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3章 衝破
第二天早晨，張新宇醒來時發現身邊躺著侯小林，心底湧起暖意。昨天晚上，她居然在侯小林房間睡著了！
張新宇趕緊爬起床穿衣洗漱，出門時見侯小林還在熟睡，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張新宇來到樓下，發現李芳華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便叫她：“芳華，你還沒去上班啊？”
李芳華轉頭看了看她，神色複雜，欲言又止。張新宇問：“怎麼了？”
李芳華猶豫半晌，才說：“你知道林清泉在哪兒嗎？”
“他在哪兒？”張新宇奇怪道，“怎麼了？”
“今天是週五，他沒有請假。”李芳華道，“他昨天一整天都沒來。”
“什麼？”張新宇驚訝道，“不會吧？昨天我們約好了，我要去參加聚會。”
李芳華皺眉道：“我給他打過電話，關機了。”
“我再打試試。”張新宇撥通了林清泉的號碼，
響了幾次，傳來提示音：“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怎麼會關機？”張新宇詫異道，“我們前天不是還見過麼？”
李芳華站了起來，沉思道：“我去找張隊長查查監控錄像。”
“好。”張新宇連忙攔住李芳華，“你別衝動。”
“我冷靜不了，我必須弄清楚。”李芳華咬牙切齒道，“他是不是和別的女人廝混去了？”
“你想多了。”張新宇搖頭道，“他沒那麼花心，你千萬別亂想。”
“可他明顯是失蹤了。”李芳華怒火攻心，“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陪你去。”張新宇拉住她，“咱倆一塊兒找。”
兩人匆匆趕往警察廳，詢問值班的民警，有沒有見到林清泉。
警察告訴他們：“林清泉今天沒來上班。”
李芳華急道：“我們要報案。”
警察勸道：“你們彆著急，我幫你們問問。”
過了一會兒，警察說：“他父母已經報案了。”
李芳華立刻抓住警察的胳膊，懇求道：“請你快點幫我聯繫林清泉的爸媽。他一定是被綁架了！我們都很擔心他！拜託了！”
警察安慰她：“別激動，別激動。林清泉是我們警方的優秀刑警，也是受害者家屬，如果確需要，我們肯定會盡力幫助你們的。”
兩人焦急地等待著結果，一會兒，警察走過來對他們說：“林清泉的父母已經報案了，他父親也申請調閱了全城的監控錄像。你們稍等一下。”
張新宇感動地握住了警察的手：“謝謝！真的太感謝了！”
李芳華也跟著哭了：“我一定要把清泉救回來！”
警察安撫道：“我們會竭盡全力的。”
三人一齊來到拘留室外，透過玻璃窗向裡看去，林清泉仍舊保持原狀，雙眼緊閉，臉龐蒼白憔悴。
張新宇看著心痛極了，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侯小林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不要難過。林清泉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張新宇抹掉眼角的淚水，對他點了點頭：“嗯……”
過了一陣子，林清泉突然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的瞬間，張新宇愣住了。
“新宇！”侯小林喜悅地低呼了一聲，衝進牢房將她抱住，“太好了！你還活著！太好了！”
張新宇推開他，眼圈紅腫地看著林清泉。
林清泉也看著她，微微笑了笑，嘴唇動了動：“新宇……”
張新宇撲倒在他懷裡：“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應該先聽你解釋的。”
林清泉嘆了口氣，緩慢而堅定地抬起右手摸了摸她柔軟黑亮的短髮：“新宇，你還好麼？”
張新宇哽咽著點了點頭：“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林清泉道，“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會出去的。”
張新宇擦掉眼淚，點了點頭：“嗯。”
李芳華在旁邊看著他們互訴衷腸，心裡酸澀極了。
林清泉坐直身體，轉頭看著李芳華。
他的神情有些疲倦，但卻依然帶著溫暖的笑容。
“芳華。”林清泉朝她招了招手，“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沒有用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離開這裡。”
“清泉……”李芳華猶豫道，“你真的……”
“我沒事，別擔心我。”林清泉認真道，“你不是說過，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只要努力克服就好了嗎？”
李芳華鼻子又是一酸：“我不怕困難，我只是擔心你，清泉……”
“我也沒有辦法。”林清泉嘆息道，“因為這裡關押著許多非法集資犯罪嫌疑人。這些人都是社會危險分子，所以才被關押在這裡的。”
“可是……”
“這裡不止我一個被關押的犯罪嫌疑人。”林清泉打斷了她的話，“你看，其他的犯罪嫌疑也被關押在這裡。”
李芳華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另一側鐵柵欄後面關押著幾名年輕男子，他們都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精神萎靡不振。
“那……他們……”李芳華驚訝道，“不是犯罪嫌疑人麼？”
“對。”林清泉點頭，“所以我說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先逃離這裡。”
“可是……”李芳華咬了咬牙，“如果我們想要從這裡逃脫的話，必須拿到鑰匙。”
“這是當然的。”林清泉點頭道，“不過我們要找的並不是鑰匙。”
李芳華皺眉：“那是什麼？”
