莉，你怎麼哭成這樣？”
“沒什麼。”鞏莉掩飾地說，“剛剛做噩夢了，所以醒了就哭了。”
“哦。”侯婷婷點點頭，“那你快點收拾一下，咱們去醫院看阿姨吧。”
“不行，我得先把東西收拾好。”鞏莉急忙說，“不然待會兒來不及了。”
“好，那我等你一會兒。”侯婷婷說。
鞏莉簡單梳洗一番，換了套寬鬆舒適的居家服，拎著包匆匆跑下樓。
“哎喲，慢點兒慢點兒！”侯婷婷追了上去，“別撞著了！”
趙濤見她神色匆匆，不禁問道：“怎麼了？”
“我們現在就走吧，婷婷都在外面等著呢。”鞏莉說。
“好。”趙濤轉身走在前面。
三人驅車趕往醫院。
路途漫長，一時無言。鞏莉和侯婷婷各懷心思，趙濤則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窗外。
鞏莉的內心充斥著悲傷與絕望，而趙濤的心裡卻裝著另一份未解之謎。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被冤枉的，而鞏莉則認定他是罪犯。兩人各執一詞，卻始終沒辦法達成共識。
但是，他們的心底都明白，即使真的是自己錯了，也不該向對方交代清楚。
只是不甘心罷了。
他們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他們還揹負著家庭的重擔。
趙濤不能承認。
但是鞏莉卻不能容忍這個結果。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她只是在扞衛自己的權利，扞衛自己愛情的正義性，扞衛自己應得的尊嚴。
但是她的雙手依舊顫抖，她的心裡仍充滿恐懼。因為她的確是違反了法律條例，甚至觸碰到了人性的底線。
“鞏莉，鞏莉？”趙濤輕喚她的名字。
鞏莉驀然驚醒，扭頭望向他：“什麼？”
趙濤皺眉說：“你怎麼了？我叫了你好幾聲。”
“對不起。”鞏莉連忙道歉，“剛才走神了。”
趙濤溫柔地笑了笑，說：“沒關係。”頓了頓，又說，“你最近好像瘦了一點兒。”
鞏莉勉強笑了笑，沒說什麼。
侯婷婷察覺到兩人間微妙的氣氛，忙岔開話題，說：“鞏莉，今晚上我請客。吃完飯帶你去商場買幾件衣服吧。”
“好啊。”鞏莉笑了起來，“謝謝你。婷婷。”
三人一邊聊著天，一邊到了醫院。
鞏莉跟隨趙濤和侯婷婷進了病房。
母親躺在床上，臉色灰敗。
“媽，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鞏莉笑眯眯地將手裡提的袋子放在桌上。
趙濤和侯婷婷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鞏莉拉著母親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然後拿了塊巧克力遞給母親，“媽，嚐嚐我做的蛋糕。”
母親接過巧克力，含在嘴裡。
趙濤和侯婷婷相繼坐下來，陪母親說了些體己話。
鞏莉突然想起母親昏迷期間，一次又一次地喊著自己的名字，於是說道：“媽，你還記得我吧？我是鞏莉。當初你摔倒暈過去，我送你去醫院，差點兒被抓起來。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平安出獄。”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母親的表情變化。
母親似乎愣住了，睜大眼睛盯著她。鞏莉知道，母親一定是聽清楚了自己的每句話。
母親眨了眨眼，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響動，似乎想說話，但是嘴唇顫了半天，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鞏莉握住母親冰冷的雙手，輕輕摩挲著她粗糙佈滿皺紋的指腹。
“媽，你記住了嗎？我說的每句話。”鞏莉低下頭，用額頭抵住母親的額頭，喃喃地說，“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千萬記得幫我報仇……我要殺死那個混蛋，替我爸報仇！”
“嗚哇！”母親終於發出撕裂般的痛呼，渾濁的淚水滾落出來，打溼了鞏莉的鬢角。
鞏莉閉上眼睛，眼眶酸澀，流淌下淚水。
她緊緊抱著母親。
“媽，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鞏莉咬牙切齒地說。
趙濤伸手摸了摸鞏莉的肩膀，低聲說：“沒事了，阿姨。”
鞏莉深吸一口氣，擦掉眼淚，抬起頭衝趙濤露出一抹蒼涼的微笑，“謝謝。”
趙濤搖了搖頭。
侯婷婷扶住鞏莉的肩膀，勸慰道：“別太難受。”
