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7章 志在四方
”
王麗華懊惱道：“我把這本漫畫稿子弄丟了！”
“什麼？”王母驚呼一聲，“丟了？”
“嗯，剛剛丟掉的。”王麗華說，“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王母緊張地說：“怎麼辦呢？丟了怎麼辦呢？”
王麗華咬牙切齒地說：“我要去報警，把它抓起來！”
王母連忙攔住她：“你瘋啦？你現在去報警，豈不是承認你偷竊罪？而且這種盜版刊物，根本不存在被舉報這一說。你報警頂什麼用？”
“那怎麼辦？”王麗華沮喪地低下頭，“那是我辛苦攢了兩週的稿費。”
王母思索了一下，拿出電話給王父撥了過去。
王父聽說她的漫畫稿子丟了，頓時大怒。
“這種破刊物！竟敢誣陷我閨女偷竊！我絕對饒不了他！”
王母勸道：“算了，你別衝動。既然都已經丟了，咱們再追究也沒什麼用。”
“這可是我親手交給麗華的稿子！”王父氣憤難平，“我當初就說過，千萬不要交給這個漫畫編輯！你偏要讓麗華去讀這本書！”
王父越想越生氣：“他們家就一臺筆記本，我看就是想騙錢！”
“你冷靜一點。”王母說，“這種事情，也許並不是巧合。”
“我才不信他們是偶然碰到的呢！”王父說，“麗華，這幾周你有沒有收到奇怪的郵件或者消息？”
王麗華搖搖頭：“沒有。”
“我看，八成就是他們搞的花招！”
王父氣急敗壞：“這種人就該告他們詐騙！”
王母安慰他：“算了，彆氣了，我們再另外找一個漫畫家寫就是了。”
“找別人也不行，必須找個有實力、有名氣的漫畫家！”王父堅持說。
王麗華皺眉道：“我覺得這件事跟林浩然脫不了干係。”
“哦？為什麼？”王父疑惑道。
王麗華恨恨道：“因為林浩然最近跟我鬧矛盾。”
“這……也有可能吧。”王父沉默了片刻，
說，“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先確定這封郵件的內容。如果是真的，麗華，爸爸媽媽都無法原諒你！”
“不，我不相信這封郵件是真的。”王麗華固執地說。
王父嘆了口氣：“好吧，就算它是假的，你也得受著！”
“憑什麼要我受著？”王麗華反抗道，“這些東西又不是我自己願意寫的！”
“你還不服氣！”王父拍桌而起，“你知道那些漫畫家都多少年才能攢到一套房子嗎？”
“我不懂，也不想懂！”王麗華賭氣似的說，“反正那些東西又不是我寫的。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為什麼要忍受這些不喜歡的人和事？！”
王父瞪了她一陣，終於緩和下來：“麗華，你聽我說。爸爸知道你委屈了，但是，你也要理解一下爸爸。咱們現在需要一套穩定的居所，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租房子住了。”
“那我更不明白了。我又沒逼著您要住大房子！”王麗華不滿地嘀咕，“您非要搬家，還不准我說，這算什麼道理？”
“爸爸不是要趕你走，爸爸只是想讓你知道，咱們家很困難。”王父耐著性子解釋道，“你也知道，咱們家現在欠銀行三百六十萬貸款。這還不包括其它開銷。如果不盡快還清貸款，咱們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風。”
“我也知道咱們家現在窮。”王麗華嘆氣道，“可是，您不能指望我一輩子都靠這些亂七八糟的漫畫賺錢吧？這樣一來，就算我以後有了孩子，也沒辦法繼續教育他們。”
“麗華！”
王母嚴厲地訓斥她，“胡說什麼呢？你哪兒來的孩子？”
王麗華垂下眼簾，聲音變弱：“我沒說什麼……”
王父卻說：“麗華說得對！這些年我們太依賴你了，也從來沒有給過你足夠的關愛。這次我決定給你買輛車，以後你就專門負責打理車庫。”
“我不要！我要自食其力！”
“你想自食其力，首先得有錢！”王父態度堅決，“我們養你這麼多年，不是讓你吃閒飯的！你就按照我說的做！”
王麗華氣得渾身顫抖。她不肯妥協。
王母見狀勸道：“你別這樣倔，麗華。這是你爸爸一番苦心啊。你就答應他吧。”
王麗華咬牙切齒地盯著父親。王父被她的眼神盯得心虛：“麗華，你放心。我保證，等你賺了錢之後，絕對不拿你的分紅。”
王麗華哼了一聲：“你拿著我的分紅，把錢拿出去賭博。我還有臉活嗎？！”
王父被戳穿，惱羞成怒：“你閉嘴！”
王母拉了拉丈夫，示意他稍安勿躁，轉向王麗華柔聲道：“麗華啊。你聽話。別惹你爸爸生氣了。”
王麗華氣鼓鼓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王父坐下來，長嘆一口氣。