“鑰匙就放在門口。”林清泉淡然地說，“如果不拿鑰匙，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打開它，更談何逃脫？”
“鑰匙……”張新宇喃喃道，“我記得鑰匙放在桌上的抽屜裡啊，怎麼會跑到門口了呢？”
李芳華和侯小林也納悶地搖了搖頭。
“或許是因為我們昨天晚上太興奮了吧。”李芳華苦惱道，“我們昨晚上光顧著高興了，完全忘記了鎖鑰匙的事。”
張新宇忽然意識到：“對了！我剛剛進來時看見那邊的鐵門上有一塊凹槽，我把鑰匙裝在那裡面了！”
李芳華連忙問道：“你確定嗎？”
張新宇肯定地點了點頭：“確定！”
“快去拿來給清泉戴上。”李芳華催促道，“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張新宇急匆匆地奔出了監獄，很快便拿了鑰匙回來交給林清泉。
林清泉戴好了鑰匙，轉頭望向李芳華三人，露出微笑，點了點頭。
“我們走。”他說。
三人深吸一口氣，一齊往鐵門走去。
站崗的武警伸手攔住了他們：“站住！幹嘛的？”
“我叫張新宇，是刑偵隊長。”張新宇自信地挺直腰桿，舉起左手晃了晃，“我是特殊證人，我有權利提出探視要求。”
“特殊證人？”武警狐疑地盯著她，“怎麼證明你是？”
張新宇拿出一張證件遞過去：“這是我的證件，這是我的工作牌。我們有權提出探視請求，請你批准。”
武警翻了翻證件，似乎覺得張新宇說的有幾分道理，於是點了點頭，將張新宇放了進去。
李芳華和侯小林跟在張新宇身後，走進了監獄的大門。
監獄內燈火通明，牆壁四周的電網亮著紅色的光芒，顯示這是一座戒備森嚴的監獄。
“我先帶你們去宿舍。”張新宇道，“等下你們再去食堂吃飯，那裡的飯菜比較合適你們的胃口。”
李芳華點了點頭，隨著張新宇走上臺階，穿過長廊。
“你們住哪間？”張新宇問。
“右邊那兩間。”林清泉抬手指了指前面。
“那邊的房子已經滿了。”張新宇解釋道，“這裡還剩兩間房，我們倆一間，你和侯小林一間。”
李芳華愣了愣：“侯小林……”
張新宇回頭看了侯小林一眼：“他是我朋友，不用在意。”
“那……”李芳華猶豫道，“我住那間吧，我習慣獨居了。”
張新宇點了點頭：“行。”
侯小林欲言又止。
李芳華朝他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侯小林只好低頭沉默了。
張新宇推開其中一間牢房的門：“進去吧，床位上有紙筆和書籍，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
林清泉點了點頭，帶著李芳華和侯小林進入了房間。
這間牢房不算寬敞，只鋪了簡單的草蓆，旁邊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紙筆。
“這間牢房條件雖然差了點，但環境很清靜，適合休養。”張新宇說，“平時也可以坐在桌子前做做功課，有時候睡覺也行。”
李芳華點了點頭：“謝謝。”
張新宇笑道：“不客氣。我就在隔壁，有事兒你叫我。”
李芳華點了點頭。
張新宇關上牢房門，走向了另一邊。
林清泉坐在床邊，拿起那些筆記仔細觀察。
侯小林也湊了過來，一臉茫然。
林清泉笑道：“別擔心，我們現在暫時有了落腳之處，很安全了。”
“真的嗎？”侯小林仍舊半信半疑，“可是……我們該怎麼逃脫呢？”
“你相信我嗎？”林清泉反問。
侯小林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當然。我知道你很厲害。”
“那你就聽我的話。”林清泉認真地說道，“我保證你和李芳華都會平安離開這裡。”
“那……好吧。”侯小林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李芳華也點了點頭。
林清泉打量著整間牢房，想著從何下手才能夠順利離開，突然靈機一動，計劃已經成竹在胸了。
“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們幫忙。”林清泉鄭重地說道。
“什麼事？”張新宇問。
“我想借你的電腦用用。”林清泉道。
“電腦？”張新宇詫異地眨了眨眼睛。
“嗯。”林清泉點了點頭，“我想查一查這所監獄最近兩年來的賬目。”
“原來如此。”張新宇恍然大悟，“好，我去給你找電腦來。”
林清泉道：“多謝。”
侯小林見狀，立刻表態道：“沒問題，我陪你塊兒去吧。”
林清泉搖了搖頭：“這件事只能麻煩你們兩個，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們留在這裡，如果有任何情況都不必驚慌，按照我之前教你們的辦法做就可以。我會盡快趕回來。”
張新宇和侯小林對視一眼，紛紛答應了。
林清泉換了便裝，走出了監獄。
此時已經夜幕降臨，監獄附近沒什麼車輛。林清泉慢吞吞地往路口走著，不緊不慢，似乎在漫無目標地散步，卻隱蔽地留意著每個角度的動靜。
走到路口，林清泉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朝另一側的樹叢裡望了過去。
片刻之後，樹叢後響起了輕微的聲音。
“誰！”林清泉喝道。
“是我。”
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傳了出來，林清泉愣了愣，轉過身。
站在樹叢後的人竟然是秦牧。
林清泉皺眉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來看看你。”秦牧走了出來，“剛才我就在你左手邊，遠遠地看到你了。”
林清泉打量了他一番：“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我在家的時候，夏天就光膀子。”秦牧笑了笑，“這裡風景不錯。”
“是啊。”林清泉抬起右手，“我想拍個照片。”
秦牧笑道：“等等。”
林清泉看了看四周。
秦牧從包裡掏出一個塑料袋，遞給林清泉。
林清泉打開塑料袋一看：裡面是一套衣服。
“你早有準備啊。”林清泉把衣服塞進揹包裡，“走吧。”
秦牧跟在林清泉身後，一直盯著林清泉的背影。
林清泉感受到身後灼熱的視線，扭頭瞪了他一眼：“你再亂看我就揍你。”
