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6章 如此痴情
周景然接過香水,說:“謝謝。”
柳婷婷又從自己的包裡取出兩個盒子,放到桌上,說:“這是兩枚胸針。你戴上後,會顯得更加英俊迷人。”
周景然打開盒蓋,看到了兩枚銀色胸針,造型別致精美,設計巧妙,上面綴滿細碎的鑽石。他拿起其中一枚胸針,戴在左胸前,另一枚胸針戴在右胸前。侯濤湊過來看了看,說:“哇!真的很漂亮啊。”
柳婷婷說:“那麼,你還喜歡我送給你的這個禮物嗎?”
周景然笑道:“非常喜歡。謝謝。”
柳婷婷說:“你喜歡就好。”
侯濤看了看時間,說:“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
柳婷婷點了點頭,轉身坐到了桌子旁邊。
侯濤說:“那我先給你講解一下規矩。遊戲內容很簡單,就是讓你猜測哪個人是你的戀人。然後我們會把他藏在暗室或者地窖裡,讓你找到他。在找到他之後,你需要用一個東西來交換。”
“什麼東西?”
“你可以隨便挑選一張紙條,上面寫下你想要的信息。這是一份考驗,你必須把這張紙條留給對方。”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周景然問,“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對方在哪兒?”
侯濤說:“這是遊戲規則。”
柳婷婷說:“我想聽一下你的建議。”
周景然沉吟片刻:“如果對方拒絕了這個提議怎麼辦?”
“那麼他將被抹殺掉。”侯濤說,“你和你的愛人將永遠分離。”
周景然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那麼現在開始。”
他伸手摸索著,找到了一張a4紙。上面寫著三個字母“szhqy”,周景然皺眉,思忖許久,抬起頭來看著柳婷婷。柳婷婷露出微笑,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yes!”侯濤高興地叫道,“恭喜你,你找到他了。”
“你是怎麼發現他的?”
柳婷婷搖了搖頭:“你太厲害了,我無法隱瞞。我是通過電腦程序查詢他的位置的,但是他已經死亡,而我卻無法讀取到他的遺言。”
“我想你可以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們的警察朋友。”周景然說,“讓他們來處理。”
“是啊,這畢竟涉及到你的秘密,不該由你來承擔。”柳婷婷說。
“那我們開始吧。”周景然站起身來,走向了遊戲場。
柳婷婷跟在他身後,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嗯。”
“你願意為他報仇嗎?”
“我不確定我會不會答應。”周景然說,“但是既然你選擇把這件事情交給警察,就代表我並不會袖手旁觀。”
“我明白了。”柳婷婷說,“謝謝你,謝謝。”
周景然擺了擺手:“我只是盡我所能罷了。”
柳婷婷看著周景然的背影,眼神複雜,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侯濤看見了她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八卦了起來,說:“喂,柳組長。我剛才都聽見了哦,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周隊長啊?”
“胡鬧!”柳婷婷說,“我當他是我弟弟。”
侯濤嘆口氣:“唉……”
柳婷婷瞪著他:“嘆什麼氣?”
“唉……我也希望他能成為我的兄弟。”侯濤感慨萬千,“可惜他不肯跟我做兄弟,只跟我做朋友。”
“哈哈,活該!”柳婷婷笑道,“你看你平時多招人嫌棄啊!”
侯濤鬱悶極了:“我有什麼辦法嘛,你說,像我這麼帥氣瀟灑的男孩,難道還不夠招人疼愛嗎?”
柳婷婷翻翻眼睛:“行啦,你快去忙你的事吧!”
“你呢?你打算怎麼完成這個考核啊?”侯濤說,“雖然說遊戲的難度不是特別高,但也不是輕易就能完成的。”
柳婷婷拿出自己的筆記本,調整到遊戲界面。侯濤驚訝道:“哎喲喂!柳組長,你居然會玩兒網絡遊戲啊!”
“少廢話。”柳婷婷說,“快去忙你的吧!”
侯濤看了看錶:“那好,我先走了,今天晚上見!”
“等等。”柳婷婷突然又喊住他,從包裡掏出一盒巧克力塞進他懷裡,“吃了它再去!”
“什麼?”侯濤愣了愣。
“別廢話!趕緊滾蛋!”柳婷婷催促道。
“柳組長,你真貼心。”侯濤抱著巧克力樂呵呵地走了。
周景然走回座位前坐下來,柳婷婷說:“我覺得,這次我們倆的配合還算默契。”
周景然笑了笑:“謝謝你,幫了我很多忙。”
“你客氣了。我們是戰友嘛。”柳婷婷說,“其實你的能力非常優秀,但我覺得你更需要的是鍛鍊,因此我不敢把你的全盤計劃都告訴你,否則對你來說,未免太過困難。”
周景然點了點頭:“我知道。不論我能否順利達成我的目標,我都很感激你。”
柳婷婷說:“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我們一起加油!”
兩人相視一笑,周景然問:“你的家人和親戚都來參加婚禮了嗎?”
“嗯。我爸媽也來了,在樓上休息室休息呢。我去陪陪他們。”
“去吧。”周景然點點頭。
柳婷婷走後,周景然拿出手機,撥通了陳宇的電話。
“喂?”陳宇接通了電話。
“在哪兒呢?”周景然問。
“剛到酒店呢,準備登船。”陳宇說,“我們一會兒直飛巴黎。”
“你不用過來了,我這邊有個朋友要去巴黎談生意。我們搭伴兒一起去。”
“哦?什麼朋友?”
“就是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個柳婷婷。”
“哦!”陳宇笑道,“她也去啊!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偶爾碰見的而已。”
“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好幾年了呢。”陳宇笑眯眯地說,“看來我猜錯了。”
“是啊。”周景然說,“我也以為認識很久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她救了我一命。”
“救命之恩,不得不湧泉相報咯。”
“是啊。”周景然說,“所以我想找機會報答她。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跟你借個人。”
“借什麼人?”陳宇疑惑道,“要我的保鏢?”
“是的。”周景然說,“我們要去的是巴黎聖母院,那個地方戒備森嚴。我們必須要帶上保鏢。”
“沒關係,這事交給我吧。我現在就讓我的秘書聯繫一下。”陳宇說。
“好,那我先掛了。”周景然說。
“等等。”陳宇叫住他,“你跟柳婷婷熟悉嗎?”