“麗華，我們都希望你幸福。”王母溫言道，“你現在還沒結婚，也沒孩子，就是一個人。你看那個叫侯濤的小夥子，人品相貌都挺優秀。你就考慮一下吧？”
王麗華扭開臉：“我不會嫁給他的！”
“你這丫頭，我們是為了你好。”王母無奈地說，“他對你是真心的。你不用擔心他會欺負你。”
王麗華冷笑：“我不需要他對我好。”
王父說：“我們都知道你對林浩然餘情未了。但是，林浩然根本配不上你。我們給你選擇了一條更好的路。”
“我不會嫁給侯濤的！”王麗華斬釘截鐵地說。
王父嘆息道：“婷，林浩然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喜歡誰，關他什麼事！”王麗華激動地喊道。
“麗華，你怎麼這麼糊塗啊？”王父急切地說，“你忘記當初是誰救了你？你忘了是誰幫你擺脫了林浩然？你忘了是誰陪你度過最艱難的時刻？你不報恩也就罷了，還這麼狠心！你怎麼能對得起林浩然對你的救命之恩？”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王麗華哭了起來，“林浩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沒錯，但是，這跟他是否喜歡我有什麼關係！我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勉強我嫁給他？我不想嫁給他！”
王母拍了拍王麗華的背：“麗華，我們不求你報恩。但是，你至少得對得起他對你的救命之恩。”
“媽媽！”王麗華哭著撲進母親懷裡，“你也覺得我該嫁給他？”
“我不贊成。”王母說，“可是，爸爸說得對，我們必須找一個穩定的落腳點，不然，你以後要帶孩子，要工作，還得照顧我和你爸。我們沒精力照顧你。”
“我一個人就能照顧好我們娘倆！”王麗華哭著說，“我才二十二歲，離單位實習期還早著呢。我現在辭職去找工作，每天上班，下班帶孩子，晚上加班到九點半，我完全可以應付！”
王母抱緊她：“可是我捨不得你受累，我捨不得你這麼辛苦。”
王麗華哽咽：“那您說，我該怎麼辦？”
王母輕撫她的肩膀：“你可以試著和林浩然往一段時間。”
王麗華愣住了，“交往？我和他怎麼交往？”
“我和你爸商量過了，如果你真的對他還存有舊情，就儘快和他結婚，生米煮成熟飯。反正你也不願意和林浩然結婚，只要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你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拒絕他。”
王麗華呆立當場：“我……”
“傻瓜。”王母摸了摸她的臉頰，“你想清楚，你現在一個人養兩個孩子太辛苦了，你又剛畢業。再說，你現在還沒有男朋友。你和林浩然結婚了，也算是有個家了。我和你爸也會放心一些。”
王麗華沉默片刻，緩緩問道：“如果我們結婚了，您真的可以放心？”
王母鄭重點頭：“只要你嫁了人，就不會惦念林浩然了，我們也就不用替你操心了。”
“我明白了。”王麗華點點頭，“可是，我還不想結婚。我想多留在這個城裡一段時間。”
王母驚愕地張著嘴巴，許久，才說：“麗華，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要繼續在這邊上班。”王麗華平靜地說，“等畢業以後，我打算出去闖蕩。”
王母皺眉：“你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王麗華答道，“我暫時不想回家。”
王母猶豫片刻，勸道：“麗華，我知道，林浩然走了，你很傷心。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得向前看。”
王麗華搖搖頭：“我不會原諒他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王母見王麗華態度堅決，便不再提這個話題，換了個話題：“你現在有房租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先墊給你。”
“謝謝媽媽。我手裡還有幾千塊錢。”
“幾千塊錢夠什麼用？”
“我打算攢錢買套房子。”
“買房子做什麼？你又不需要自己掙錢養活自己。”
“我想買房子，有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家。”王麗華說，“媽，我真的想好好地工作，我想擁有自己的家庭和事業，我不會耽誤我未來的生的。”