秦牧被他唬了一跳，連忙移開了視線。
林清泉笑了笑，繼續低頭往前走。
這條巷子很窄，兩邊是民居。林清泉一路上都非常謹慎，沒有發現有人注意自己。
林清泉帶著秦牧七拐八繞，終於在一棟二層小樓前停下了腳步。
“這裡是張新宇的家。”林清泉推開院門，指著屋內，“你先躲起來，等她出去了，你就趁機溜走。”
“你呢？”秦牧問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還有事。”林清泉說，“你走吧。”
秦牧猶豫片刻，點了點頭：“那你千萬別忘了告訴我你在哪裡。”
“放心。”林清泉笑了笑，“不會忘的。你先走，記住我的話，別回頭。”
秦牧點了點頭，轉身跑開了。
林清泉看著秦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入了屋內。
張新宇正坐在沙發上翻著雜誌，看見林清泉，她有些訝異：“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借檯筆記本電腦。”林清泉淡定地解釋，“我要查點東西，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
“哦，這沒問題。”張新宇爽快地說，“我去拿給你。”
“不用了。”林清泉攔住了張新宇，“筆記本電腦在哪裡，我自己去拿就行了，麻煩你帶我去。”
張新宇也沒多懷疑，點了點頭道：“那好，跟我來吧。”
張新宇的家是一室一廳，佈置簡潔明朗，看得出主人的精緻與乾淨，但是並不溫馨。客廳中央擺著一張單人床，床上鋪著一床白色的床單，被褥疊得整齊。
“我的臥室在那間房裡，跟我來吧。”張新宇說。
林清泉點了點頭，隨著張新宇一路向裡走去。
張新宇的臥室很大，牆壁上掛滿了畫作和書籍，書桌上則堆積著各種數據。張新宇將林清泉領到了自己的電腦旁，指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道：“我這臺電腦裡全是密碼。”
“嗯。”林清泉淡淡地應了一句，伸手拉開了抽屜。
張新宇詫異地挑了挑眉，林清泉的動作太快了，幾乎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抽屜就已經打開了。
裡面只擺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林清泉拿出筆本，關掉電源插口，調成了飛行模式。
張新宇看得一陣肉疼：“我還沒玩夠……”
“我知道。”林清泉笑道，“等我們離開了，我再幫你買臺新的。”
“那你可不許騙我！”張新宇立刻露出了笑容，“那你現在能幫我破譯電腦上的程序了吧？”
林清泉笑眯眯地點頭，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我試試看。”
張新宇鬆了口氣：“那你加油啊！”說完就抱著胳膊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林清泉操縱電腦。
電腦上的編輯軟件正處於待機狀態，林清泉熟悉流程之後，很快就敲擊鍵盤，輸入了張新宇的電腦賬號。
張新宇的電腦登陸成功，林清泉立即開始破程序。
張新宇在旁邊一眨不眨地看著林清泉，神情越來越緊張。
半晌，她忽然皺起眉頭：“你……你在幹什麼……”
林清泉笑道：“我在刪除你電腦裡的郵箱文件。”
“為什麼？”張新宇慌了，撲過來按住鼠標，“不行！你不準刪！”
“為什麼不能刪？”林清泉冷靜地說，“我必須要保證你電腦裡的數據不被洩露。”
張新宇咬牙切齒：“這是我的私人隱私！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你的電腦裡沒有其它秘密了嗎？”林清泉反問，“難道你的私人電腦裡就不存在什麼違禁信息嗎？”
“你！”張新宇漲紅臉，卻無法反駁。
她確實存儲了不少隱私信息，這些信息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她雖然有時候會把一些重要的資料交給朋友，可是更多的東西，她還是會留在自己的私人電腦中。因為如果這些信息落在某些人手上，他們可以通過這些信息做許多齷齪的事，威脅張新宇就範。而林清泉恰巧掌握著這一點，所以才能這般從容地對付她。
“我警告你！”張新宇憤怒地說，“你如果敢動的郵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林清泉笑了：“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
張新宇咬了咬嘴唇，恨聲道：“你最好別亂來！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我當然不會亂來。”林清泉平靜地說，“因為我不屑於濫殺無辜。”
“那你究竟想幹嘛？”張新宇盯著他，“我都答應把電腦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我剛剛說過了。”林清泉微微側過身子，低聲道，“我需要你把你的私人電腦借給我一天。”
“你休想！”張新宇怒極反笑，“我看你怎麼進我電腦，怎麼把這個破解程序植入我電腦！”
“我當然有辦法進去。”林清泉抬眼望向她，眼眸深邃而銳利，似有暗光閃爍，“你不相信，那就等著瞧。”
張新宇愣了一瞬，突然想到了什麼，瞳孔猛然收縮。她驚駭萬分地看向林清泉，又轉頭四顧，彷彿在尋找躲藏起來的攝像頭或者竊聽器。
她的舉止令林清泉感到意外，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繼續專注於自己的事情。
“林清泉！”張新宇尖叫起來，“你到底對我電腦裡的程序做了什麼！”
“你看見了？”林清泉不疾不徐道，“我什麼也做，只是刪掉了一段錄音。”
張新宇臉色蒼白，渾身發抖：“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猜呢？”林清泉勾了勾嘴角，“你放心，這段錄音並不算嚴重，對你構不成威脅，但是足夠讓你在網絡世界上混不下去了。”
