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圖李的貓 作品

第六十六章 毀劍求官(下)


  毀劍求官(下)

  柴薪桐大步的走出了門,他帶著斷劍,幾件薄衣。

  他沒有忙著去找樊九仙,因為他相信她能照顧好自己,他也聽說了,大皇子將被由刑部移交給大理寺,再由刑部尚書或者侍郎、大理寺寺卿羅紹華和督查院都御史的潘金海聯合審訊調查,這便是聖朝除了聖皇親自審問之外最高規格的審訊——三司會審。

  大皇子在宮裡做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而城外有那麼多的宗師和兩位開天境坐鎮,他不相信對方還能騰出手來去對付樊九仙。

  並且,樊九仙是個聰明的姑娘。那種情況下,她只要躲好,便是對他們最大的支持。

  他相信,等審問大皇子的時候,樊九仙一定會在關鍵的時候站出來,成為重要的證人!

  柴薪桐現在的首要任務便是求官,只有當了官,才能夠接近真相;只有掌了權,才能為徐長安和自己找一個公道回來。

  聖皇對夫子廟的種種示弱,他沒猜錯的話,對大皇子的三司會審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推在樊於期的身上。等過了些日子,把他再調到邊關守幾年,回來之後,便又是立下赫赫戰功的大皇子。

  可他柴薪桐呢?他所受的冤屈呢?

  他自己也就罷了,可他的兄弟徐長安怎麼辦?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長眠了麼?他以前一直在壓抑自己,認為啊,只要和善的對待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總會被感化的。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可笑。

  你不對這世間亮亮兵刃,它永遠不會正眼看看你。

  所以,他放棄了以前的狗屁道理,謙遜、仁愛。要是愛能感化世間,那要戰士做什麼?他們之前都有些看不起齊姜一脈的聖賢,認為他殺伐太重,如今柴薪桐卻是逐漸的理解了。

  在聖朝做官,兩條路。

  其一就是考科舉,可離秋試還有好幾個月,並且擁有修為的人並不能參加科考,這條路便是斷了;第二就是舉薦,由當朝官員舉薦合適的人去合適的位置上。

  當科舉沒出現的時候,舉薦一直是為朝堂添加新鮮血液的主要方法。當有了科舉,舉薦便慢慢的淡出了,雖然說每年新晉的官員不如科舉人數,可也還是有那麼幾個。

  對於柴薪桐來說,他只能走舉薦這一條路。

  朝堂之上的人情,他已經看得很淡了,只認識一個袁天。袁天一定會幫他,可一個欽天監的監正對朝堂之上官員的任用能有多大的話語權?

  他不是沒想過那位刑部尚書,可薛正武要參與三司會審,而且若他當了官,肯定會從中阻撓,這樣一來,豈不是讓這位薛大人下不來臺?

  薛大人一直幫助他和徐長安,這他是知道的。他柴薪桐不能恩將仇報。

  他想了想,想起了一個人,打定了主意,便先朝著平康坊走去。

  徐長安雖然“死”了,可產業卻還在,這不是公家的產業,即便大如聖皇,也沒有資格插手。

  歡喜樓等產業依舊還在,由陳天華和薛潘操持。

  薛潘徵越歸來,受到嘉獎,即將去御林軍報道,那可是聖皇的親衛,在加上他的父親是刑部尚書,這個背景,即便徐長安不在,要護好這些產業也是綽綽有餘。

  歡喜樓歡喜依舊,可身為掌櫃的,卻不再歡喜。

  柴薪桐踏進了歡喜樓,春望自然認得出來柴薪桐,眼中全然是悲傷,把柴薪桐迎了進去。

  “薛潘呢?”柴薪桐淡淡的問道。

  春望嘆了一口氣,再過幾日便要去御林軍了,可薛潘卻成了這副模樣。

  她引著柴薪桐一路向上,走到了當時他們經常和徐長安喝酒的那個包間。んttps:/

  柴薪桐看了一眼春望,春望搖了搖頭,無奈的走下樓去。

  他把門推開了一條縫,看到了裡面的情形。

  薛潘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軟得如同一灘爛泥,雙眼通紅,舉起了酒杯,朝著空蕩蕩的桌子一側說道:“世子,你可記得當日我們怎麼相識的?”

  “陳天華那個雜碎,要我去抓你,你可厲害了,你和韓老頭把我派出去的不良人都給打回來了。”

  “說實話,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是個土包子,我和陳天華雖然被強制成為你的跟班,可我們都不服!”

  他說著,手左右搖晃,還打了兩個酒嗝,衣袖早就被灑出的酒給打溼了。

  “一個連紈絝子弟都當不了的人,憑什麼讓堂堂戶部尚書之子和刑部尚書之子給他當馬仔?”

  薛潘笑了,趴在桌子上,嘴中不斷髮出笑聲。

  “可後來啊,陸子昂來了,你義無反顧的去幫他,把韓家的齷齪事都給翻了出來,那時候我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紈絝。”

  “紈絝不是隻會欺負青樓老鴇,不是隻能欺負那些百姓,那不叫紈絝,只能叫做混混。”

  “我們這種紈絝啊,有正義感,誰兇朝誰去,即便是四大家族又如何!”

  “紈絝啊,從來都不是隻會欺善怕惡。”

  薛潘說著,通紅的臉上泛出了淡淡的笑。

  “我們一起徵越,一起上過戰場,我把你當做我的兄弟,我一輩子的元帥!”

  “說好的,我和你一起去法場,你個王八蛋,把我打暈一個人去了……”薛潘說著說著,便埋頭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這位左眼在戰場上被刺穿都沒哭的漢子,此時伏在桌子上哭得如同一個小孩。

  良久,他抬起頭上,勉強一笑。

  “世子啊,我們再來乾一杯,我們在一起可沒少喝酒,說好了的,永遠不喝最後一頓酒。”

  似乎旁邊真有人坐著一般。

  柴薪桐偏頭看去,換了一個方向,只見薛潘朝向的那面空蕩蕩的,只有一杯滿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