王母嘆了口氣：“既然你這麼說，我支持你。但是，有一點你要注意，千萬別委屈自己。”
王麗華笑了笑，說：“媽，我懂的。”
“你懂什麼？”王父冷哼一聲，“你還是個黃花閨女，林浩然那種人渣，不值得你為他守身如玉！”
“你們不要再說了！”王麗華低吼，眼淚流了下來，“我已經和林浩然分手了，你們就別再提他了！”
王父怒斥：“我看你是被他迷昏了頭腦！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王母連忙拉住丈夫，示意他噤聲。王母溫柔地哄慰女兒：“麗華，你聽媽媽說，林浩然雖然是混蛋，但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你現在和他分手了，他也沒有糾纏你，足以證明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你可以相信他的。”
“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牽扯！我恨他！”
“你……”王父氣極，卻無法反駁。他看了妻子一眼，轉身出門，“我去醫院看看林浩然！”
“哎，老王……”王母追了出去。
侯濤望著王麗華，欲言又止，最後，他說：“麗華姐，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和林叔叔之間有過感情糾葛……”
王麗華淡淡一笑：“其實，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必再提了。”
王麗華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膝，怔怔地望著一處出神。
王父回來以後，王母跟王父嘀咕：“這孩子今天怪怪的，從進屋到現在，都不肯和咱倆講句話。”
“誰知道？興許是被林浩然傷透了心吧。”王父嘆息一聲。
“唉，我倒希望麗華和林浩然複合呢，麗華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
“複合？她要離開這座城裡，跑去另一個地方，難不成要帶著孩子一起搬走？”
“這也未嘗不是個辦法啊。”
“胡鬧！”王父猛拍桌子，“她一個小姑娘，帶著兩個孩子，將來怎麼辦？”
“她也不小啦。而且，她還沒有結婚，我看林浩然的條件挺好的，比她以前談的那些男朋友要好多了。”
王父瞪了她一眼，憤懣不已。
這天傍晚，王母準備煮晚飯。忽然，王麗華推門進來，說：“媽，今天我自己來弄吧。”
王母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欣慰的微笑，說：“麗華長大了，知道照顧媽媽了。”
“嗯，媽，你快歇著吧。”王麗華說著，就拿起鍋鏟翻動起來。
王母站在廚房門口，含笑望著她。她的臉色漸陰沉下去，心底湧起一股厭惡，忍住心痛繼續炒菜。
她做了三葷兩素，又熬了米粥，擺滿餐桌。王麗華端著盤子出來喊：“爸爸，吃飯了。”
侯濤放下電視遙控器，起身迎上來，問道：“麗華姐，你今天親自下廚？”
“嗯，做頓好的給你們吃。”王麗華微笑著說。
王父聞言，立刻說：“麗華，你怎麼越來越會照顧人了？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勤快的人！”
王麗華微微一笑，說：“我以前只是懶得動手罷了。”
“呵呵，我看，你是因為有了男朋友，所以才這麼賢惠吧！”
王麗華笑而不答，把筷子遞給侯濤，“吃飯吧。”
侯濤接過筷子：“麗華姐做的菜真香。”
“少貧嘴。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三人圍坐在餐廳，安靜地吃著飯。王父偶爾抬眼看見女兒，便覺得很高興。他偷偷瞥了妻子一眼，心裡暗喜：“麗華這孩子變化真大啊！她以前哪裡會親手洗碗呢！”王父又看向侯濤，心想：“這孩子長得真帥！看樣子家庭條件應該也很不錯。”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王麗華，心裡暗罵：“呸，狐狸精！”
吃完飯後，王麗華收拾桌子。侯濤幫著一起。王父王母坐在一旁，聊著閒天。王父忽然問道：“麗華，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王麗華停下手裡的活兒，輕聲道：“我們暫時不考慮結婚的事情，等過幾年再說吧。”