“你！”張新宇雙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灰敗，喃喃道，“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你觸犯了我的底線。”林清泉淡淡地說，“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和職業，就應該明白，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放過你。”他緩緩地伸出手指，在電腦屏幕上飛速滑動著，調溫柔卻充滿肅殺，“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林清泉是什麼樣的結果。”
張新宇呆若木雞地看著他，整個人都僵硬了，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張新宇猛地一拍桌子，跳起來衝到門前，用盡全身力氣撞開門，衝了出去。
林清泉挑了挑眉梢，將u盤拔了出來，裝進自己的隨身帶的包裡。
“林先生，張新宇已經走了。”侯小林說。
林清泉嗯了一聲，站起身來，朝侯小林伸出手：“謝謝你幫忙。”
“林先生太客氣了。”侯小林趕緊扶住他，“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林清泉搖頭笑道：“你幫上的忙比我想象的要大。你不僅把她嚇跑了，而且還順便救了我。”
“我沒做什麼啊。”侯小林摸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用謙虛。”林清泉說，“你剛剛在她面前提到我的名字，她的表情就變了。”
侯小林笑了起來：“林先生真厲害。我只是說了個名字她的表情就變了。”
“因為你說的是我的名字。”林清泉說，“你知道，現在很少人記得我的名字。”
“哦。”侯小林恍然道，“怪不得我說林先生名字很奇怪，原來您就是傳說中的林先生呀。”
林清泉失笑道：“哪裡奇怪？”
侯小林認真地打量他：“長得很帥，很酷，很有味道。”
林清泉笑道：“是挺帥的。不過你這形容詞不太對吧？”
侯小林哈哈大笑起來。
“不跟你鬧了。”林清泉說，“這幾天辛苦你了。我請你吃飯吧。”
“不必了。”侯小林急忙擺手，“我們是合作伙伴，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你不肯賞臉？”林清泉問。
“這……”侯小林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
林清泉從錢包裡拿出五百元遞給他：“這頓我請，你不許拒絕。”
侯小林推辭不過，只得收下，兩人告別離開。
張新宇一路狂奔，連車也顧不得停穩就跑進家裡。
“新宇，你這麼慌張幹什麼呀？”她母親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你爸今天回來晚了，待會兒再炒個青椒肉絲。”
“媽！”張新宇哭喊起來，“完蛋了！我惹麻煩了！”
她母親被嚇了一跳，慌忙拉住她的胳膊問：“到底怎麼了？”
“我……”張新宇哽咽著，話都說不清楚了，只是哭。
張新宇父親從樓梯口走了下來，皺起眉頭呵斥道：“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
“爸！”張新宇撲倒在父親懷裡痛哭流涕，“惹禍啦！嗚嗚嗚嗚……”
張新宇父親沉著臉問：“到底怎麼回事！”
張新宇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將今天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她母親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顫聲道：“你……你竟然偷了林先生的設計圖紙？”
“這個……我不知道那張圖紙是林先生的……”張新宇低聲道，“當時我也嚇壞了，根本就不敢往下想。可是……”她眼圈泛紅，“林先生不但沒有追究我的責任，還答應給我一賠償金。”
“哎呦，這不是好事嗎！”張新宇的母親鬆了氣，“林先生這是看你可憐呢。”
“這算什麼好事呀！”張新宇跺腳哭道，“萬一林先生不高興了，找人查我怎麼辦？我們家怎麼辦啊！”
張新宇父親嘆息一聲，沉吟良久，說道：“林先生這次是大度的，不過我擔心以後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他恐怕就難保持這種寬宏大量的態度了。”
張新宇母親驚惶道：“那怎麼辦呀？咱們新宇可千萬不能有事！”
張新宇父親抬頭看向張新宇，問道：“新宇，你覺得怎麼辦？”
張新宇一愣，咬牙道：“我不想坐牢！”
“不行。”張新宇父親嚴肅道，“你這樣做，於把整個家族都毀了。”
“那又怎麼樣？”張新宇哭訴，“難道要我去死嗎？！”
“你胡說什麼呢？！”張新宇母親怒道，“你這孩子，怎麼盡說傻話呢？！”
“我不管！我不想坐牢！”張新宇大哭，“反正我不會承認這件事情！”
“不行，我不允許。”張新宇父親冷靜道，“你這麼做會把所有人拖下水的！新宇，你要明白，如果林先生追究起來，我和你爸爸也脫不了干係，我們家就毀了。而更加危險。”
“那怎麼辦？！”張新宇哭道，“難道讓我把些年偷東西賺的錢全吐出來嗎？！”
“你放心，這件事不用你操心。”張新宇父親緩慢地站起身來，“我去找人談談。”
張新宇母親攔在門前，搖頭道：“不行，新宇犯了錯，你就要替她扛。你去找什麼人啊？”
張新宇父親道：“這不是替不替她扛的問題，是關乎我們家的命運。”
“可是……新宇她……”
“我知道你疼她，”張新宇父親輕聲勸解自己的妻子，“但是這件事關乎全家人的未來。新宇，我希望你可以理智一點。”
張新宇抹了一把淚水，轉身進屋。
“新宇！”張新宇父親追上她，語重心長地對說，“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參與。”
“為什麼？”張新宇哭喊道，“難道你真的打算把我交出去嗎？”
