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38 章 “我把你包了。”


兩人道完歉,頓了下,看都沒看旁邊的兩個警官,而是扭過腦袋訕訕地望向了身後,緊張兮兮地試問:“姐,這樣道歉還可以吧,夠不夠誠懇?”

“……”程菲黑線臉,心想要不是這裡人多,我真想一人給你們倆一腳。

好在沒等她有反應,邊兒上的男警官已經厲聲斥道,“老實待著!誰許你搭訕了!”

幾分鐘後,兩名警官准備將兩個古惑仔帶回警局繼續調查。

臨走之前,混子A趁兩名警察同志不注意,又偷摸著湊到程菲邊兒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壓低嗓子說:“大嫂,我崇拜周先生很久了,相聚就是緣,你能不能幫我跟周先生牽個線,跟他說說,讓我以後跟他老人家混?我孔武有力滿身肌肉,真的超能打的!”

程菲聞聲,看了眼這人被包成木乃伊的腦袋,對他最後的那句話表示深深懷疑。

“大嫂,拜託了,幫幫忙。”剛說完這一句,男警官便大步過來拎起了混子A的後領,拽著他離開。

望著古惑仔二人組遠去的背影,程菲搖頭嘆了口氣,接著便將注意力收回,繼續陪顧姨和爸媽聊天。

*

午後陽光晴好,微風徐徐,一輛纖塵不染的純黑色越野駛入濱港西郊一帶。從大道轉彎,拐入林蔭小徑,道路兩旁樹木參天,陽光從枝葉縫隙裡投向大地,落下一池的斑駁樹影。

一座莊園別墅坐落在林蔭道盡頭,鐵藝大門前是值勤的傭兵,個個西裝革履不苟言笑,滿臉都是凜然殺氣,等閒不敢靠近。

黑色越野漸漸駛近,門崗傭兵看見車牌號,甚至連攔截的手勢都沒敢有,示意開門放行,一路暢通無阻。

下午一點整,周清南準時出現在西郊梅宅。

下了車,管家徐叔出門來迎他,恭恭敬敬喚他一聲周先生,替他將身上的西服外套

接過[(.co)(com),
往胳膊一搭,客氣而又拘謹。

“梅老呢。”周清南淡淡地問。

“昨天夜裡西郊這邊剛下過雨,花園裡長出來不少蘑菇,蝶小姐聽說之後感興趣得不行,讓梅老陪她摘蘑菇去了。”徐叔面上掛著從容笑色。

周清南聽後沒什麼反應,漠然地點了下頭,回徐叔:“那我去書房等梅老。”

說完,他轉身就往電梯方向走去。

背後卻又傳來徐叔的聲音,“周先生。”

周清南腳下的步子停住,迴轉身去,神色平靜而冷然:“什麼事。”

徐叔低垂著眉眼,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仍是恭敬而溫和的,笑著道:“梅總吩咐過,您來之後,得先去地下室見一下江博士。”

話音落地,周清南眼底急速掠過一絲寒色,靜了靜,頷首:“知道了,你去忙吧。”

徐叔低著頭又衝他一笑,轉身離去。

*

幾分鐘後,周清南隻身一人走進位於別墅內部的電梯,摁亮了地下室所在的“B1”層。

電梯門緩慢關緊,電梯平緩下行。

叮。

電梯門開。

他踏著步子走出去,電梯口早已經等了四個人,除三個體態高大健碩的外籍傭兵外,為首的則是身著白大褂的儒雅老者。

看見周清南,江博士彎了彎唇角,笑容慈愛地招呼道:“周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周清南目光從江博士臉上掃過,瞥眼那三個面貌冷峻的傭兵,嘴角一勾,挑起個懶漫又帶幾分輕諷意味的笑,沒有說話。

“這邊請。”江博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側身讓開一條路。

周清南移步向前。

不多時,幾人來到一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屋子。牆上沒開窗,只有幾盞幽冷的白熾燈懸在頭頂上方,投下的燈光慘白而又森冷。

房間正中擺著一架叫不出名字的大型儀器,儀器旁還有一個藥品架,擺滿各類瓶瓶罐罐;一個特製單人椅,扶手椅腳均帶有特製綁帶,看著像某種用於逼供的刑具。

周清南全程沒有說一個字,徑自上前,坐在了單人椅上,眉眼沉靜而冷漠,面無表情。

江博士走到儀器前,摁下了開機鍵,朝幾個傭兵遞了個眼色。

幾人得令,走過去,到了周清南跟前仍心有忌憚,用英語遲疑地說了句:“sorry,sir。”

周清南不作聲,他們這才壯著膽子彎下腰,動手將周清南的雙臂雙腿均牢牢綁在椅子上,然後又熟練地拿起儀器上的探頭,粘接在了周清南的腦補區域。

尖銳針頭刺破皮肉。

硫噴妥鈉被注入周清南的靜脈血管。

周清南十指用力收握成拳,短短几秒光景,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襲擊大腦,彷彿萬蟲嗜咬般,他的大腦開始拉扯,混沌,迷亂,所有神經都疼痛到麻木,逐漸被外力接管掌控。

迷濛之間,他聽見有腳步聲在靠近,沉穩閒散,不緊不慢的。

“昨天晚上你在哪裡?”一個聲音在他耳旁問,語氣很隨意。

“尹華道468號。”

“幹什麼了?”