鞏莉嘆息道：“我從來沒恨過誰，也從來沒想過要報復誰。唯獨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牲，我一定要親手把他碎屍萬段。”
“好了，鞏莉，別傷心了。咱們先去吃飯吧。”侯婷婷勸道。
“嗯。我媽醒了就好。”鞏莉說，“我們去食堂吃吧。”
趙濤聞言，立刻說：“我知道附近有家味道很好的川菜館，不如我們過去試試？”
“行啊。”鞏莉答道。
於是四人便離開病房，前往餐廳。
這一路上，鞏莉始終沉默寡言。
侯婷婷感到奇怪，問：“鞏莉，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鞏莉淡淡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侯婷婷見狀，也不再追問。
四人來到川菜館。
點完菜之後，鞏莉便要求換包廂。
趙濤笑道：“這是我朋友開的店，為了照顧我們，特意留下最好的包廂。”
鞏莉仍舊堅持：“算了。我怕等會兒吃著吃著，我忍不住哭出來。”
“鞏莉！”趙濤嚴肅地說，“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我失態。尤其是你。”
鞏莉怔忡片刻，點點頭，“好，那換包廂吧。”
幾人換了個包廂，又叫了瓶酒。
鞏莉喝了兩杯，便覺得腦子發漲。
侯婷婷擔憂地看著她，“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鞏莉擺了擺手，笑道，“我酒量挺好的。你呢？”
“我比你更厲害。”侯婷婷笑了起來，“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每頓只吃三分飽？”
“哦？”鞏莉饒有興致地說，“那你告訴我，你都吃了多少東西才長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我？”侯婷婷想了想，答道，“大概有三十斤吧。”
鞏莉瞪大眼睛，“我靠，你吃了這麼多？”
侯婷婷聳了聳肩膀，“對啊。因為我運動量大嘛。而且我每天早晨都跑步，所以胃口就特別好。你看我，是不是很瘦？”
鞏莉仔細看了看她，點點頭，“確實瘦。不過你看上去身材蠻好的。”
侯婷婷捂嘴笑道：“你就不要誇我啦！”
鞏莉舉杯與侯婷婷碰了碰。
侯婷婷笑盈盈地飲盡杯中紅酒，臉頰浮起粉嫩的暈色。
趙濤坐在鞏莉對面，看著她明亮的眼眸，溫暖的笑容和燦爛的酒窩，忽然間，心跳加速。
他覺得，她的美麗簡直無法用語言描繪。
鞏莉放下高腳杯，拿起紙巾擦拭嘴巴。
趙濤突然冒出來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覺得鞏莉好像在勾引他。
這種感覺非常古怪，就像他第一次看到鞏莉時，那種怦然心動。
但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自己的思維邏輯實在太奇怪了。
鞏莉雖然漂亮，可畢竟已婚婦女。趙濤怎麼可能產生那種奇妙的情緒。
趙濤暗自苦笑一聲。
這時，他突然注意到鞏莉放在桌子邊緣的左腕。
她戴著一塊白玉手鍊，質地極佳，散發瑩潤光澤，應該價值不菲。
趙濤看著那串白玉手鍊愣神，忽聽耳畔響起輕柔悅耳的歌聲：“……愛是什麼呢？它像一條河。它帶著我穿梭在人山人海……”
他扭過頭，發現鞏莉唱起了歌。
鞏莉的嗓音清甜婉約，宛若百靈鳥鳴唱。她聲線柔軟，吐字卻十分清晰，唱的正是《愛是什麼》。
她唱得很投入，似乎並未察覺趙濤的異樣。
趙濤卻被深深震撼。
他還記得這首歌。
那年暑假，鞏莉參加一檔節目錄制，唱這首歌時，她的聲音嬌俏活潑，像是剛剛熟透了的蜜桃，令他心醉。
當時他便在電視屏幕上看到了她。
他從此迷戀上這首歌。
他一遍遍循環播放，將它反覆品嚐。
可是現在，這位曾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孩，卻在另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唱這首歌。
他的心瞬間變得酸楚難耐。
“你好，請問是鞏小姐吧？”趙濤打破尷尬的安靜氛圍，微笑著詢問。
“是的。”鞏莉抬起頭來看向趙濤，衝他微笑頷首。
“我叫趙濤，我們認識一下。”趙濤伸出手去，笑著示意。
鞏莉遲疑片刻，握住他的手，搖晃了幾下：“你好，謝謝你幫忙換包廂。”
“不客氣。”趙濤鬆開手，微笑道，“鞏小姐唱歌真好聽。”
鞏莉低頭笑了笑：“謝謝。”
“你喜歡唱歌嗎？”鞏莉的鄰座的鞏莉的同事侯婷婷問道，“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我陪你一起。”
