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花 作品

29. 第 29 章(捉蟲) 像是刻意地護著……





那番兵的汗都要落下來了。




“今日衛戍司內本該當值一百八十人整。”他說。




“我看這兒冷冷清清的,不像有一百八十個人的樣子。”方臨淵說。




“實際點卯的,該當有……有一百二三十個吧……”




方臨淵淡淡看了他一眼。




“通知所有人,到校場上集合。”他說。




“……是!”




“還有沒來的那些。”方臨淵說。“派人去,按照今日當值名單,把他們一個一個請來。”




“屬下遵命!”




“請來之後,帶到校場上,先各領二十軍棍。”




——




方臨淵自搬了張椅子,在校場前坐了下來。




他面前站了百來號人,他只靜等著,手裡拿著一卷十六衛戍令。




衛戍令上清楚地寫明瞭十六衛戍司的人員分佈、輪值順序以及條例規章。衛戍司而今攏共三百餘人,大半都是普通番兵,負責各條街道的巡邏戍守。




除此之外,各處的役長、伍長,乃至指揮使等人,便多為承襲蔭官的世家子弟,如今名冊上圈出未能到崗的,大半都是這些人。




方臨淵慢悠悠地翻動著衛戍令。




時至正午,整座校場也靜悄悄的。立在下頭的番兵們站得筆直,悄悄打量著上頭那位將軍。




“這位將軍今日是要殺雞儆猴?”有隊尾的番兵悄悄問道。




“沒聽說嗎?他已經派人到各位大人府上去拿人了。”有人接話道。




“……拿得到嗎?”登時便有人質疑道。




有人道:“這位可是安平侯,收復隴西的功臣,又是聖上親封的將軍。”




“可……咱們指揮使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讓他趕走的上峰,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




“可將軍這架勢,不像是開玩笑的……”




說著,幾人的視線不由得往旁邊瞄去。




只見校場旁邊,已經羅列了十幾個掌刑司的番兵,手邊擺著一溜五尺長的軍棍。




便在這時,校場外傳來了一陣躁動。




方臨淵單手握著書卷抬眼看去,便見是幾個穿著便服的年輕公子,身後跟著二三十個人。方才他派去拿人的幾個番兵,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周圍,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樣。




為首那幾個趾高氣揚的,到了校場上看都沒看方臨淵一眼,便輕飄飄地對身後人說:“入列吧。”




“站那兒。”




那些人還未來得及動作,方臨淵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為首的幾個眯著眼,挑釁地看向他。




方臨淵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了幾個來回,笑了。




“你們幾個沒穿甲冑啊?”他道。“穿便服受刑,有點本事。”




為首的那個露出了個挑釁的笑。




“受刑?”他說。“算了吧,將軍。我們幾個今兒個是來當值的,咱們互相別為難,之後也好共事。”




方臨淵打量了他兩眼。




這人他有點印象,叫婁碩,是當年的婁沐將軍身後的一支旁系,父親在江北戍守,算起來是武將世家的出身。




“掌刑司。”方臨淵淡淡說道。“一人二十棍。”




卻見婁碩只得意地看著他。




果然,掌刑司的士兵們面面相覷,拿著軍棍站在原地,竟一時沒有一個人敢出列上前的。




可見婁碩在十六衛戍司積威甚重。




方臨淵看著他,笑了。




他最愛磨出頭的椽子,事半功倍,能替他省下不小的功夫。




他走上前,一手接過最近的那個士兵手裡的軍棍,一手將衛戍令收在懷裡。




“既如此,我就先給你們打個樣。”他說道。




——




在場的番兵們都不信方臨淵真敢動他。




之前的十六衛武官多是普通武將,在京中沒什麼威勢,在十六衛任職也多是當個跳板罷了。而十六衛裡盤踞的這些世族子弟,家族根系錯綜複雜,輕易是沒人敢惹的。




今日這位雖是名震西北的大將軍,但也是早晚要回邊關的守將。若是將京中的這些世族得罪了,仕途上必然要添不小的麻煩。




這上京城便像藤蔓虯結的大樹,便是有再鋒利的刀劍,也沒人敢輕易亂砍啊。




各人心中都暗有揣測,卻見這位十六衛將軍一手提著軍棍,徑自朝著為首的婁碩去了。




婁碩面上的得意一時染上了兩分慌亂。




“你幹什麼?”他後退一步。




卻見方臨淵剛停在他面前,一句話沒說,手中的軍棍便掠起一道凌厲的勁風,直朝他打來。




婁碩武將世家出身,也是會不少拳腳功夫的。他見狀連忙側身一躲,劈手便要去奪方臨淵手中的棍子。




卻見方臨淵手腕一翻,十來斤重的軍棍便在他手下挽起個劍花,輕易躲過婁碩搶奪的同時,另一隻手已然捏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翻。




“啊!”




婁碩慘叫一聲,胳膊已經被方臨淵扭到了背後。




卻見方臨淵神色平淡,眼睫低垂,僅一隻手便挾制得婁碩動彈不得,向下一翻一擰,便像拎小雞仔似的將他按跪在了地上。




下一刻,軍棍攜著勁風,重重打在了他背脊上。




“一。”




只聽方臨淵淡淡數道。




婁碩一聲慘叫。




“你放開……啊!”




“二。”




他掙扎著,卻分明掙動不了,肩膀剛一擰,便是又一軍棍落在他背上。




三棍下去,整座校場上已然鴉雀無聲了。眾人噤若寒蟬,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一時竟誰都不敢再動。




唯獨剩下婁碩慘叫的聲音,已然染上了帶著哭腔的哀嚎。




“我知錯了,你先放開……呃啊!”




“四。”




對於他的告饒,方臨淵無動於衷,一手挾制著他,一手將軍棍揮得風聲凌厲。




十棍之後,他停下了手。




被他按跪在地上的婁碩已然涕淚滿面,哀叫聲都變得嘶啞了。




方臨淵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