“挺熟的。”周景然說,“我們還一塊兒玩過遊戲。”
“那你知道她父母是幹什麼的嗎?”
周景然頓了頓:“應該是做珠寶生意的吧。她父親曾經是香港的首富。”
“那就是有錢人了。”陳宇問,“她父母會同意你們結婚嗎?”
“我已經向他們提出了求婚。”周景然說,“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只好繼續追求了。”
“那……你喜歡她嗎?”陳宇問。
周景然沉吟片刻,才緩緩地說:“喜歡,但是並不愛。”
陳宇笑了笑:“好了,祝福你們!”
兩人放下電話,周景然將手機收進口袋。他抬頭望了一眼窗外蔚藍色的夜幕,心想,明天就可以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了……
“周隊,你在聽我說話嗎?”侯濤的聲音傳入耳畔,周景然低下頭去,見侯濤滿臉焦急,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跟他說。
“怎麼了?”周景然問。
侯濤說:“我們今天抓了一名嫌犯。那人被關在警察署,審訊了半天,一個字也沒招供。”
“是嗎?”周景然挑了挑眉毛,“我倒是有興趣見見他。”
“我覺得,他不像個好東西。”侯濤說,“我們抓了他三四個小時了。一句話也沒撬出來。”
周景然站起身,說:“那咱們就去見識見識。”
兩人一路疾馳,趕到警察署。侯濤打了個電話給辦案民警,讓他們安排一間單獨審訊室。
侯濤帶著周景然來到審訊室門口,周景然敲了敲房門,裡面響起腳步聲,隨即門開了,一個穿制服的男子出現在面前。
“您好,二位請坐。”男子微微鞠躬,把桌上的杯子端起來遞給兩人,又轉身去泡茶了。
“謝謝。”侯濤坐下來喝了口水,說,“我們今天是來提審那個嫌犯的。”
“我知道,您稍等。”男子轉身離去。
侯濤朝周景然看了一眼,周景然神情平靜,似乎早料到會有此一遭。
不多時,男子走過來,對二人說:“周隊,侯隊長,我們已經查清楚嫌犯的罪行,證據確鑿,現在要對嫌犯實施逮捕。”
“好。”侯濤說,“你安排吧。”
“那好。”男子說,“麻煩兩位跟我來。”
他們從警察署後面的小門出去,繞了幾個彎,停車場裡一輛黑色轎車旁邊站著兩個穿便衣的警察。男子打開車門,請他倆上車。
侯濤和周景然分別坐到後座。汽車啟動,駛向郊外。一陣寒風吹過來,周景然攏了攏自己的衣襟,感覺冷得厲害。
車子駛進郊外的莊園,停下了。
一箇中年男子從屋內迎出來,說:“兩位辛苦了。快請進。”
他引著二人走進大廳。這是一棟復古式的建築,雕樑畫棟,古色古香。屋頂懸垂著各種顏色的琉璃瓦,陽光照耀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
“這是哪裡?”周景然問。
“這裡是我家。”男子笑容可掬,指著沙發上的少婦說,“這是我太太,她姓柳。”
“夫人,你好。”周景然伸出手來。柳婷婷卻沒理睬他,轉而對侯濤說:“我先帶你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再去用餐吧。”
侯濤忙擺手:“不了不了,我剛吃完飯呢。我們直接開始審問吧。”
“你們吃完飯了?”柳婷婷問,“吃的什麼?”
“呃……就是簡單的飯菜,都很清淡,比較符合我的胃口。”侯濤尷尬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柳婷婷嘆了口氣,“我還準備了些宵夜,你吃了之後再去審訊也不遲啊。”
“真的不用了。”侯濤連連搖頭,“現在審訊要緊。”
“那好吧。”柳婷婷說,“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你們先坐一會兒,我上樓拿個文件。”
“夫人慢走。”周景然禮貌地說。
柳婷婷往樓梯口走去,侯濤鬆了口氣,對周景然說:“你看見沒有,這女人一點架子也沒有。”
“嗯。”周景然應了一聲,“我們先去客廳等吧。”
“好。”侯濤起身,兩人來到客廳。客廳裡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柔軟舒適。茶几上放著兩杯茶水。
周景然拿起茶壺給侯濤斟滿一杯茶水,問:“你想喝咖啡嗎?”
“不用了,謝謝。”侯濤說,“我只喜歡白開水。”
“哦,那就喝茶吧。”周景然說,“我以前也喝過茶。味道挺怪的。”
“你也喝過?”侯濤詫異地看著他。
“喝過一次,但不太記得。”周景然喝了一口茶水,“這茶葉挺特別的,是什麼品種?”
侯濤答道:“是龍井,叫碧螺春。”
“龍井?”周景然愣了片刻,“龍井?”
侯濤說:“是啊。怎麼了?”
“沒怎麼。”周景然抬眸望著窗外,喃喃自語道,“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帶我來喝過龍井。她說龍井是極難養活的植物,需要很多名貴藥材,所以價格非常昂貴。每逢冬季採摘,必須提前一月左右就派人送到京城來。因為龍井的產量低,所以每年都供不應求,每當龍井斷貨,父親都會急得火冒三丈。”
聽到這裡,侯濤輕聲問:“龍井是一種很難養活的植物?”
“嗯。”周景然說,“它需要極好的土壤,還要經常澆水,否則它活不下去。我小時候每年秋末,都會被爸爸帶到山裡挖草莓樹根和泥鰍,那時候的農民都很窮。”
“所以你才會對龍井印象深刻?”
周景然搖搖頭,說:“也談不上印象深刻,只是記憶深處的東西。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媽媽會喜歡龍井這種東西。”
“你們家不是很富裕嗎?”
“對啊,是很富裕。”周景然說,“但是媽媽從來不把錢花在奢侈的享受上,更不會花大筆的錢買茶葉。她只是喜歡喝龍井。”
“她愛喝茶?”