“你不要怪我狠心。”張新宇父親深吸一口氣，“這是我唯一能為你考慮的事情。”
“你瘋了！”張新宇尖叫道，“為什麼我要受你們牽連！”
“因為你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兒。”張新宇父親淡漠地注視著她，“你必須犧牲你自己成全全家人。”
張新宇猛地推開他，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侯小林剛吃完飯準備洗碗，便看見張新宇哭著跑了進來。
“你怎麼了？”他詫異地問道。
“沒事……”張新宇抹了抹眼睛，勉強笑道，“剛才摔跤了。”
“哦，那快去休息吧。”侯小林溫柔地對她笑了笑，“別忘記喝藥。”
“嗯。”張新宇垂首走到廚房門口，突然停下腳步問，“侯小林，你會娶我嗎？”
侯小林微怔，隨即點了點頭，“當然會了。”
“我……我現在很亂……”張新宇哽咽道，“我該怎麼辦？”
侯小林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你只需要相信我。我會陪著你走下去。”
張新宇感動地點了點頭。
“乖，去吧。”侯小林拍了拍她的背，將她送出房。
張新宇離開之後，侯小林收拾完碗筷，擦了擦手上的油漬，走到窗邊，從窗戶朝外面眺望。
天色漸暗。
街燈一盞盞亮起來，夜風吹拂著窗簾。
遠處是一片漆黑的樹影，偶爾傳來幾聲鳥鳴。
侯小林忽然聽見一陣熟悉的汽車喇叭聲。他循著聲音回過頭去，卻看到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巷子裡，最終停在自己樓前的路旁。
侯小林愣了半秒鐘，隨即飛奔出去迎接。
車門打開，李俊卿走了下來。他穿著灰色的羊絨大衣，戴著圍巾，顯得十分精神。他抬頭著單元樓，笑了笑：“你在這裡工作啊？挺好。”
“嗯。”侯小林點了點頭，“你怎麼過來了？”
李俊卿道：“給你帶了份報紙。順便來看看你。”他說著將懷裡抱的那疊報紙遞給侯小林，“還熱著。”
侯小林接過報紙，看見封面上印著兩張照片。照片裡，他們站在一棟樓下的臺階上，笑容燦爛。
“我覺得這樣很像戀愛時期的樣子呢。”李俊卿微笑道，“是不是？”
侯小林笑了笑，點頭道：“很像。”
李俊卿又道：“今天早上你沒在，我跟你同事說了一聲，請她幫忙帶個話。”
“謝謝。”
“沒關係，你喜歡她嗎？”李俊卿問。
“……應該算是有些好感吧。”
“既然你覺得還行，那我再多問一句。”李俊卿道，“你願意和她結婚嗎？”
侯小林沉默了一下，低聲道：“這種事情不能太草率。”
“你擔心她家庭條件不好？”李俊卿問。
“不。”侯小林說，“這都無所謂。她也許並不適合我。而且我覺得……”
“你覺得什麼？”李俊卿問，“如果你覺得她家庭不錯就沒問題，那我也放心了。至於其它的……你想過嗎？你的家庭狀況呢？”
“你是孤兒，我知道。”李俊卿說，“但是你父母的態度呢？”
侯小林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你不用怕他們反對。”李俊卿道，“我認識他們。他們是個很明理的人，你和新宇交往，他們肯定樂見其成。”
侯小林搖搖頭，嘆道：“我還沒想清楚。”
李俊卿頓了頓，繼續道：“但我希望你儘快做出決定。”
侯小林猶豫良久，問道：“如果我真的選擇她，那……那我以後該何去何從？”
“你不可以辭職。”李俊卿道，“你的父母不會允許你丟掉工作。你必須按照原計劃生活。但殷然可以承諾，等你和新宇結婚後，我會安排你進律師事務所。你可以每天都上班，但你仍然可以繼續讀研究生。你們可以把孩子留在身邊，我會照顧你們，直到你們退休或者死亡。我的工作會由我的助理替代，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
侯小林沉吟片刻：“好，我答應。”
“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李俊卿問。
侯小林道：“我先考慮一段時間。”
“我尊重你的選擇。”李俊卿道，“我們的婚禮不急，畢竟還有四五年。我會等你。”
“嗯。”
李俊卿轉身準備告別：“我先走了。”
侯小林連忙追上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地鐵，很方便的。”李俊卿笑道，“再說我也不趕時間。”
侯小林還是堅持把李俊卿送到地鐵站才折返回來，上樓梯時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到一絲暖意。他回到屋裡，打開電腦查詢了一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
侯小林的工資雖然高，但平均薪水只有六百塊錢，他還有三千塊錢的存款。除此之外，他還買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租金不高，只需要花兩千塊錢。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張新宇的號碼。
張新宇似乎在睡覺，嘟囔著喂了一聲。
“新宇。”侯小林輕聲喊她，“我們談談吧。”
“哦。”她懶洋洋地答應了，然後翻了個身，“你現在在哪兒？”
“我回家了。我爸媽剛剛去世，我心裡難受。”侯小林解釋道，“我現在沒辦法去找你。但是……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要結婚了啊？”
“我……”侯小林遲疑了一下，說，“我們還在談。”
“嗯，那我明白了。”
“新宇！”
“什麼？”
侯小林握緊拳頭，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道：“如果我們結婚，孩子歸誰撫養？我爸媽已經不在了，他們不會給我們孩子，我也不會離開他們……”
“我不會離開你的。”張新宇說，“你放心，我一定會陪你到老。”
“那孩子歸誰？”
“當然歸你。”張新宇柔聲道，“我不會跟你搶孩子的，這是你的孩子嘛。”
