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花 作品

23. 第 23 章 三合一!





說著,他微微偏頭,看向趙瑾。




“三殿下當時也在場,應該記得那時的情形吧?”




趙瑾面色難看,轉過頭去,沒有出聲。




鴻佑帝的神色又緩和了些。




“況且,公主殿下是在臣與陛下、還有那仁帖木兒飲酒時離席的,周遭多有宮人見證,與那仁帖木兒沒有半句交談。”方臨淵又說道。




鴻佑帝緩緩出了口氣。




“是與她無關。”他說。“但朕與皇后慣壞了她,養得她如今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輕狂性子,實在讓朕一面對你,便覺難堪吶。”




他這般雖沒認錯,也算鬆了口,只是還要數落趙璴幾句。




眾目睽睽,方臨淵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他朝著鴻佑帝行了一禮,朗聲說道。




“陛下這樣說,便是折煞微臣了。”他說道。“臣至今仍舊感念陛下當日不責怪臣失禮輕狂,願將公主許給微臣的恩情,更感激陛下將公主教養得這般剛強堅毅。”




“愛卿此話怎講?”鴻佑帝問道。




“陛下有所不知。臣今日趕到梅園時,五殿下正被那賊子糾纏,摔碎了玉佩。他作此舉,便是動了……”




方臨淵眉目一動,計上心來。




“便是動了守節自盡的心思。若非臣及時奪下,後果不堪設想。”




——




“守節自盡。”回程的馬車上,趙璴輕笑著說道。“方臨淵,真是你想得出來的。”




方臨淵坐在一旁也在笑。




他還在回想著方才自己話音落下時,重華殿中的那一幕。




鴻佑帝愣在原處,周遭的宮妃都發出驚訝的氣聲。而那洋洋自得的趙瑾和趙瑤,則剎那間傻了眼,目瞪口呆的樣子讓方臨淵險些笑出聲。




他此番進京一遭,也算學了些邊關學不到的本事。單這無中生有、指鹿為馬的本領,便是別處都學不來的。




方臨淵轉頭,就見那狐狸雖支著臉側沒在看他,臉上卻也笑眯眯的。




“自然了。”方臨淵說。“我若說你是要殺了那仁帖木兒,皇上豈不是更要動怒?”




想到方才鴻佑帝拉下臉寬慰了趙璴兩句的模樣,方臨淵只覺這死狐狸當真欠了他不少。




看他怎麼還。




他面上笑著,轉頭去看窗外上京街市夜晚的盛景。卻未見簾幔打起,窗外的光影明明滅滅地照在趙璴臉上,趙璴的笑容卻漸漸隱了下去。




片刻,他聽見趙璴說道:“但是以後,宮裡的事,你別再幫我了。”




方臨淵不明所以地轉過頭來:“什麼?”




“我跟他們的事,你不必管。”趙璴說。




他微微垂了垂眼,斂下眼中的神色。




方臨淵無論替他說什麼,鴻佑帝都不會對他有任何改觀,卻是方臨淵,要替他承受那些人本該射向他的明槍暗箭。




趙璴從來都是被厭惡的,如今頭一次發現,原來喜歡上他,也是一件會帶來災厄的事。




他從不怕給旁人帶來厄運,但若是方臨淵……




趙璴微微抿了抿嘴唇。




“為什麼啊?”方臨淵仍是不解。




“你難道看不出,牽扯上我,便不會有好事發生麼?”




趙璴的語氣中不知怎的竟帶上了些莫名的情緒,像是枯樹開花,尚未見嬌嫩花朵,便先有簌簌的灰塵掉落而下。




方臨淵卻更莫名其妙了。




“可我早牽扯上你了啊?”他說。“夫婦一體,不是你說的嗎?”




聽到“夫婦一體”四個字,趙璴的嘴角微微一動。




片刻,他垂著眼,輕聲說道。




“嗯,那日後我加倍補償給你。”




初春的夜風吹起簾幔,窗外街市上熱鬧的燈火將趙璴睫毛的陰影拉長在他臉上。他完好的那隻手扣在膝頭,一動不動的,是他有些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親口予人承諾。




旁側的方臨淵卻正饒有興致地看街口的那個吐火藝人,聞言笑了一聲,隨口道:“那也不必。真要補償我,他日你事成離開,賠我個正常夫人就行了。”




趙璴扣在膝頭的手微微一收。




他轉頭看向方臨淵,許久,低聲問道:“……正常?”




