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梅欲凋，春桃未起

 青灰色已經爬上勾陳的眼窩，彩旋也內斂了神采。勾陳一夜未眠，終於拆解出了上真境的血氣提升之術。

 再三刻才到卯時，天還未有光。勾陳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睡眠即為小死，卻也是生靈自誕生起就會的修行。每日按時睡眠如同在船上規律而有力的划槳，進步速矣。

 睡眠亦如同樹木飲水。權且將白日當作樹木蒸騰的時候，夜晚之眠便是要汲取水分修復自我。

 未眠時，勾陳只覺身體行血如同在枯萎的葉脈中經過水分，時時流失；身上嫩皮更是像樹皮一般皴裂。

 再醒時已是日上三竿，半夜的休息恢復不了半夜的未眠。之後亦要規律，直至能不理外物的時時汲水，方能無須小死。

 勾陳已經拆解出血氣提升之術，但此刻卻不能應用。人獨立於天地之中，但卻需要奪取萬物充實自己，勾陳如今身為凡人自然不能免俗，畢竟血氣不是無端來的。

 血氣修行到深處，能量的需求就越來越大。但勾陳身在田家，陡然增加食物的數量必定會讓人起疑。要想安心修煉，還需要真正解決身份帶來的問題。

 轉念間勾陳就想到：“雲家產業約佔這錦陽城的三成，而云家所做那事可以讓他們放棄錦陽城，其重要程度可見一斑。”

 “若是前身曾告知第五姜此事，那他與我相談時必會提起此事。我可以藉此獲利，助長修為。但不論如何我都要去雲家，在那裡才能最大限度的使用身份便利，從而獲得最多的能量。”

 思罷勾陳向外走去，對倒座房的護院吩咐道：“我要見田青，跟他說些事情。”

 田青其實一直關注著勾陳，護院能直接向他稟告。不過多時便來到小院中。

 勾陳已經等在大堂中，田青快步上前，坐在了勾陳身側下位的座椅上。又瞧見勾陳看向一同來的下人，於是揮手遣散了他們。

 勾陳開口問道：“田青，我記得田家人與我未曾有太多交情吧？”

 田青笑著應道：“央公子，這處偏院即使送您也輪不上什麼談交情。來時也曾說過是請您多耗費些謝家人的精力好讓田家生存下去。”

 這是田青之前哄勾陳來此處的說法，難為他還記得。只不過勾陳已經不想停留在此地了，他道：“其實我當日回城還到過雲家附近，那裡田家應該沒有下人吧？”

 田青啞了口。

 勾陳接著道：“誰能看到城裡的每一個位置呢？或者說，誰能扶起一個家族充當爪牙，護作羽翼呢？”

 田青索性不再裝作不知，莞爾一笑道：“央公子聰慧，小人騙不過您，的確是城主差我接您。但我們做下人的總有點私心，還望央公子不要外傳。”

 勾陳道：“我想見他，見城主大人。”

 田青微微躬身：“我去稟告。”

 一頂轎子抬起勾陳，田青騎馬跟在邊上。力士抬轎平穩，不多時就能抵達城主府。田青目光閃爍，上前撩開了側簾。開口懇求道：“央公子，城主原來教我多留您幾日。若是田家未曾怠慢，還望口中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