“我的孩子？”侯小林愣了一下，“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你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如果孩子不歸你，你怎麼辦？”張新宇說，“所以你就是孩子的父親，孩子就該跟你姓，對吧？”
“那……你呢？”侯小林又問，“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張新宇支吾半晌，突然語氣變得堅定起來，“孩子歸你。我……我不會跟搶孩子，我們依舊可以像以前一樣。”
“你是不是嫌棄我沒文化？”張新宇問。
“不，不是。”
“那我是不是很傻？”
“也不是。”
“那……”張新宇低聲道，“我願意跟你共患難。”
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好。”
他掛斷電話，靠在床頭髮呆。
過了一會兒，手機鈴聲又響了，他接起電話，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喂？請問您是侯小林先生嗎？”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侯小林先生您好，我是醫院的值班護士，剛剛你朋友的母親病危，她想見見你，請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來一趟醫院？”
“我現在就有時間。”侯小林飛奔出門，打車去了醫院。
他跑到病房門口，卻被保鏢攔了下來。
“抱歉，先生，您沒有預約，不能隨便見病人。”保鏢冷漠而疏遠地說道。
“我……我是她的朋友。”侯小林焦躁道。
“對不起，這不符合規定。”保鏢仍然拒絕他，並且警惕地盯著他，“請回避一下。”
“我真的是她的朋友。”侯小林說，“我叫侯小林。”
“侯小林？”保鏢皺眉，“哪個侯小林？”
“我就是侯小林啊。”侯小林說。
“你撒謊！”保鏢厲聲斥責道，“你根本不知道病人的名字，你怎麼可能認識她！你快走吧！否則我報警抓你！”
“我是真的認識她。”侯小林說，“她叫張新宇，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張新宇……”保鏢喃喃唸叨著，“沒錯，張新宇，她確實姓張，她是……”
“你快讓我進去啊！”侯小林急切地說，“再耽擱下去，恐怕來不及了。”
保鏢猶豫片刻，終於點頭同意，把侯小林帶到了張新宇的病房。
張新宇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地看向門口。
她穿著一條米黃色連衣裙，腳踩黑色尖頭細鞋，露出一雙纖長雪白的玉足，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溫婉端莊的美麗。
“侯小林？”張新宇站起身，微笑著說道，“你怎麼來了？”
侯小林沖上去抓住張新宇的肩膀，焦灼道：“新宇！你……你……你怎麼了？”
“我……我……”張新宇張嘴欲言又止。
“你別急，慢慢說。”
張新宇抬起頭看著侯小林，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你聽我說。我……我其實沒有懷孕……”
侯小林瞪大了眼睛。
張新宇繼續道：“但是……因為某些原因，醫生誤診了，所以才造成今天這樣的後果……侯小林，你不用自責。我真的沒事。只是……只是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而已。”
侯小林猛地鬆開了張新宇，搖著頭退後兩步。
“新宇……”侯小林痛苦道，“你不應該騙我的……你不應該瞞著我。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侯小林，我不該欺騙你。”張新宇哭著說，“可是我……”
“你太傻了，新宇，你簡直是世界上最蠢的傻瓜！”侯小林激動地吼道，“這麼多年，你竟然從未告訴過我，你曾經懷孕過！”
張新宇無奈道：“那時你還是單身，我怎麼敢告訴你這些……”
侯小林怔怔地站著，忽然轉身朝外面跑去。張新宇趕緊追上去：“侯小林！你去哪兒？”
“我找人幫忙。”侯小林咬牙道，“你放心吧，新宇，我肯定會幫你的！”
“不用麻煩別人。”張新宇拽住侯小林，“你給我五分鐘的時間，我們聊聊行嗎？”
侯小林停下腳步，回過頭望著張新宇。
張新宇抹掉淚水，輕聲道：“侯小林，你知道嗎？我從來都很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侯小林反問。
“羨慕你活得灑脫，活得勇敢，活得坦蕩。你的家庭和愛情對你影響很大，你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堅韌和信心。我也想像你一樣……我想像你這樣，無論遇到多麼艱險的困境，都會勇敢地邁開前行的腳步……”
“你不需要。”侯小林說，“你可以選擇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我喜歡的人，不是我所喜歡的。”張新宇哽咽道，“他喜歡的，是另一個姑娘。他從來不承認我喜歡他，但是他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在提醒我……我是一廂情願……”
“你是被愛情矇蔽了雙眼。”侯小林沉默片刻，安慰道，“新宇，感情是自私的，如果那個人不喜歡你，你強迫自己留在他身邊，只會害死他。”
“你明白嗎？”張新宇含淚道，“我比你更清楚，但我卻控制不住自己……”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侯小林嘆息道，“我相信你的智慧，新宇，我也希望你能儘早解脫出來。”
“我不知道怎麼辦，侯小林。”張新宇低泣道，“你教教我好嗎？”
侯小林嘆了口氣，緩緩走到窗臺旁，眺望窗外。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侯小林……你告殷然……”張新宇走到他背後，抱住了他。
