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花 作品

29. 第 29 章(捉蟲) 像是刻意地護著……





“我剛才沒聽清。”他說。“你說你如何了?”




“我知錯了,方將軍,我知錯……”他哭得滿臉屈辱,卻不敢再嘴硬半分。




便是他爹都沒這樣打過他!他長這麼大,頭一次像這樣被打得脊樑骨都要斷了!




“錯哪兒了?”方臨淵卻是問道。




“我不該……不該擅離執守……”




“還會有下次嗎?”




“不會了……我不敢了……”




“嗯。”方臨淵滿意地應了一聲,抬起頭來,掃過校場上的眾人。




只見他們站得筆直,尤其是方才沒有到崗的那一眾人,噤若寒蟬,像是冷風裡的一群鵪鶉。




“二十軍棍。”方臨淵重複道。“有問題嗎?有問題的話,我就挨個親自動手。”




——




這一回的命令下達得容易多了。




那二十來個人乖乖地在校場前跪了一排,由掌刑司的衛兵們行刑。




一開始還有幾個不老實的,拿眼睛去瞪自己身後的衛兵。那些衛兵向來不敢得罪這些少爺,動手時軍棍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生怕打疼了他。




這些小把戲,方臨淵十五歲時就看膩了。




他也不同他們廢話,徑自走上前接過軍棍,重重地三五棍下去,打得那少爺哀嚎連連,才停手問道:“需要我再教嗎?”




這樣打了兩個,這群人便不敢再有不老實的了。




以至於有的衛兵下手輕了些,還能聽見那些少爺一邊痛叫著,一邊嚇得高聲罵道:“你沒吃飯嗎!”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些人的處罰便都執行完畢了。




方臨淵坐回了椅子上,重新從懷裡取出了十六衛戍令。




“歸隊吧。”他說道。




掌刑司的衛兵們紛紛收起刑具,那二十來人一瘸一拐地,各自站回了隊裡。




這一回,方臨淵面前的百來號人齊刷刷地站得筆直,與方才的風貌全然不同了。




“我從軍十載,第一次因為到崗的事費這樣大的周章。”方臨淵說。“最好別再有下次。”




“是!”




校場中番兵們的聲音如山呼海嘯。




“接下來,就是昨天夜裡的事了。”方臨淵抬眼。“昨夜當晚的巡夜守衛,出列。”




陸續有十來個衛兵站到了隊列之外。




“榮昌街市集巡查隊,出列。”方臨淵又道。




令他意外的是,出來的一隊番兵竟是以婁碩為首的。




婁碩這會兒瘸得都快站不住了,方臨淵看了他兩眼,便見他眉目垮下來,看那模樣像是又要哭了。




“當值潛火隊,以及周邊三條街道內的當值戍衛,出列。”方臨淵轉開目光。




攏共站出來了四五十人,原本的隊列又稀疏起來。




方臨淵淡淡笑了笑,衝他們揚了揚手裡的十六衛戍令。




“衛戍令上明文規定,因翫忽職守而至城內動亂、百姓喪命者,罰二十軍棍。為首負責的,罰四十。”




那群人臉都白了,站在最前面的婁碩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被身後的番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四十軍棍,安平侯定然是來之前就想好了,打算今天打死他的。




婁碩面如死灰。




只盼他尚在京城的兄長親眷能早點得這消息,速來救他,別讓他死在安平侯的棍下。




方臨淵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




這些人按律是要受罰。




但他也清楚,這幾十人翫忽職守是十六衛積弊已久,真要論起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眼下當值休沐的攏共三百人,一個都跑不了。




刀是要磨,但若磨狠了,磨斷了刃,便用不了了。




方臨淵淡淡收回了目光。




“我給你們一個補過減罰的選項,若你們能做得好,三日之後領罰,刑罰減半。”方臨淵說道。




眾人臉上都露出了希冀的神色,看向方臨淵。




“三日之內,將榮昌街焚燬損壞的鋪面全部修葺整齊。”方臨淵說道。




“統計出所有財產損失與百姓傷亡,由為首的領隊伍長出資賠償。賠償之後,可再抵十軍棍。”




——




花朝節過,安平侯府園中的花木也漸漸繁盛起來。院裡蹊徑處的十來株桃花皆吐了蕊,遠遠看去一片軟紅的雲霞,漂亮極了。




趙璴剛從霽月堂裡出來,沿著小路往懷玉閣走。




“外頭來了消息,侯爺今天動手打了十來個十六衛戍司裡的世家少爺。”跟在旁側的吳順海低聲說道。“有兩家鬧起來,非要去宮裡面見聖上。”




近來五殿下要安平侯的消息越來越頻繁,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不知殿下是為了什麼。但想到他們如今與安平侯府綁在一處,吳順海只當是五殿下未雨綢繆,故而細枝末節也一絲不苟。




趙璴垂了垂眼。




“不過,都是些武將家眷,沒什麼妨礙。”吳順海又道。




趙璴緩緩撥動著腕上的珠子。




這些人要鬧是再正常不過的,鴻佑帝要方臨淵替他辦事,也不會因此太過為難他。




但是……




向來人言可畏,便是一絲一毫的汙名纏繞上小將軍的羽翼,都會拉扯住他、染汙他。




“讓時慎去辦。”趙璴淡淡說道。“別讓他們進宮。”




吳順海一愣。




這樣小的事情,殿下非但要管,竟還到了動用時慎的地步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難道一點鬧到皇上面前的流言,也有四兩撥千斤的大用?




卻在這時,他看見五殿下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告訴時慎,只需阻攔,不要隨便見血。”




殿下竟……還謹慎至此。




吳順海實在不明白什麼事需要殿下如此小心,像是刻意地護著什麼柔軟易碎的東西,生怕傷到他似的。




但趙璴冷淡而不容置疑的目光,卻沒給他任何想明白的機會。




“……是,奴婢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