周景然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侯濤又說:“我們做刑警的,經常要潛入某個犯罪組織的老巢,偵破一些疑似殺人越貨或者販毒的案子,所以我們經常會喝茶提神,但是像這樣喝得津津有味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你認定,殺死陳思遠的兇手,是個很有錢的人,而且有權勢的人?”柳婷婷問。
“這個嘛,我也不敢確定。”侯濤聳了聳肩,“畢竟陳思遠的案情很離奇,如果他不是被害的話,恐怕也沒法解釋。不過這些都是推測,並沒有證據。”
柳婷婷微微皺眉:“這麼說來,我們還是沒辦法抓到真正的嫌犯。”
“夫人別擔心。”侯濤說,“雖然目前來看,陳思遠被謀殺的嫌疑仍然存在,可是我相信兇手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殺一個普通人。我們可以慢慢調查。”
柳婷婷點了點頭:“希望儘快找出兇手吧!我覺得這件事跟侯天華脫不了關係。”
“您是指侯天華僱傭殺手殺害侯濤嗎?”周景然問。
“不錯。”柳婷婷說,“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別的原因。而且,我懷疑他和李建華一樣,也是一名殺手。他的行蹤詭秘,不容易被人掌握住,而且他也沒必要隱藏自己的行跡,所以我猜他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計劃。”
“嗯,我會繼續調查。”周景然說。
“麻煩你了,周先生。”柳婷婷誠懇地說,“我希望儘早抓住殺手,洗刷侯濤身上的冤屈,也算幫助他的父母報仇雪恨。”
“我會竭盡全力的。”周景然說,“不過侯天華這個人太危險,我希望你們儘量避免與他正面衝突。”
“我知道,我會安排好的。”柳婷婷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破獲這起連環殺人案,還受害者一個清白。”
“對,我也贊成儘快破案。”侯濤點了點頭,“我會協助周隊長儘快破案。”
“那我們就拜託二位了。”柳婷婷說完,向侯濤笑了笑,轉身走進臥室。
侯濤站起身:“周隊長,那我先回辦案科,準備一下案件細節。”
“辛苦你們了,侯濤。”
侯濤朝周景然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周景然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雙眼。
他感覺自己的頭痛欲裂,彷彿腦袋要炸掉似的,渾身乏力。周景然睜開眼睛,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通了。
“喂,景然?你回京城啦?”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嘈雜聲。
“嗯,剛到。”周景然說,“我在醫院,你在哪兒呢?”
“我在警察廳啊,你有事?”
周景然說:“我想請你吃頓飯。”
“哈哈……”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愉悅,“怎麼忽然想到請我吃飯了?該不是有美女陪著?”
“嗯。”周景然說,“一位漂亮姑娘。”
“哦——”電話那頭的聲音拉了個長長的尾音,“你這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給我打電話,肯定是遇到了難題。說吧,什麼事?”
“你在警察廳等我,我馬上去找你。”
掛斷電話後,周景然站起身,扶著牆走出病房。
剛到護士臺前,柳婷婷便迎了上來:“你醒啦?”
“嗯。”周景然說,“剛醒。”
“我叫了湯姆森醫生過來,他應該很快就到了。”柳婷婷說,“你再休息一會兒吧,不用急著出院。”
“謝謝。”周景然說,“我現在就去見侯濤。”
“我送你過去。”柳婷婷說。
“不用了。”周景然擺了擺手,“我自己去就行。”
柳婷婷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周景然離開醫院後,坐車直奔警察廳。
來到警察廳時,門衛已經換成了另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孩。
“您好,請問是周景然先生嗎?”年輕男孩彬彬有禮地問。
“嗯,是的。”周景然點了點頭。
“請跟我來。”年輕男孩帶著周景然往裡走,穿過幾個彎彎繞繞的走廊,停在了一間審訊室門口。
“就是這裡了。”年輕男孩敲了敲門,說,“侯濤先生,周隊長來了。”
片刻之後,門被從裡面推開了。
侯濤笑眯眯地伸出手:“歡迎歡迎!”
“謝謝。”周景然和侯濤簡單地握了握手,“侯先生,你好。”
“周先生真是年少英雄。”侯濤笑呵呵地說,“我都沒想到你竟然敢親自跑來見我。”
“我是代表我的妻子和父母來探望朋友。”周景然說,“並不是以私人的身份。”
“哦,原來如此。”侯濤笑著拍了拍周景然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做法。放心,我不會怪罪你的,因為這是正當的程序。”
“謝謝侯先生體諒。”周景然微微頷首致意。
“請進。”侯濤側身將門敞開,請周景然進屋。
屋內燈光昏暗。侯濤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侯濤看著周景然的神色,說:“這個環境你可別嫌棄啊。”
“不會。”周景然搖搖頭,坐在了椅子上。
“喝水還是咖啡?”
“隨便。”
“ok,稍等。”侯濤拿了杯溫水遞給周景然。
“我還是習慣喝茶。”周景然說,“謝謝侯先生。”
侯濤聳聳肩,笑了笑,說:“不必客氣。”
“今天的事情我都聽婷婷說了。”侯濤開門見山道,“雖然有些冒昧,但還是希望你能夠配合調查,儘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我明白。”周景然點點頭,“請問什麼時候開始詢問?”
“今晚8點。”侯濤說,“我需要你做一下筆錄。”
“沒問題。”
侯濤笑了笑,說:“既然你答應得這麼爽快,看來對自己犯下的錯誤也認識得挺透徹嘛。”
“侯先生謬讚了。”周景然說,“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
“請說。”
“如果我說完我的供詞後,婷婷願意相信我,希望她不要再懷疑我了。”周景然說,“可以嗎?”
“我們會考慮的。”侯濤點了點頭,說,“不過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尊重一名證人的訴訟權利,所以你必須提供足夠的證據,才能獲得我們的承諾。”
“我會的。”周景然說,“謝謝。”
“還有什麼問題嗎?”
“暫時沒有了。”周景然站起身來,說,“我先回家準備一下。”
“好。”侯濤說,“我派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煩了。”周景然說,“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好。”侯濤朝周景然伸出手,“祝你早日康復。”
“謝謝。”周景然與侯濤握手告別,離開了警察廳。
柳婷婷坐在辦工桌前,眼睛盯著電腦屏幕,雙眉緊皺。
剛剛收到消息,周景然已經找到了侯濤。而他們倆卻還在僵持著。
柳婷婷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團混亂的思緒中。她知道周景然這次一定會受到教訓,但卻無法預料周景然究竟會受到多大的懲罰……
柳婷婷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變成了當初那個只關心周景然安危、不顧其他的傻姑娘。
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先冷靜一下,等待侯濤和周景然談話結束。
“你們聊完了?”侯濤走了進來,“周先生呢?”
