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代號狼12

 所以,他得快點,更快點到那邊的世界。

 只要能讓她好起來。

 下山也沒關係。

 …

 蘭絮再次有意識,是熱。

 好熱。

 但比起高熱導致的惡寒,這種熱不算什麼,反而代表渾身舒暢,不需要被子取暖。

 而且蓋在身上的東西,是軟的,舒適度遠超所有熊皮、狼皮,讓人非常懷念。

 她緩緩睜眼,看清楚了她蓋的——是被子!

 老天啊,這種奢侈品,是她可以享受的嗎?

 突然,一副熟悉的、低低的惡狼嗓從一旁傳來:“沒起來。”

 緊跟著,是中年男人顫抖恐懼的聲音:“還、還沒醒有點奇怪,但我觀她脈象,是緩過來了,再等等。”

 蘭絮雙眼瞪圓。

 就看窗邊,身形高大的少年,俯視面前的男人,他眉目英俊,卻面無表情,不需開口,那種不快,幾乎凝為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

 聽見被褥摩挲,他耳尖一翕,猛地回頭,和蘭絮四目相對。

 他眉目鬆弛,幾步走了過來,單膝跪在床上,俯身抱住蘭絮,用力蹭了蹭,本能地發出愉悅的:“咕嚕嚕嚕……”

 蘭絮也反應過來了。

 原來,他冒著大暴雨揹她,是為了下山治病。

 明明那麼抗拒下山的。


 她心底一軟,順著他的背脊,撫摸他,輕聲:“我沒事了。”

 他沒有動,似乎餘驚未定。

 蘭絮一邊順毛,一邊發現了新問題,他們倆身無分文,是怎麼能既有床睡,又有藥吃的呢?

 哈哈,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系統:“猜得沒錯,就是用拳頭搞來的。”

 蘭絮:“……”

 和戌亭說話的中年男人是個郎中,他狂擦虛汗,臉色比宮廷劇高危職業太醫還差。

 蘭絮問戌亭:“你對他做了什麼?”

 戌亭終於捨得放開一點。

 他疑惑,自己對兩腳獸做了什麼,很重要嗎?

 但有一點,她肯定高興,他邀功似的,蹭蹭她的額頭,說:“我沒殺人。”

 一個都沒殺哦。

 蘭絮:“……”

 系統可知道他做的事:“他下山時,是到一家山腳下的米糧鋪子。”

 “差點砸了米糧鋪子,拖著掌櫃找郎中,差點砸了郎中的醫館,又拖著郎中找客棧,差點砸了人家的客棧……”

 蘭絮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生產隊的牛都不敢這麼拖!

 ……

 此時,苦主三人站在他們對面。

 米糧掌櫃:“為防強盜,我那一寸厚的木門,被他一拳幹碎了!”

 郎中:“我的藥哪個不是上好的,被他一雙泥手抓壞了!”

 客棧東家:“我們客棧的樓梯被他踩斷了!客人都被嚇跑了!”

 蘭絮立正捱罵:“對不住……”

 三人忍了很久,滿腹牢騷,卻看站在蘭絮身後的少年,朝他們眯了下眼睛,兇狠地齜牙。

 他們猛地低頭擦冷汗。

 蘭絮:“?”

 她心裡疑慮,突擊回頭,只看戌亭雙手放在身前,垂著俊眸,薄薄的嘴唇微抿,似乎正在反思。

 可能今天還挺熱?

 蘭絮正想解決方案呢,客棧小二急匆匆跑了過是要把屋裡的兩位,請去張府上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戌亭:不準罵我老婆(σ`д′)σ

 掌櫃三人:都盲,盲點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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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絮頭很重,回系統:“不就是發燒嗎……”

 系統:“發燒在現代社會確實沒什麼,但換個詞,風寒你知道吧,在古代,熬不過去風寒,會死人的!”