王父皺眉道：“你都二十六了！不急？你看看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孩子，都有兩個了！”
王麗華淡淡一笑：“我們都還年輕嘛。”
“哼，你們現在是不著急結婚，但是將來怎麼辦？你總不能一直不結婚吧！再拖下去，連小寶寶都出來了！”王父冷哼道，“我看，你們就抓緊時間把證先領了吧。”
王麗華低頭，沒有答話。
侯濤忙解釋說：“伯父，您誤會了，我和麗華姐並沒有在一起。”
“什麼？”王父詫異地望著王麗華。
“哦，我是說……”侯濤尷尬地咳嗽兩聲，“我是說，我和麗華姐雖然相互喜歡，但是……”他吞吞吐吐地說，“但是，我覺得我們的關係還不夠穩固，如果貿然結婚，萬一……”
“什麼意思？”王父皺眉問。
“麗華姐剛從漂亮國回來，對漂亮國的環境還不太熟悉。我怕我們之間出現摩擦。畢竟我們才認半年左右，彼此還不太瞭解。所以，我打算跟麗華姐多交往一段時間。”侯濤儘量委婉地說。
“原來是這樣。”王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對啊，爸，我現在工作忙，又沒有什麼特殊技能，不想找份工作太累。況且，我對這邊不熟，也怕遇到壞人。”王麗華說道。
“這樣啊。”王父點點頭，“也行，不過你不用擔心。爸爸會託關係給你找份工作的。”
王麗華搖搖頭：“爸，謝謝你，我不需要。”
王父嘆息一聲，說道：“那我聽你的。反正我們王家又不缺錢。你們倆好好談戀愛就行了。”
王麗華默默無語。
晚飯過後，王麗華送侯濤離開。
“麗華姐，我明天還來蹭飯嗎？”侯濤笑著問。
王麗華微笑著說：“當然來啦。”
“太好了！”侯濤開懷大笑。
王麗華看著侯濤離開，心底泛起陣陣酸楚，她慢慢走入夜幕中，淚水止不住流淌出來。
侯濤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發呆。他感到深深的沮喪與失落。他覺得這樣的自己配不上王麗華，更何況王麗華現在根本不願意嫁給他。他覺得王麗華或許是被逼迫的。
侯濤翻了個身，雙臂撐著頭，閉上眼睛，腦子裡亂哄哄的。
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侯濤猛地坐起來，心跳加速。
“請進！”他沉聲說。
門緩緩推開了，王麗華穿著睡衣站在門口。
侯濤愣住了，他驚愕地盯著王麗華，忘記了言語。王麗華臉色微紅，低下頭來，輕聲道：“我想問問你，今天你們班同志都去參觀博士樓了。你去了嗎？”
“我沒有去。我在醫院陪媽媽。”侯濤說，“你呢？你也沒去嗎？”
“我去了啊。”王麗華說，“我是跟你們班同志一起去的。他們都是去參觀圖書館。而且我們還在博士樓下集合，一塊兒去買飲料了。”
“哦……”侯濤似乎鬆了一口氣。他撓了撓頭，說，“你去逛街了？買什麼東西了？”
“買了些零食。”王麗華微笑道，“你呢？”
侯濤不敢看王麗華，只顧著低著頭，說道：“嗯。我在病房陪我媽媽。我媽媽的腿受傷了。”
“哦。”王麗華輕聲說，“我知道，阿姨最近腿疼。”
“嗯。”侯濤說。
王麗華又問：“那你還去博士樓參觀嗎？”
“不去了。”侯濤抬起頭，看著王麗華，“那邊很遠。路程也比較長。我想等我媽媽出院後，帶她去轉轉。”
“這樣啊……”王麗華咬著嘴唇。“那……我可以邀請你來我家吃頓飯嗎？”
“啊？”侯濤瞪大眼睛，看著王麗華。
王麗華臉頰緋紅，低聲道：“我們不是快畢業了嗎？”
“可是我……我沒做好準備啊。”侯濤支吾道。
“為什麼？”王麗華睜圓了眼睛，一臉不解，“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我……我……我也不知道……”侯濤垂下眼眸，不安地攪動著手指。
“那……”王麗華鼓足勇氣，“如果，如果你願意……”她停頓片刻，又道，“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隔閡，我可以搬出去和你一起住，這樣就不存在什麼尷尬的事情了。”
侯濤愣愣地看著王麗華。
“你不相信我嗎？”王麗華急切地問。
“我……我……”侯濤慌亂極了。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王麗華。