“回家了。”柳婷婷說,“侯叔叔,我還有些話要問你。”
“問吧。”侯濤說,“現在咱們算是同盟。我肯定不會瞞你。”
“昨天的事情,真的跟周景然沒關係嗎?”柳婷婷問,“是不是他指使的?”
“不是。”侯濤說,“你不用太擔心。周景然沒有殺害吳俊濤的動機,至於他有沒有參與販毒,那也不好說。”
“我知道。”柳婷婷垂下睫毛,掩住眼底的失落,“但是他不該打架。”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偏袒他?”侯濤笑著摸了摸柳婷婷的頭髮,“他打人的理由充分嗎?他是在替你報仇,懂不懂?”
柳婷婷抬眸望著侯濤:“可他不是替我報仇,他是為了他自己……”
“婷婷!”侯濤嚴肅地看著柳婷婷,“你想想吳俊濤死後你媽媽怎麼辦?難道你就一輩子活在陰影之中,不敢和任何人親近?”
柳婷婷抿了抿嘴唇,低聲說:“我只是怕他……怕他會受到傷害……”
“不會的。”侯濤堅定地說,“我保證。周景然很聰明,而且也非常謹慎小心,這點你不用擔心。”
“嗯……”柳婷婷點點頭,嘆了口氣,“我知道他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厲害……”
“是啊,他那麼厲害。”侯濤拍了拍柳婷婷的背,笑容和煦地說,“你也要加油哦,婷婷。我相信你。”
周景然從警察廳回家的路上,心中百轉千回。
他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而是更加小心翼翼地防備起來。因為他知道,警察遲早會來審訊他,如果不能及時給出合理的解釋,或許就真的會被抓去判刑了。但是,在被抓去警署前,他要先確保夏雪平安無恙。
回到家中,夏雪正趴在臥室床邊睡得正熟,臉頰微微紅潤,呼吸均勻。
周景然將買來的飯菜擺在桌子上,輕手輕腳地走向臥室,推了推夏雪。夏雪睜開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眼睛,“幾點啦?”
“六點半。吃晚飯吧。”周景然把碗筷都拿出來放在餐桌上,“餓壞了吧?”
“還行。”夏雪坐直了身體,伸了個懶腰,看著滿滿一桌子豐盛美味的佳餚,嚥了嚥唾沫,“今天怎麼買了這麼多菜啊。”
“你喜歡吃什麼?”
“我都可以。”夏雪笑嘻嘻地看著周景然,“我覺得你做什麼我都愛吃。”
“那就隨便吃一點兒。”周景然說,“不用太挑食。”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夏雪端起碗夾了塊魚肉塞進嘴裡,嚼巴嚼巴吞下肚,含糊不清地說,“唔,比酒店的飯菜還香。”
“是麼。”周景然笑著搖搖頭,“我看網上說,酒店的廚師做飯超級棒。我還不信呢。原來真是騙人的。”
“騙你幹嘛?”夏雪撇撇嘴,“那些廚師做出來的東西,連我們家阿姨的一半都比不上。你知道為什麼嗎?”
周景然愣了愣:“為什麼?”
“因為我們家的阿姨做飯超級好吃。”夏雪嘿嘿笑了兩聲,“不僅飯菜好吃,做菜的時候也特別溫柔。”
周景然看著夏雪臉上燦爛的笑靨,不禁莞爾:“那我應該感謝你們家阿姨才對。”
夏雪眨了眨眼睛:“不用。她也是個單親媽媽。”
周景然微微一怔:“單親媽媽?”
“嗯。”夏雪點點頭,“我們小時候經常去她家玩。她帶我們做各種遊戲,特別疼我們。我們倆特喜歡她,每次去她家吃飯,我們都纏著她教我們做菜。”
“我聽阿姨說過。”周景然說,“當時我還奇怪,阿姨怎麼那麼喜歡孩子,還收養了那麼多孩子,原來是因為她自己是單親媽媽。”
夏雪托腮看著周景然,眼神亮晶晶的,像是裝著星辰:“我小時候特別胖。阿姨抱著我,我的衣服就會蹭在她身上,弄髒她的衣服。她一點兒也不嫌棄。”
“你小時候確實挺胖的。”周景然忍不住捏了捏夏雪的鼻尖,“長大就瘦了。”
夏雪哈哈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長大以後變漂亮了,所以我爸爸媽媽都誇我。”
“我猜的。”周景然笑道,“我記得剛見你的時候,你穿著校服,頭髮亂糟糟的,臉蛋紅撲撲的,還有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沒休息好的。”
夏雪撅起嘴:“你竟然嘲笑我黑眼圈。”
“哪有。我那時候還覺得你特別可愛呢。”周景然說,“現在想來,你還真是傻乎乎的。”
“你敢再說我一句試試!”夏雪瞪圓了眼睛,兇巴巴地問,“我哪裡傻乎乎了?”
“你……呵呵。”周景然忍俊不禁。
“哼,看我不打死你。”夏雪揮舞著拳頭追了過來。
“喂喂,我跟你鬧著玩的。”周景然一邊躲閃著,一邊叫,“你還動真格的啊?”
“你還敢跑!”
“好啦好啦,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嘛!”周景然趕緊投降,“快停下。”
夏雪叉著腰站定,狠狠瞪著他。
“別這麼兇嘛。”周景然討饒似的說,“我不該笑話你傻乎乎。”
“哼。算你識相。”夏雪冷哼一聲,“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周景然說,“乖啊,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吧。”
“你等著瞧。”夏雪轉身往浴室走去。
柳婷婷在房間裡整理東西,聽見外面傳來兩人嬉鬧的聲音。她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鐘表,時針指向五點四十二分。
夏雪和周景然回來已經快七個小時了,她一直在考慮該怎麼和他們談談,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她很矛盾,又期待又害怕。
夏雪從浴室出來之後,柳婷婷還呆坐在沙發上。
夏雪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婷婷,在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柳婷婷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把包放到了一邊,“今天怎麼這麼晚?”
“嗯。”夏雪嘆口氣,“路上遇到堵車了。”
“堵車?”柳婷婷皺起眉頭,“我昨天還聽人說交通狀況非常好,怎麼會突然堵起來?”