侯小林渾身僵硬，不由得皺起眉頭，輕輕掰開張新宇的手：“新宇，請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不了……”張新宇哽咽道，“你知道嗎？我現在腦子亂糟糟的……我根本就睡不著覺，一閉上眼，全是你跟林雨落結婚的畫面。”
“我跟她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侯小林辯解道。
張新宇突然捂住臉，哭喊起來：“侯小林，求求你了，不要再說這種謊話，好不好……你讓我冷靜一下好不好？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真的想打掉這個孩子嗎？”侯小林沉聲問。
張新宇愣住了：“侯小林，你怎麼知道……”
侯小林嘆道：“你剛才說的，我都知道了。”
“什麼？”
“我不僅知道你曾經懷過孕，還知道孩子是誰的。”
“你……你調查過我？”張新宇吃驚道。
侯小林點點頭：“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看待，也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快樂。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去調查你的隱私吧？”
“侯小林，對不起。”張新宇慚愧地說，“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恩師……可是……”
“沒什麼對不起的。”侯小林搖搖頭，“每個人都秘密，而且我尊重你的選擇。”
張新宇低下頭，難過地抽搐起來。侯小林嘆了口氣，走近她，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入自己懷裡，柔聲道：“我理解你的處境，也許是因為我失敗過，所以特別能夠體諒你。新宇，不要難過了，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張新宇靠在侯小林溫暖的胸膛裡，淚流滿面。
“新宇，我送你回家吧。”侯小林扶著她站起來，“你今天喝了太多酒了。”
張新宇緊緊抓著侯小林的衣袖，搖搖頭道：“我不想回家……我不想見我媽……”
“可是……”
“沒關係，我去找房子。”張新宇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勉強擠出笑容，“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陪你。”侯小林拉起張新宇的手，“走吧，去我家吧。”
張新宇遲疑地看著侯小林。
“放心，沒事兒的。”侯小林說，“我家離這兒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張新宇猶豫良久，最後還是跟著侯小林走進電梯，兩人一塊上樓。
侯小林帶張新宇回了家。家裡只有母親張萍和父親侯成業。
張新宇看見侯成業，微微一怔，隨即露出尷尬又羞澀的神色：“伯父您好，我是張新宇……”
侯成業顯得非常高興，連忙招呼張新宇坐下：“哎喲！原來是張秘書啊！你們倆都是青年才俊啊！”
“爸爸……”張新宇紅著臉低下了頭，“您就別開玩笑了……”
張萍拿了一盤水果，笑眯眯地對兩個年輕人道：“你們聊聊，我給你們沏壺茶……”說完便去廚房了。
侯成業指著沙發道：“新宇啊，咱們爺倆好久沒見了，你肯定累壞了吧？先歇會兒……”
張新宇拘謹道：“謝謝您……”
侯小林倒了杯熱茶遞給張新宇：“喝杯熱茶吧。”
張新宇接過茶杯，小聲道：“侯小林，真不好意思，我這樣貿然登門，打擾你們了。”
侯小林微微一笑：“沒事兒，反正我平時也是一個人。”
張新宇抬頭，深情款款地望向侯小林，低聲道：“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
侯小林愕然：“你說什麼？”
“我……”張新宇低下了頭，“我……我早就想表白了，只是一直沒有勇氣……”
侯小林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對不起新宇，其實我早就拒絕過你了……”
“我知道……但是……但是那次我真的很傷心……”
“可是我也很難受。我覺得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你是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個小職員。我配不上你……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侯誠懇地說，“而且你現在也挺好的，你的丈夫應該也會很愛你。我祝福你。”
“不！”張新宇激動道，“他根本不愛我！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侯小林，我真的很羨慕你！雖然你的工作不算體面，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果可以，請你幫助我！幫幫我！”
“幫你？”侯小林疑惑地皺眉，“我能幫你什麼呢？”
“求你了！幫幫我！我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
“我真的幫不了你……”侯小林苦笑，“新宇，我知道你的壓力大，但是這些事不是我一個小職能夠改變的。你應該努力尋找新的幸福，或者再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撐著。”
“不！”張新宇痛哭道，“我不願意再結婚了，我害怕！我害怕那個惡魔又會出現！我已經承受不了一遍又一遍的背叛與折磨了！”
“新宇……你……”侯小林愣住了。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張新宇撲通跪倒在地上，哀求道，“我求求你了，你幫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他！”