王麗華忽然撲到侯濤的懷抱裡，哭泣道：“侯濤，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真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表白嗎？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像陽光一般照亮我。我知道你對我也有好感，但是，我怕你覺得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不想跟我交往。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才……求你別拒絕我，好嗎？”
“麗華……”侯濤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侯濤，我喜歡你，你答應我吧。”王麗華哽道，“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保證。”
侯濤心亂如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考慮清楚，好嗎？”王麗華說，“其實，我也知道你心裡肯定也喜歡我。否則，你不會答應我爸爸的要求，來跟我處朋友。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對不對？”
“我……”侯濤吞吞吐吐。
“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讓你討厭我的。”王麗華含淚看著侯濤，“只要你願意，我隨叫隨到。”
“不行……不行……”侯濤拼命搖頭。
“為什麼？”王麗華緊張地追問。
“因為我們倆之間差距很大……”侯濤說。
“哪裡大？你是我爸爸介紹的。”王麗華固執說。
“我是孤兒。從小父母離異。”侯濤說，“我爸媽早逝。”
王麗華皺眉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因為，因為……”侯濤結巴著說，“我們倆不適合。”
“有什麼不適合？”王麗華問。
“因為，我的家庭條件……”侯濤猶豫再三，“我家挺窮的。我爸爸現在是農民，媽媽在外打工，妹妹在上高中……”
王麗華沉默片刻，說：“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侯濤急忙說道。
王麗華看著他：“那你……嫌棄我嗎？”
侯濤連忙擺手，說：“當然不是！你這麼漂亮，這麼溫柔賢惠，又有能力，你怎麼會嫌棄你？”
“那你就是喜歡我嘍？”王麗華問。
“我……”侯濤嘆息一聲，無奈地搖頭。
“侯濤，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王麗華認真地說，“我不會怪你的。你也別多想。”
“謝謝。”侯濤勉強笑了一下。
兩人坐了會兒，王麗華說：“你今天不忙嗎？”
“嗯，還行。”
“陪我聊聊天好不好？我剛才說錯話了。”王麗華輕聲說。
“哦，好的。”侯濤看著窗戶。
“我剛入職的時候，特別迷茫，每天都覺得自己不知道該做什麼。”王麗華說，“我覺得自己很笨，什麼也不懂。後來有一天晚上，我聽見隔壁傳來敲門聲，我以為是我爸爸，跑過去一門……”
侯濤嚇了一跳：“怎麼了？”
“那個人是個變態！”王麗華驚恐地捂住胸口，“他摸了我的胸，還捏了我的腿。”
“那你報警啊！”侯濤立刻說。
王麗華搖頭，神色黯淡地說：“我根本找不到他在哪兒。他把自己藏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電腦、衣服、鞋子全扔掉了。我怎麼報警？而且我爸媽都不在，我一個人怎麼能解決這些事情？”
“這……”
王麗華繼續說：“我一直很害怕，我想過自殺。我一次又一次地嘗試過。但是最後都沒死成。我覺得這輩子都遇不到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了。我想，也許我的人生就到此為止了。”
“你別說傻話。”侯濤勸慰道，“這種人渣遲早要遭報應。”
“是啊……”王麗華苦澀地笑了笑，眼淚卻落下來，“後來我碰到你，突然覺得活著似乎也不算壞事，至少還有個人陪伴著我。我覺得，或者我可以慢慢忘記那個人，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那個人是個魔咒，怎麼忘得掉呢？”
王麗華悽慘地哭泣著，雙臂緊緊抱著身體，渾身瑟縮。
侯濤伸出手，輕拍她的肩膀。
她忽然抬起臉來，撲進侯濤懷裡痛哭。
“我……我該怎麼辦？”她喃喃地問道。