“我也納悶兒呢。”夏雪聳肩,“說不定是有什麼大型活動呢,或者哪個城建設計院要招標什麼大工程,所以堵起來了吧?”
柳婷婷沉默片刻,低聲問:“那你……今天還回去嗎?”
“不知道。”夏雪搖搖頭,“我也想留在這裡陪陪你們。但是我媽說,我今天必須早點回去,否則她會擔心的。她最近胃病犯了。”
“胃病犯了?”柳婷婷嚇了一跳,“怎麼嚴重了?”
“她前段時間胃病犯得厲害。”夏雪憂愁的嘆了口氣,“醫生給開了些藥,我也幫她熬了。她喝完沒幾天就不肯再吃藥了。”
“那……”柳婷婷猶豫著說,“你還是回去吧。”
夏雪看了看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婷婷,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情瞞著你。”
柳婷婷疑惑的望著她。
夏雪深吸一口氣:“我不是你認識的夏雪。”
柳婷婷微怔:“怎麼了?”
夏雪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我是假扮夏雪的那個女孩子。其實我才是真正的夏雪。”
柳婷婷愣愣的看著她,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我……”柳婷婷喃喃的說,“我……我一直都以為……你才是真正的夏雪。原來……原來……”
“對不起。”夏雪握住柳婷婷的手,“騙了你這麼久。”
柳婷婷搖搖頭:“沒關係。只是……你怎麼……”
“因為我失憶了。”夏雪平靜的說,“我醒來後什麼都忘了。我以前在哪裡讀書,家庭背景如何,都忘了。”
“失憶?”柳婷婷訝異極了,“那……那你還記得你的父母嗎?”
“不知道。”夏雪苦澀的一笑,“當初是在一場車禍中昏迷,醒來後就成了這副模樣。不過,既然已經醒來了,我自然希望能夠恢復記憶。”
“那……你現在……你……”柳婷婷支吾了半天,才艱難的說出後面的話,“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不記得了。”夏雪無奈地嘆息,“不過也不急,我可以慢慢找。”
“那……你還要回b城嗎?”柳婷婷忐忑地問,“我不想離開你,夏雪。”
“我也不知道。”夏雪說,“我也捨不得你。”
“那你……你還會回來嗎?”柳婷婷緊張的盯著她,“會回來看我的吧?”
“會的。”夏雪堅定地點頭,“我答應你。”
“太好啦!”柳婷婷高興得差點蹦起來,拉著夏雪的手用力晃了晃,“你千萬不要食言。”
“我絕對不會食言的。”夏雪摟住她,在她臉頰親了親,“你先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
“嗯。”柳婷婷笑容滿溢的鬆開她,“那我去做晚餐了。”
“辛苦你了。”夏雪溫柔的笑了笑,轉身出門了。
周景然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看見夏雪進來立刻迎上去,攬住她的腰:“累壞了吧?”
“還好。”夏雪笑眯眯的看著他,“跟我爸媽聊了很久。”
“你們兩個啊,每次見面都像有聊不完的話題似的。”周景然捏捏她的鼻尖,“不怕別人笑話。”
“他們倆從小到大就喜歡鬥嘴,誰怕誰呀!”夏雪抱怨,“不過你爸媽挺和藹可親的嘛。比起我家老頭子,真是一百倍不止!”
“你爸爸那脾氣叫火爆。”周景然忍俊不禁,“不許這麼說他。”
“哎!你又護著他!”夏雪哼了一聲,“我爸媽是長輩嘛,當然要多照顧一些了!再說他們是關心你,愛屋及烏懂不懂?”
“你倒是越來越會歪理邪說了。”周景然捏了捏她的耳朵,“我看你現在是越來越會欺負我了。”
“你又來!”夏雪推他一把,笑嘻嘻的說,“我告訴我媽媽去。”
“呵呵。”周景然低沉的笑了兩聲,“我不信。你敢打小報告的話,我就讓你嚐嚐什麼是‘家法’。”
“那是。”夏雪挑眉看他一眼,“你今天表現也不錯。”
周景然失笑:“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誇我?”
“那當然。”夏雪傲嬌的揚起腦袋。
周景然笑吟吟的揉了揉她的臉蛋兒,湊近她的耳邊,曖昧地說:“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誇我,那是不是說明……你已經對我非常滿意了呢?”
“胡說八道。”夏雪紅著臉躲閃他熾熱的目光,“哪有一天誇你這麼多次!”
他突然停頓住。
夏雪疑惑的抬眸看他,不解其意。
“你真是,太棒了。”周景然由衷讚歎。
“……”夏雪無語凝噎。
“不要害羞。”周景然握緊她的手,“我真的覺得自己特別幸運。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夏雪的心臟怦怦跳動起來,臉龐泛紅,卻並未反駁。
周景然微微彎起眼睛,露出淺淺笑意。
他忽然站起身來,走向廚房,拿了一瓶酒出來。
夏雪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阻攔:“喂!你幹什麼!快放下!”
“慶祝一下。”周景然舉起杯子和她碰杯,喝了一口酒,“慶祝你答應我。”
“我……唔……”夏雪剛要開口拒絕,便被他封住雙唇,舌根瞬間被他糾纏住,香醇濃郁的酒液順勢流入喉嚨深處。
周景然將她帶到餐桌旁坐下,端詳著她迷離水汽氤氳的美麗容顏。
“你先吃飯,我去洗漱一下。”夏雪想掙脫他的鉗制。
周景然鬆開她,笑著說:“嗯,我等你。”
他的笑容有幾分狡黠與戲謔,彷彿在暗示夏雪一會兒該做什麼。
夏雪臉頰緋紅,白皙如玉的肌膚因為醉酒變成了誘人的粉色,她惱怒的拍掉他的手,跑進衛生間鎖上門,迅速衝了澡換了衣服。
她穿著睡裙從衛生間裡出來,周景然已經在等待她,他正倚靠在餐椅上閉目養神,見她出來,睜開眼睛,溫柔的看著她,伸出右手招了招。
“怎麼了?”夏雪走過去,拉開他身側的椅子,坐了下來。
“陪我喝一杯。”周景然將杯子遞給她,“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啊?”夏雪皺眉問。
“慶祝你願意跟我結婚。”周景然笑了笑。
“我沒答應啊。”夏雪嘟囔道,“我們才談戀愛半個月,還遠遠達不到要結婚的標準吧?”