“好啊。”鞏莉爽快地點頭，“我唱歌很糟糕，需要你幫忙提高。”
“你別謙虛。我知道你肯定很有潛力。”侯婷婷笑嘻嘻地說，“我就先預定啦。”
鞏莉笑著看她一眼，轉頭繼續喝酒。
趙濤也默不吭聲地吃菜，不敢再亂瞄。
這個晚飯進行得很平靜，沒有什麼插曲，甚至連偶爾爆發的小爭議也是因為兩個人拌了幾句嘴而已。
結賬之後，鞏莉和侯婷婷挽手走出餐廳。
她們的車停在門口等候，鞏莉和侯婷婷準備一起去取車。
趙濤跟在她倆後面。
“今晚謝謝你。”鞏莉禮貌地說。
趙濤搖了搖頭，微笑道：“不用客氣，鞏小姐。舉手之勞而已。”
鞏莉看著他的眼睛，笑眯眯地說：“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幫我買單。”
趙濤怔住了。
鞏莉見他傻呆呆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她和侯婷婷走在一起，一起乘電梯下樓。
趙濤站在原地，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
“喂！你在看什麼？”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趙濤扭頭看去，發現林東正在往這裡張望。
“你什麼時候來的？”趙濤驚訝地問。
“剛才。”林東聳肩道，“我本來想等你們一起走，結果你們先吃完了，於是我只好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
“你不是去洗手間了嗎？”趙濤皺眉，“你怎麼知道鞏小姐在這裡？”
“呵呵。我是路痴嘛！”林東訕笑道，“我看你半天都沒出來，怕你丟了。所以過來看看。你們談得怎麼樣？”
“沒聊幾句。”趙濤嘆氣，“你們都挺厲害的，我根本比不上。”
林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小。以後多鍛鍊鍛鍊，總會成長起來的。”
趙濤點點頭：“嗯。”
“對了。”林東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鞏小姐有丈夫的事兒嗎？”
“呃……”趙濤頓時沉默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你怎麼了？”林東關切地問，“臉色這麼差。”
趙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我……我先送你回去吧。”
“哦。”林東應了一聲，隨他走出飯店。
他們走到馬路邊的路燈下，林東看到鞏莉和侯婷婷已經坐上車了，鞏莉揮舞雙臂，朝侯婷婷喊了一嗓子：“侯姐，再見！”
侯婷婷回應道：“鞏妹，再見！”
趙濤突然拉住林東，指著遠處的車窗道：“她看過來了。”
林東順勢望去，見到鞏莉朝自己招手。
他猶豫片刻，對趙濤說：“要不我們也去打個招呼吧。”
“算了。”趙濤苦澀地笑道，“我怕她看見我會更尷尬。”
“也許不會呢？”林東勸慰道，“畢竟是朋友。”
“不了，我想先回去了。”趙濤搖頭道，“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林東見他堅持，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叮囑他注意安全便離開了。
趙濤獨自站在路燈下，望著那輛越開越遠的轎車，慢慢攥緊拳頭。
他不願意放棄。
他還年輕，還沒有嘗試過失敗的滋味。
可是他又該怎麼做呢？
他從未見過鞏莉的丈夫，甚至連她有丈夫這件事情也是今天早上剛剛聽說的。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位看似溫柔體貼，待人寬厚親切的鞏小姐，居然有個三十多歲的孩子。
趙濤並不覺得這種事情很奇怪。
每一對戀人在婚前，都或多或少地擁有一段感情。
這是人類最基礎的需求之一。
但是當這份愛變質了的時候，這份基礎需求也就不復存在了。
趙濤不知道鞏莉是否清楚這一點，他猜測鞏莉大概是隱瞞了孩子父親的身份。
因為他認識的鞏莉，絕對不是那種會欺騙自己的人。
她的坦率、真誠和熱情，是趙濤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她會給人帶來溫暖，像太陽一般明亮照耀。
而她的丈夫……
趙濤想到那個男人的冷漠，心底泛起陣陣涼意。
這兩個人……真的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