“我們先不談論這個。”侯濤安撫道，“我們先吃飯吧。”
王麗華抽噎著，點了點頭。
侯濤帶著她走進餐廳，點了菜，遞給她一杯水，問道：“你和你父親吵架了嗎？”
王麗華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好。”侯濤鬆了口氣，“他肯定是擔心你的工作。”
王麗華喝完一杯水，擦了擦淚水，平靜地說：“我爸爸很愛我。”
侯濤微微一愣，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原諒他了？”
“他是愛我的，我理解。”王麗華說，“他也很關心我。我知道。”
侯濤感激涕零：“太好了。謝謝你。”
“不用客氣。”王麗華笑笑。
侯濤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牛排，吹了吹熱氣，放進嘴巴里嚼著。王麗華也跟著吃東西，邊吃邊看著窗外發呆，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侯濤忍不住說道：“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聰明漂亮的女孩子，也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勇敢善良的女孩子。”
王麗華微微一笑，轉頭望向侯濤：“你喜歡我什麼？”
侯濤尷尬極了：“呃……”
“說實話。”王麗華說，“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為什麼願意和我交往。”
“因為你很美麗。”侯濤說。
王麗華低下頭去笑了。
“你是第一個誇我長得漂亮的人。”王麗華說，“其實我挺難為情的，畢竟，我是個離異的女人，我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找不到。”
“沒關係，我願意當你的男朋友，我很樂意照顧你，保護你。”
王麗華看著他，眼睛眨了眨，露出了一絲羞怯的表情：“可以嗎？”
侯濤趕快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可以。”
王麗華微笑起來：“那我就不客氣啦！”
兩人又聊了幾句，飯菜端上來，侯濤招呼她吃東西，王麗華便不再說話。
侯濤吃了兩口飯，突然想起一件事，抬頭問道：“你結婚了嗎？”
“沒有。”王麗華說，“你呢？”
“我？”侯濤說，“剛才不是說過了嘛？單身狗。”
王麗華噗嗤一聲笑了，掩住唇：“那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對我一見鍾情？”
侯濤嘿嘿一笑，說：“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一見鍾情。反正，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
“嗯？”王麗華挑眉道，“你這麼膚淺？”
“這不叫膚淺。”侯濤認真地說，“這叫審美觀。”
“呵呵。”王麗華說，“我還以為你會說‘一見鍾情’呢。”
“我是認真的。”侯濤說，“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姑娘。所以，我很想和你做男女朋友。”
“好。”王麗華答道，“如果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對你的感覺並不僅限於欣賞，而產生了愛慕之情，我會考慮和你在一起的。”
侯濤聽罷，驚訝地看著她：“你這樣說，是打算接受我了？”
王麗華抿嘴一笑：“你猜？”
侯濤笑了笑，心想，這個女孩倒是有趣。
兩人正說著話，包間門被推開，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人站在門口，彬彬有禮道：“抱歉，你們點的菜上齊了。請問，需要加菜嗎？”
王麗華立刻站起來說：“不用了。謝謝。”
“我幫您把餐具收拾了。”那位服務員禮貌地退出房間，順手關上門。
王麗華看了一眼門，問侯濤：“他怎麼在這兒？”
“他啊……”侯濤笑了笑，說，“是這家餐廳的老闆。”
“原來是老闆。”王麗華坐下來，“我還以為是兒跑堂的服務員。”
“他不是跑堂的，他是廚師。”侯濤說，“我今天早上買了一份早餐送去給他，然後他留我吃頓飯。我就在這兒吃了。”
“哦，那你們還挺熟的。”王麗華笑了。