“所以說這是一場‘考驗期’。”周景然握著她的左手,“你現在只能說,你喜歡我。但是還需要更進一步。”
夏雪想了想,說:“……我喜歡你。可是我們之前約定過,暫時不結婚的。”
“我知道。”周景然說,“所以我們現在只是試探階段。”
“怎麼試探?”夏雪歪著頭,疑惑的問。
“我們每天一起上班,晚上一起下班。”周景然微笑著撫摸她的秀髮,“慢慢培養感情,讓彼此熟悉,再一起共度餘生。”
“那萬一……我們之間有代溝呢?”
“這些問題,我們以後再討論。”周景然親暱的蹭了蹭她的額角,“現在,先把這杯酒喝完吧。”
夏雪拗不過他,仰頭喝光了一杯紅酒。
“好啦!我飽了。”夏雪揉了揉脹痛的肚子,“我先回家了。”
“明早見。”周景然站起身來送她,“路上注意安全。”
“嗯。”夏雪揮手告辭,“拜拜。”
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問他:“我今天晚上不用值夜班嗎?”
“你想留在醫院?”
“不是啦。”夏雪擺擺手,“我只是擔心我爸媽會打電話找我麻煩。”
“放心,你媽媽的電話都是秘密號碼。”周景然說,“不會有人查到的。”
“真的假的?”夏雪狐疑的眨了眨眼睛,“我媽媽連我的電話都保密,她的私密電話也是秘密電話?”
“當然了。”周景然點點頭,“你忘記了?你媽媽可是刑警隊長,她有很多秘密電話。”
夏雪恍然大悟:“原來你知道啊?”
周景然失笑:“你以為你媽媽對我就很信任嗎?她也怕洩漏消息。”
“哦,原來是這樣啊。”夏雪釋懷,“難怪我媽媽總是提醒我要小心你。”
“這就對了嘛。”周景然攬著她往外走,“所以,以後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是花言巧語的騙子。”
“你也是花言巧語的騙子?”
“我是真的。”
兩人邊鬥嘴邊離開醫院。
周景然把她送回家,自己則驅車回到家。
夏雪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柳婷婷的聲音:“喂,你們兩個別吵架了,和平共處吧。”
“憑什麼?我跟侯濤又沒關係。”
“侯濤,你別亂說。我可沒承認過你是我朋友。”
“你昨天晚上還抱著我哭,現在竟然翻臉不認人?”
“那只是意外而已。”
“你這是什麼態度?”
“哎呀,你們倆夠了,別吵啦。”柳婷婷無奈地嘆口氣,“小雪,你快進來幫忙勸一勸。”
夏雪推門走了進去,看見侯濤和柳婷婷正圍繞著一張沙發,扭打在一起。
“停,住手!”她急忙制止兩人,“你們倆這算什麼?打架嗎?”
侯濤和柳婷婷立刻分開,各自背朝著夏雪。
“侯濤,你這是做什麼?”夏雪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柳婷婷,“姐,你這麼慣著他,會把他寵壞的。”
柳婷婷苦笑一聲,搖搖頭:“小雪,你誤會了,我哪裡有那麼大本事?這次是他非要纏著我不肯撒手。”
“你還狡辯!”侯濤指著柳婷婷說,“我昨天被她罵哭了,你居然說沒事?”
“那也是你活該。”柳婷婷哼了一聲。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冷靜一下。”夏雪皺眉說,“婷婷姐,你給侯濤一個解釋的機會吧,也許他是有苦衷的。”
“他能有什麼苦衷。”柳婷婷撇撇嘴,“還不是想佔我便宜,想追求我罷了!”
“誰說的?”侯濤立刻反駁道,“我根本沒有想過跟你談戀愛!”
“你沒想過,那你跑到我辦工室樓下來幹嘛?”柳婷婷怒視他,“還死乞白賴的要我請你吃飯?”
“我沒有,是你……”侯濤突然卡殼了。
“是我什麼?”柳婷婷咄咄逼人的質問,“是你死纏爛打非要拉我吃飯吧?”
“我沒有!”侯濤漲紅了臉,激動得跳起腳來,“你胡說八道!我根本不想跟你約會!”
夏雪看出端倪,試探著問:“那天……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不是說了嗎?我有事!”侯濤嚷道,“你以為我是在躲你啊?”
柳婷婷插話道:“侯濤,你不覺得自己太奇怪了嗎?我從前根本就沒有見過你,更沒有跟你說過話。你突然冒出來,還死乞白賴的糾纏我,這叫我怎麼理解?如果你不喜歡小雪,為什麼要接近她呢?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我沒有……”侯濤結結巴巴的說,“我只是覺得小雪挺可憐的……”
“可憐?”柳婷婷不解的看著他,“我怎麼不明白你的意思?”
夏雪卻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她轉向侯濤,低聲問:“你為什麼覺得我可憐?”
侯濤沉默片刻:“因為你的媽媽……她曾經犯錯,坐牢了。”
“坐牢?”柳婷婷震驚不已,“怎麼會呢?”
“我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據說是殺人未遂。”侯濤嘆了口氣,“而且,她的精神狀態好像很糟糕,每天都在唸叨著‘對不起’之類的話,還會時常發狂。我擔心……”
“擔心什麼?”
“我怕她會傷害你。”
“傷害我?”夏雪喃喃自語,腦子裡嗡嗡直響,似乎抓住了某種靈感,卻又始終差一絲,怎麼也無法成形。
柳婷婷忽然站起身,拿起包就往外衝。
“喂,姐,你去哪兒?”夏雪追著喊道。
“小雪,你別管我,我出去一趟,今晚就不回來了。”
“誒……姐……”
“我沒關係的,你放心吧。”柳婷婷的聲音遠遠傳來。
“她瘋了!”侯濤氣憤地說,“她怎麼可以一個人去找那個瘋婆娘?萬一那個瘋婆娘再傷害她怎麼辦?我得去找她!”