 尤其山上環境更加複雜多變,藥和保暖都沒,純靠硬扛,很可能睡著睡著,人就沒了。

 戌亭不懂風寒的道理,但蘭絮的體溫這麼燙,他也知道不對。

 所以系統和戌亭,都在努力叫醒蘭絮。

 蘭絮終於清醒了,這一醒,整個人的狀態就顯現出來了——喉嚨好痛,頭好重,鼻子好堵。

 她拉了下戌亭的手:“水……”

 戌亭扶著她坐起來,他之前看過蘭絮用勺子舀湯喝,就一隻手拿勺子,舀水遞到她嘴邊。

 蘭絮喝完一碗水,才緩過來。

 戌亭又往她嘴邊遞食物。

 蘭絮沒有一點胃口,搖頭。

 系統叫她:“你和戌亭在這附近走走,我指導你們採藥。”

 蘭絮反應了一會兒,抬手圈住戌亭的脖頸,說:“出去外面採藥。”

 洞穴外面比裡面還冷,蘭絮吹了風,感覺魂都飄走幾個。

 萬幸山上資源多,所需藥品都有,戌亭薅的鍋碗派上了關鍵作用,具體用量就不講究了,一股腦塞到鍋裡熬。

 水咕嚕咕嚕冒泡,和天際的雷鳴,相互交錯,湯色剛變沒多久,又下雨了,蘭絮匆匆叫停,把藥湯喝了。

 一碗熱湯下肚,她渾身冒了虛汗,黏黏膩膩的,便費勁地比了個動作,對戌亭說:“我要水,火燒過的水,擦擦。”

 戌亭懂了,他把鍋洗過,跑去盛水,不過幾分鐘又回來,水稍稍燒得起煙了,讓蘭絮試試水溫。

 蘭絮點了下頭:“好。”

 戌亭捧著鍋,目光輕顫。

 這個鍋熬過魚,煮過棕黑的奇怪藥物,即使洗乾淨了,裝水來給她清潔,她應當也會嘀咕。

 可今天她什麼也沒說,向來紅潤的唇,一片蒼白。

 他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


 擦洗身體的布,蘭絮讓戌亭用狼牙在她裡衣的袖子上,裁下一塊,擰水聲在屋裡響起,蘭絮自己捋起袖子,擦擦手臂。

 後背她擦不到。

 她看著戌亭,咬了下嘴唇,要不要讓他幫忙?

 不過,她就是渾身脫光,他也看不懂的,而且按系統所說,他心裡只有狼群,也一直把自己當幼崽。

 她舒了一口氣,輕聲說:“我要脫衣服,你幫我擦後背,就像剛剛那樣。”

 戌亭頷首,接過那條布巾。

 蘭絮解開腰帶,褪下里外兩件衣裳,露出薄薄的後背,她腰肢溫軟,肌膚白皙無瑕,出了太多汗,愈發光滑細膩,瑩瑩潤潤。

 兩根肚兜的紅線,在肩胛骨交匯,打了個鮮明的蝴蝶結,隨著她的呼吸,輕輕顫抖,微微起伏,振翅欲飛般,灼著他的眼眸。

 戌亭眼瞼微微一動,屏住呼吸。

 若是往日,他會很好奇,原的衣服,還可以“脫”下來,也好奇,這兩道突兀的線,是否可以剪斷。

 但心內的擔心,掩去好奇。

 他垂眸,輕輕地將那方白布貼在她的後背,不是擦,是沾,一點點地蹭著沾掉汗珠,生怕力氣重了,會讓一璧白玉無端多出一絲瑕疵。

 就連手指,也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因為和她的肌膚對比,自己的指頭,實在太粗糙,會劃傷她的。

 然而,越仔細,越在意。

 那抹瑩白,那道紅線,在他視網膜裡深深留了下來,好像在提醒著什麼,他不懂,但他覺得他應該懂。

 他闔了闔眼眸,突然憑空一滴水珠墜落,砸在他手臂上。

 他抬眼,看向洞穴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