“睡覺。”

“你父母呢。”

“死了。”

隨便問了幾個問題過後,梅鳳年抽了口煙,看眼江博士,江博士目光瀏覽過儀器顯示屏上的各類數據,朝梅鳳年點了點頭,示意藥效已經完全發作。

梅鳳年視線重新回到眼前的年輕人身

上。

“最後一個問題。”片刻,他慢悠悠地俯低身子,往周清南貼近幾分,眼眸微微眯起,溫聲細語地問,“你是不是警察?”

周清南唇色蒼白,左側臉頰因為藥物巨大的副作用而不住痙攣,眼底赤紅一片,沉聲:“不是。”

梅鳳年揚了下眉,側目看江博士,吩咐道:“再加藥量。”

江博士聞言卻面露難色,答說:“用的量已經是人體能承受的極限,再加會死人。”

梅鳳年便咬著煙,緩慢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審度著刑椅上的年輕人,好一會兒才滿意地勾起嘴角,擺手隨口說:“扶周先生回我書房休息。”

周清南頭垂得很低,額前碎髮擋住他眉眼,瞳色陰沉狠戾,聽見梅老最後一個字音落地的剎那,咬緊的牙關驟然鬆開,舌尖嚐到腥甜,才驚覺口腔內全是咬碎牙齒滲出來的血……

*

之後幾天,程菲的工作核心便落在了籌備蘭貴之行上,當地政府對濱港電視臺的扶貧新欄目非常重視,不僅派了專人跟濱港電視臺對接,還提前數日便替貴賓們準備好了下榻的酒店。

縣政府的貼心之舉,無疑為程菲減輕了不少工作量。

距離出發日期越來越近,這天早上,程菲照舊在八點整時給遠在京城開會的徐霞曼發去了一份工作彙報。

彙報完,她想了想,又敲字詢問道:徐總,還有幾天就要啟程前往蘭貴,我們是不是可以訂機票了?

徐霞曼:可以。

程菲:好的。

徐霞曼:梅總那邊有沒有其他安排。

程菲明白徐霞曼想問什麼,當即回覆道:上次聽梅總提了一下,他們要坐梅氏的私人專機,當時還邀請了我和梁主任,我婉拒了。

徐霞曼:為什麼拒絕?

看著徐霞曼發來的這個問句,程菲眨了眨眼睛,略思索,回覆道:因為我想,咱們是去蘭貴扶貧,不是去觀光,梅氏集團是私企無所謂,要是我和梁主任坐了梅四公子的公務機,可能會對咱們臺產生負面影響……

發送完,程菲心中又有點不安,補充了句: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

徐霞曼:你有這層考慮很難得,也很正確。

得到徐大Boss的肯定,程菲不禁鼓起腮幫吐出一口氣,彎著唇,敲字:徐總,我今天就把去蘭貴鄰市的機票訂好吧。

徐霞曼:不用,你把你的身份證號碼發我就行。

程菲只當徐霞曼是體恤自己工作任務重,所以把訂購機票這種活安排給了其他人幹,也沒多想,隨手便將自己的身份證號碼發送了過去。

徐霞曼:ok

程菲:那就麻煩徐總了。

徐霞曼那頭應該是又在忙,程菲的這條消息發送出去後,沒有再收到回覆。見狀,她便也隨手將手機放到一旁,打開文檔繼續辦公。

中午12點多,程菲去單位食堂吃了份豬腳飯,正喝著咖啡慢悠悠地爬樓梯消食,忽然聽見兜裡叮一聲,提示有新的微信消息發來。

她下意識以為是徐總監佈置工作,忙忙點亮屏幕,一瞧,眸光卻忽地微閃。

發信人在她手機裡沒有備註,暱稱是一個簡單的zhou,頭像是一片沉靜悠遠的夜空。

zhou:中午好

程菲:“……”

程菲額頭不禁滑下三條黑線,汗顏。

自打那天在醫院住院部樓下,某周姓大佬威逼利誘她加回微信好友後,這位大爺就每天都會給她發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