馬車碌碌而行,恰好經過街口。呼的一聲響,那藝人一口火竟直吐了三尺之高,周遭一陣叫號,就連方臨淵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什麼?”他興致勃勃地回過頭,沒聽見趙璴說了什麼。




卻見趙璴眉眼一垂,轉頭看向了另一邊車窗。




“沒什麼。”他淡淡地說。




方臨淵見狀,嘖嘖稱奇地搖了搖頭。




這麼精彩的節目都視而不見,趙璴當真是個能成大事的狠人。




——




當天回去,方臨淵便派人去請了大夫給趙璴重新包紮了傷口,又藉口讓趙璴養傷,理直氣壯地仍宿在自己的扶光軒。




宋照錦聽說了此事,還專門派人送了藥膏給趙璴,讓他這幾日好好養傷,不必去晨昏定省。




方臨淵終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靜,習武縱馬,還看了兩本京中時興的話本子。




第三日,他甚至有功夫與鴻臚寺的一眾同僚並卓方遊一道去飲酒。




前段時間的共事,也實是讓方臨淵和他們混熟了。除年節時各國來使覲見之外,他們素日清閒,為人也溫厚,卓方遊說他們為替方臨淵避嫌,還專門選在了月華樓這樣價格適宜、食客眾多、常有官員出入往來的地方。




方臨淵便沒有拒絕。




“聽說侯爺與卓將軍不日便要回玉門關了,我等趁著今日休沐,也算為二位踐行了。”於洮在飯桌上笑著說道。




“各位大人太客氣了。”方臨淵笑著說。




“無事。卓將軍前日還答應我,要替我帶玉門關的好酒回來,今日便算我們先付這好酒的報酬啦!”旁邊的官員笑著說道。




聽他此言,席間眾人皆笑起來。




他們如今熟稔,幾個官員又都是好性子的人,一餐飯吃得賓主盡歡。幾杯酒下肚,他們也愈發放得開,有人開始痛心疾首地說起自家夫人,也有人湊到方臨淵身邊,問他北方那種只長刺不長枝葉的植物方不方便帶回來給他看看。




眾人說笑之間,於洮神神秘秘地將方臨淵拉到了窗邊。




“今日見侯爺,我忽然想起昨日在衙門裡聽見的話。”於洮說。“想來想去,還是知會侯爺一聲。”




“什麼事?”方臨淵問道。




於洮說道:“昨日宮裡傳來消息,說派去與那仁帖木兒和談的官員碰了硬茬,皇上愁眉不展兩日了,怕是過些時日便要召見侯爺。”




“硬茬?”方臨淵微微偏頭,不解道。“是那仁帖木兒提了什麼無理要求?”




於洮壓低了聲音:“他要讓皇上嫁女。”




“豈非荒唐!”方臨淵一愣。“是他們丟城棄兵而去,怎還敢讓大宣送公主和親?”




“是呀!”於洮應聲。“可是那突厥蠻子據說無賴得很,說不是和親,而是自己夫人去世,鰥居一人,想要娶我大宣女子。還說不是皇上嫡親公主也無妨,隨便哪個大臣之女,哪怕民間女子,安個名頭嫁給他,他都不嫌棄。”




“現在說來好聽,日後誰知他會如何對外宣稱?”方臨淵眉心擰得死緊。




“說得是啊!”於洮說道。“據說那些大人們爭執兩日了,也沒個結果。昨日開始,已經有人上奏陛下,說讓您去與那仁帖木兒交涉了。我想著您到時怕是猝不及防,不知如何應對,便提前告訴您一聲……您只不要外傳便好。”




方臨淵聞言,凝眉點頭道:“是,我知道。大人一片好意,我心領了。”




於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不過,皇上許是也動了心思,已經著意讓皇后娘娘遴選宮女了。”於洮說。“許不會賜公主之位,賜個縣主什麼的,便敷衍罷了。”




方臨淵卻搖了搖頭。




“他那仁帖木兒若自己想娶,娶誰都好,但絕不可是皇上恩賜的。”他說。“我玉門關將士血戰沙場,本是榮耀得勝,怎還能讓女子落入兩國邦交之中,去維繫他突厥的太平?”




於洮聞言嘆了口氣,說道:“侯爺所言何嘗不是這個道理呢?實是這蠻子太過難纏,撒野賣痴,讓人沒有辦法。”




“多謝大人告知。”方臨淵說。“我回去想想,總歸會有對策。”




於洮點頭。




“咱們也在這兒站了片刻了,話已說完,侯爺便隨我回席吧。”




方臨淵應聲,隨他一起轉過身去。




卻在這時,窗外有風揚起,方臨淵眸光一掃,便有一個身影驟然撞入他眼中。




高而瘦削的一人,背影劃過餘光,竟很像趙璴。




方臨淵一頓,忙轉頭向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