“這是什麼？”
“你把它交給他，告訴他……讓他去救我媽！”張新宇流著眼淚哽咽道，“他會答應的！他會的！”
侯小林呆呆地看著張新宇，腦海裡忽然閃現了天晚上，侯小林從醫院醒來時，張新宇滿懷希冀地握著他的雙手，說的話——
“侯小林，你會答應我嗎？”
侯小林沉默許久，緩慢而堅決地將張新宇拉起來，用溫柔的語調問：“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會答應你？”
張新宇泣不成聲：“因為你是一個好人，你一定會幫助我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侯小林淡淡地說：“可惜，我不是一個好人。”
侯小林走後，張新宇趴在床邊嚎啕大哭，她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那種卑鄙無恥的人！竟然敢利用她對他的信任，欺她！
她恨不得立刻殺死那個人渣！可是她做不到，那個人渣有錢有勢，她鬥不過他，除了逃跑，她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她決定鋌而走險，去找侯小林！她想要藉助侯小林的力量，剷除那個人渣！
可惜她失敗了，被警察抓了起來。張新宇被關在警察廳冰冷的鐵籠子裡，四周全是警察。
“你是張新宇，對嗎？”一位長官模樣的人走進牢房，坐在張新宇身前。
張新宇抬起頭來，盯著那個人，咬牙切齒道：“我是張新宇！”
“張新宇，你涉嫌綁架勒索，並偽造證據陷別人。你知罪嗎？”
“你放屁！”張新宇怒吼，“明明是張成宇和他老婆逼我這麼做的！是他們兩個人合謀設計我！”
那名長官掏出了幾份材料，冷冷道：“這是你收集的材料。張新宇，你不用狡辯了！”
張新宇瞪大眼睛，看著那疊紙，驚呼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你自己看清楚。”長官將那幾份材料扔給張新宇。
張新宇顫抖著翻開，只見那上面寫著——
“張新宇向張成宇提供錄音筆、竊聽器等證據，張成宇指示張新宇製造爆炸，嫁禍於他人。”
張新宇臉色慘白，喃喃道：“這些證據不是真的，這些不是真的……”
“張新宇，你不要否認了。”另一個長官站了出來，“這幾份材料已經送往法庭審判。如果你還有一線悔改的機會，就乖乖交代吧。”
張新宇頹喪地癱軟在椅子裡，低垂著頭。
“張新宇，我勸你最好老實交代。”那個長官繼續威脅道，“不然你會比上次更慘。”
張新宇閉著眼睛，良久之後才睜開，她神情複雜地嘆息一聲：“好吧，我招供，我什麼都招供。”
“很好。”長官點點頭，“說說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張新宇咬緊了嘴唇。半晌之後，才緩緩吐露實情：“是因為張成宇的母親。”
長官追問道：“張成宇的母親和你有仇？”
“沒錯。”張新宇深吸一口氣，說道，“張成宇和他母親曾經聯手逼迫我離婚，我不肯，他們就把我爸爸趕出家門，逼我淨身出戶。”
“那麼他父親的死是你們做的嗎？”
張新宇搖搖頭：“我們沒有動手，但是，是他們做的……”
“他們是誰？”
張新宇頓了頓，說道：“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只是，他們似乎和李雲傑有仇，他們曾經找過我，說讓我幫忙，我當時拒絕了。但是他們脅我，如果不答應他們，我媽媽的命恐怕保不住。”
“原來是這樣。”
張新宇又說：“我本來想跟他們做個交易，我幫他們把我爸爸的屍體埋在郊外的山上。他們答應給我一筆鉅額報酬，我拿著錢就可以遠走高飛。我本打算再過段時間就帶著錢跑路，可沒想到……我爸爸突然病死了……他們又派人把我抓回去了……他們還要挾我……”
“他們現在在哪兒？”
張新宇沉默片刻，輕聲說：“他們在城東。”
“你知道具體地址嗎？”
“知道，就在城東一個小村莊的墳地旁邊。”
“我知道了。”長官揮了揮手，“你可以走了。”
張新宇被帶走了。
張新宇被關在牢籠裡，隔壁蹲著一個穿囚服的人，他叫侯小林。侯小林平靜地望著窗外，像是睡著了一般。
張新宇忽然問道：“你不恨我嗎？”
侯小林扭過頭，看了她一眼：“恨你？為什麼要恨你？”
“你不想替你爸爸報仇嗎？”
侯小林嗤笑一聲：“憑什麼啊？”
“你難道忘記了，是他們殺死了你爸爸……”
“那又怎麼樣呢？”侯小林轉過頭，看著張新宇，“他們是壞人，我爸爸也是壞人。我為麼要替爸爸報仇呢？你覺得我很傻嗎？”
張新宇愣住了。
“張新宇，你根本不懂愛情。”侯小林嘲諷地說道，“你不知道愛情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它能夠使人變得無所畏懼，包容一切。”
張新宇呆若木雞。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針對我，或許是因為你嫉妒我，或者是因為你討厭我？但是，張新宇，你要記住。”侯小林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愛的力量，不僅僅能包容一切，而且是無堅不摧的。”
張新宇沉默了，良久之後，她苦澀地說道：“對不起，我剛才態度惡劣了。”
“沒關係。”侯小林微笑著擺擺手，“這是每個人內心深處的真實反映，我並不怪你。”
張新宇點點頭：“謝謝你。”
“別客氣。”
張新宇抬起頭，看著侯小林，試探道：“我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請說。”
“我能不能借個電話給你的朋友？”張新宇猶豫著說道，“就一會兒……”
侯小林遲疑了一下：“好吧。”
侯小林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張新宇：“撥號碼吧。”
張新宇按照侯小林指點的撥號鍵撥通了電話。電話接通後，侯小林用流利的英語向電話另一端的人表達了謝意，隨即將手機放到張新宇耳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