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5.原石

  儘管地處乾燥地帶卻濃霧瀰漫的幽谷之中,有一個影子如同陽炎般前行。

  那個影子的確是生者,卻又身處現世與冥界的境界線上,全身纏繞著彷彿兩邊都融入了一般的氣息。那個人影只是不斷前進,前進,前進——

  跨越了多個難關和試煉後,影子到達了那座聖廟之中。

  人影終於抵達了聖廟的守護者——‘無貌之翁’的身邊。

  沐浴著那彷彿死之體現的‘老翁’的氣息,人影僅僅是跪拜於地,訴說了某些東西——

  於是,這個並非教團之長,甚至並非暗殺者的人影,甚至沒有聽到晚鐘之聲便結束了生命。

  然後,時間流轉。

  200年、500年,抑或是足以將大樹之影都消除掉的年月。

  持續毀滅的影子,被深深烙印在世界之時。

  ············

  數天前。

  “你究竟對聖盃有何願望,影之暗殺者啊。”

  在往來於虛偽與真實的夾縫間的聖盃戰爭中,與‘影’締結契約的御主向其提問道。

  已經瞭解到這個從者從一開始就是沉默的存在。

  但是,作為‘影’的御主的男人,為了儘可能掌握自己的從者的性質——抑或者是弱點,而在契約締結之後立刻向其質詢道。

  在一般的聖盃戰爭中,大部分英靈是懷揣著某種願望被作為許願機器的聖盃召喚而來。

  ‘影’的御主的目的是通過知曉對方身處此處的理由,進而更有效率地瞭解對方。

  作為暗殺者於此顯現的‘影’——自稱哈桑·薩巴赫的英靈,即便在熟知聖盃戰爭的御主的眼中也是極其異質的存在。

  畢竟哪怕是身為其御主的自己,甚至都無法把握其身體能力或者魔力量。

  他的說話方式簡直就像在試探御主,一旦應對有誤,就有可能殺害作為御主的自己。

  雖然也有使用令咒來束縛其行動的手段,但如果用令咒來束縛這個英靈的話,就得做好自己的一切都被奪走的覺悟才行。法爾迪烏斯總有種不由得會讓他如此思考的不適感。

  對他下達的指令不容許有任何失誤。

  ——這個英靈,對於自我毀滅……對於第二次的死去沒有一絲的恐懼。m.33qxs.m

  從契約開始的瞬間那時,只有這點已經理解了。

  因此,法爾迪烏斯才會感到不舒服。

  既然不懼怕死亡,又沒有任何留戀,那麼這個存在為何現身於此。

  不管是要利用這個英靈,還是要防備其謀反,眼下持有的情報都太少了。

  不知對方是否會看穿御主的意圖,但身為御主的法爾迪烏斯,就算面對著這種情況,也還是選擇了向英靈提問。

  “你可否告訴我?如果你的願望與我有所衝突的話,我也有讓步的打算。”

  面對御主這般富有誠意的提問,影子一言不發。

  但是,法爾迪烏斯面前的顯示器上不斷產生噪聲,而在那噪聲的間隙中只有彷彿副標題一樣的文字顯現出來。

  這簡直就像是,連開口說出都厭煩一般。

  ‘許願機器,並非吾道所應有之物。’

  “……?”

  ‘原本就是墮落之身的吾之道路不需要此物,故而吾存在於此。’

  不知是否在故意避開‘聖盃’,使用著許願機器這個可以說只是在這場儀式中的聖盃的場面話一般的詞彙,充滿謎團的話語在噪聲中搖動。

  沒有等待御主的話語,‘影’只是留下了文字,其氣息則融化在了城鎮的黑暗之中。

  ‘許願機器之流無法照耀吾之內裡,永遠無法觸碰已化作影的此身’。

  然後,影子混入了聖盃戰爭的黑暗中。

  彷彿在平等地推量著被聖盃照耀著的人們的影子一般。

  影子即便在作為英靈被召喚的此刻,仍不會改變對自己的認識。

  將自己斬首的刀刃之輝光。

  身在此處的‘個體’,不過是被那光輝照耀下的‘翁’的影子而已——

  並非山之翁,而只是作為其影子勾勒其意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