“我們是高中校友。”侯濤嘆了口氣，“唉，我讀了六七年書，最後還是沒能考上大專。”
王麗華笑笑：“別灰心，你已經夠努力了。”
“但願吧。”侯濤說，“希望這次月考的成績不要太差勁。”
“你這麼勤奮，應該不會。”王麗華說，“我們班主任也誇過你呢。說你是個非常有潛質的苗子。”
“我媽也這麼說。”侯濤搖頭失笑道，“不過，我爸卻不贊成我念大專。說那些都是騙人的。”
王麗華愣了愣，問：“你爸為什麼不贊成？”
“他覺得大專畢業就是鐵飯碗，工資也不錯，將來還可以繼續教書，不用再出來闖蕩了。”
“這種想法也許對，但我們現在的年紀正是衝刺階段，不該耽擱時光。”王麗華說，“你還可以繼續念研究生或者博士生。”
侯濤苦澀地笑笑：“我爸說我根本沒什麼天賦，只要肯用功，肯定能考上好的大專。我也過，如果我能上研究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累死累活的，還要拼命賺錢了。但我媽不讓。她說，我讀了三四年大專，就已經知足了，再讀研究生和博士生，那就太不懂事了。”
“我相信你父親的話，因為我曾經遇到一個比你更有天分的人，他也只花了三年時間就完全掌握了一門課程，然後又花了五年時間進行深入的研究。”王麗華說，“你一直很聰明，我堅信你能成功！”
侯濤抬起頭，怔怔地盯著王麗華。
王麗華迎著他的目光：“怎麼了？”
“你剛剛說，你遇到了一個比我還有天分的人？”侯濤問。
“對啊。”王麗華說，“怎麼了？”
侯濤低下頭，沉默半晌，突然笑了一聲，說：“沒事。”
王麗華看著他，說：“你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對。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侯濤搖搖頭，笑道：“怎麼會？我好得很。”
“哦？”王麗華似笑非笑，“真的？”
“當然。”侯濤拿起筷子夾了塊肉塞到嘴裡，含糊道，“快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王麗華點點頭，夾起桌上的牛排吃起來，邊吃邊說：“嗯，味道很不錯，謝謝。”
吃過飯，侯濤結賬走出餐廳。
侯濤看了王麗華一眼，說：“我送你回酒店。”
王麗華微微皺眉：“你喝酒了？”
侯濤聳聳肩膀：“一杯紅酒而已。”
“不行，你要少喝一點。”王麗華說，“你才二十歲，身體還沒長成呢。”
侯濤忍俊不禁：“我已經二十九歲啦。”
“反正我不允許。”王麗華嚴肅地看著他，“我不喜歡你酗酒的樣子。”
“不會。”侯濤保證道，“
今晚就一杯。”
兩個人沿路返回，王麗華忽然問：“你認識殷寧寧嗎？”
侯濤愣了一下，說：“我不認識她，怎麼了？”
“聽說她跟你是高中校友。”王麗華說，“而且是我的頂頭上司。”
“她是你的上司？”侯濤詫異道，“我不知道。
我從來沒見過她。”
“你沒見過她？”王麗華奇怪地打量著侯濤，“她也沒見過你？”
“沒有。”侯濤坦然答道，“我沒跟她說過幾句話。她也不會找我聊天。”
“我記得她跟我提過，說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我也記得。”侯濤說，“她跟我說過，我的確挺聰明的。”
“你這麼自信？”王麗華笑了起來，“你才多大年紀，就敢說‘挺’聰明。”
“這世界上聰明的人很多。”侯濤說，“比如你。”
兩個人一路閒扯，走進電梯之前，侯濤突頓住腳步，轉過身去看向身後的大樓。
“怎麼了？”王麗華疑惑地問，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看去。
侯濤指了指大廈的側牆：“那邊是什麼？”
王麗華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只見大廈的背景牆上掛著一幅巨型的照片，照片中是一座宏偉壯麗的建築，佔據了整副背景壁。
“這是我們集團新建的一棟大廈。”王麗華說，“位於a城cbd，離這兒很近。”
“你們這樣大規模的投入，需要大量資金吧？”侯濤若無其事地問，“是你父親出錢的？”
“嗯。”王麗華說，“是他捐的款，我沒辦法絕。”
“那他應該很有錢。”侯濤漫不經心地說。
“他雖然很有錢，卻不喜歡搞慈善，所以他的私房錢並不算特別豐厚。”王麗華解釋說。
侯濤淡淡一笑，沒說什麼。
王麗華又說：“他一向都是個節儉的人，做慈善也只是為了儘可能減輕我的壓力而已。”
侯濤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