“你等等!”夏雪趕緊攔住他,“你先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侯濤搖搖頭,“我當時剛畢業,沒有什麼工作,就去酒店應聘服務員,剛好遇上柳婷婷。她帶著幾名保安在那裡維持秩序。我看她穿得漂亮,長得也蠻順眼的,所以就跟她聊了幾句,沒想到她竟然是這裡的老總……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她家境富裕,父親是商場上的大人物,母親是教師。”
“她家裡的條件這麼優越,還需要去酒店做服務員嗎?”夏雪疑惑地問。
“她爸爸早逝,她媽媽含辛茹苦撫養她,供她讀書,現在連工作都丟掉了。她家裡只有一套房產,但是她並不喜歡。所以我勸她去酒店做服務員。她說她喜歡做服務員,雖然累,但很快樂。我想幫助一位善良的姑娘,於是就答應了她。”侯濤頓了頓,又繼續說,“我把房租交完,又給了一些補貼她,沒想到她竟然辭職不幹了。我當時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給你打了電話。”
“所以,你認識我,其實都是巧合。”夏雪問道,“你和柳婷婷根本就是初次相識?”
侯濤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和柳婷婷確實是第一次認識,但是……”
“但是什麼?”夏雪追問。
“但是我聽柳婷婷提過你。”侯濤說,“說你特別單純,脾氣又軟又好騙。我還以為……我以為你是被柳婷婷利用了。”
夏雪笑了笑:“原來你是這麼想的?那你可冤枉我了。柳婷婷確實利用過我,我也確實被她耍了一回。”
侯濤愕然,瞪圓了雙眼望著夏雪。
“那天,她跟你一起離開餐廳,然後突然走開。我還以為她生氣了,所以跑過去跟她道歉,沒想到柳婷婷反倒罵我多管閒事,還諷刺我傻。呵呵……”夏雪苦笑著搖搖頭,“我真蠢,竟然被她騙得團團轉。”
侯濤張大嘴巴,半晌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她……她怎麼敢……”
“怎麼不敢?”夏雪冷笑道,“我在這兒上班,不僅僅是因為她家裡有錢,更因為我不能丟下我的飯碗啊!”
侯濤怔怔的盯著她,彷彿從未見過這個女孩。
柳婷婷回來了,臉色蒼白。
“你……你怎麼這麼久?”夏雪問。
“嗯,我……我去買東西了。”柳婷婷勉強笑了笑,“小雪,你餓不餓?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你……你沒事吧?”
“哦,沒事,我沒事。”柳婷婷說。
“你……你還好吧?”夏雪問。
柳婷婷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別擔心。”
“那就好。”夏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沒事。”
“對了,小雪,明天週末,你有空嗎?”
“我……”夏雪抬眼看向侯濤,“我明天有事。”
“那就下次吧。”
“好吧,下次約。”
兩人分手之後,柳婷婷坐進車裡,捂著臉哭了起來。
“婷婷,沒事了。”副駕駛座上的青年溫柔的摟住柳婷婷,“別哭了。”
“嗚嗚……”柳婷婷哭得梨花帶雨。
“婷婷,你別擔心,你爸爸的事情我會幫忙解決的。”
“我爸爸?你知道他出什麼事了嗎?”柳婷婷猛地停止了抽泣,擦擦眼淚問。
“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才知道你爸爸出了事,今天早晨我給警察打電話,他們說你爸爸涉嫌綁架,而且已經移交檢察院立案偵查了。”青年皺眉道,“我覺得你爸爸不像犯罪分子啊,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你千萬別急。”
柳婷婷咬牙切齒地說:“一定是夏雪,一定是她!除了她沒有別人!我不信我爸爸會幹違法亂紀的事情!”
“這種事不能隨便猜測。婷婷,你別激動,我會替你調查清楚的。”青年哄道。
“你怎麼幫我調查?”柳婷婷恨恨地說,“你拿什麼調查?你能查出真相嗎?你連夏雪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我當然可以,婷婷。”青年篤定地說,“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柳婷婷抹著眼淚,點了點頭:“好,我就相信你這一回。如果我爸爸真的被判刑了,我就算傾盡全力也一定要救他出來。”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青年安慰著,“我保證,你爸爸一定平平安安的出來。”
夏雪回到辦工室的時候,侯濤仍舊站在門口等她。
“我先去洗個澡。”夏雪微笑道,“你喝咖啡嗎?我煮了咖啡豆。”
“不用了。”侯濤擺擺手。
夏雪關上門,鎖緊門栓,掏出鑰匙,把鎖孔插/入鎖芯,將房間裡所有窗戶和門都鎖死,這才鬆了口氣。
她剛才只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因為按照劇本,這時候應該是侯濤告訴自己,自己曾經幫助他調查過柳婷婷。
柳婷婷一直很防備侯濤,這一點夏雪很清楚。
而且侯濤現在雖然還在讀書,卻已經是個成熟穩健的男子漢了,夏雪相信侯濤絕不會輕易洩露自己的底細。
不過夏雪沒料到,侯濤竟然會主動說起這件事。
“我跟柳婷婷認識很多年了,”侯濤說,“我們從幼稚園開始就在一起玩兒,到初中畢業的時候才分開。”
夏雪靜靜聽著,並不打斷他。
“她比我大一屆,比我高三級,又漂亮又聰明,又懂事。”侯濤頓了頓,嘆息一聲說,“但是我喜歡的人不是她。”
夏雪挑挑眉梢。
“你應該聽說過我的事吧?”侯濤繼續道,“我的媽媽是我父親的前妻,她離婚之後,把我父親趕了出去,自己帶著我改嫁了。我父親是個賭徒,輸光了所有積蓄,最後還欠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之際,找了個小混混兒,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夏雪默然。
“我媽媽改嫁之後就再也沒管過我,她把我扔到福利院門口,我差點餓死街頭。幸虧有一位老奶奶收養了我,但她沒有兒子,我就做了她的孫子。老奶奶對我非常好,每天給我吃飽飯,穿暖衣,教我認字。後來老奶奶過世了,我就搬家來了這裡。”
“我一直想報答老奶奶的恩德,可是我太窮了,沒辦法給老奶奶買墓碑。”
“我爸爸的債務,其實是我自願還的。”
“我爸爸欠錢不還的時候,是我主動提議把他賣掉抵賬的,我知道,這些錢,對於我媽媽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是對於我,意義完全不一樣。我想用自己的命換爸爸的命。”
“那個時候我還很小,但是我記得我說出這番話之後,爸爸驚訝極了。”侯濤苦澀的笑了笑,“我爸爸一向瞧不起我這個私生子,甚至覺得我是拖累,我一度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我從小就渴望父愛,我知道他很討厭我,但是我還是抱著希望,希望他哪天突然良心發現,把我認回家。”
“但是我錯了,我爸爸一直對我惡言相加,我越努力討好他,他就罵得越難聽,直到後來……”侯濤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臉色蒼白,雙唇哆嗦:“後來我爸爸死了。”
夏雪沉默許久,低聲問:“你媽媽呢?”
“我媽媽……”侯濤痛苦地說,“她一直嫌棄我爸爸,所以在我爸爸死後,立刻跟我爸爸的原配夫人勾搭在了一起。她不僅害死了我爸爸,更害死了我弟弟。我媽媽是典型的拜金女,為了榮華富貴,她可以拋棄一切,包括我。”
夏雪沉默地看著侯濤。
侯濤抬起頭,慘淡地笑了笑,說:“我今年二十六歲,你比我大兩歲,我比較尊敬你,就像對待朋友一樣,叫你夏雪。”
夏雪點點頭:“謝謝。”
“我媽媽一直覺得我是她的恥辱。”侯濤說,“她恨透了我爸爸和我,連帶著對我也很反感。”
夏雪點點頭:“所以你一直在逃避她。”
“是啊。”侯濤苦笑著點點頭,“我不敢見她,不敢去質問她。如果不是我爸爸出了車禍,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去見她。”
“你的父母呢?”夏雪問,“他們知道你的存在嗎?”
“知道。”侯濤說,“但我沒有告訴他們我的存在。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會認我的。”
“他們為什麼會不認你?”夏雪問,“你姓侯,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我媽媽當年被人騙財騙色,我爸爸則因為嫖娼被抓住判刑入獄,他們一怒之下就離婚了。我爸爸入獄之後,我媽媽很快又另攀高枝兒,嫁給了我爸爸的原配夫人。”侯濤說,“我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從他們手裡搶奪的財產,基本上都給了我。”
“你的身份證戶口本等東西呢?”
“丟了。”侯濤苦澀地說,“我媽媽擔心我的存在被查出來影響她的名譽,所以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都被燒燬了。她一直拿著我弟弟的照片,逼迫我必須每週都去看他,否則就會對他不利,逼迫我替她還債。”
“你不打算報警嗎?”夏雪問,“你是受害者,他們應該賠償你。”
“呵呵。”侯濤淒涼地笑了笑,搖搖頭,“我爸爸的原配夫人有錢有勢,我媽媽只不過是她腳底下的螻蟻罷了。”
“你弟弟……他的病情嚴重嗎?”
“醫生說,治不好了,活不過三年。”侯濤嘆息一聲,“我真不明白,我媽媽怎麼能狠心殺了自己的親骨肉!”
“我理解她的選擇。”夏雪安慰道,“人各有志,她也並沒有做錯。”
“我弟弟臨死前還唸叨著媽媽,他想媽媽。他想見媽媽,但是我沒有讓他見媽媽。”侯濤說,“我不想讓弟弟再承受任何刺激了。”
“你爸爸的案子,是怎麼判決的?”
“我媽媽和我爸爸結婚多年,雖然關係很差勁,但畢竟夫妻一場。我爸爸進監獄後,我媽媽哭了幾天就跑路了。我媽媽走後,我弟弟變成了孤兒,後來被別人收養,我媽媽留給他的錢,都交給了我。我弟弟的撫養權歸我,我爸爸的遺產由我繼承。我把錢都捐獻出去,希望他在另外的世界能夠過上好一點的生活。我沒什麼太大的追求,只想平平靜靜地渡過餘生。”
侯濤喝光杯子裡最後一口紅酒,站起身說:“走吧。”
柳婷婷疑惑地問:“去哪兒?”
“回家。”侯濤輕描淡寫,“回屬於我的家。”
侯濤回到家裡時,柳婷婷已經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
柳婷婷穿著一條薄紗長裙,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胸脯,黑色的秀髮溼漉漉地披散著,嫵媚而迷人。
侯濤掃了她一眼,冷冷地說:“我先回房間了。”
柳婷婷叫住他:“哎,等會兒!”
侯濤回過頭來,皺眉盯著她。
柳婷婷說:“你今晚去哪兒啦?”
“我在哪兒需要向你彙報嗎?”
“你是我男朋友,我關心一下你也不行?”柳婷婷說,“你去了哪兒?”
侯濤冷漠地說:“我沒興趣向你彙報我的動態,請不要打探我的隱私。”
柳婷婷站起來,走到侯濤跟前,雙臂撐在沙發靠背上,俯視著他,嘴角微翹:“那你就乖乖聽話,不要惹我生氣。我生氣,會很難受。”
侯濤瞥了她一眼,轉身朝樓梯走去,走到一半停住腳步,冷冰冰地說:“你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性。”
柳婷婷冷哼一聲:“膽子越來越肥,現在都敢對我甩臉子了。”
侯濤懶得搭理她,徑直走上樓梯,推門進屋。
“砰!”地一聲巨響傳來。
柳婷婷吃驚地抬頭一看,侯濤摔碎了臥室裡的擺設。他赤裸著上身,露出肌肉虯結的胸膛,腰上綁著一塊寬大的浴巾,正在用憤恨的眼神瞪著她。
柳婷婷愣住了,半晌才說:“你瘋了嗎?”
“滾出去。”侯濤厲聲道。
柳婷婷咬牙切齒地罵:“我操你姥爺的!”
侯濤衝過來揪住她的衣服,將她拖拽到窗臺邊,猛地往外一扔。柳婷婷慘叫一聲跌落到樓下,趴在草叢裡吐血。
侯濤站在窗臺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你他孃的……”柳婷婷掙扎著爬起來,剛要張口大罵,卻突然感覺脖頸處一陣劇痛,緊接著腦袋嗡地一聲響,便失去知覺了。
她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感覺到自己被放置在柔軟的被褥上,鼻腔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柳婷婷費力地扭過頭,看見了滿臉淚痕的夏雪,正抱著枕頭無助地啜泣。
“醒了?”
柳婷婷眨巴兩下眼睛,看清楚了面前的夏雪。
“我這是怎麼了?”柳婷婷茫然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