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梅欲凋，春桃未起

 從側門進入，早有下人等候，拿新轎子換下了用來隱蔽的轎子。珠簾間能看間錦陽城專有的陽桑三兩株立在院裡，另有斑竹規矩的呆在一旁。

 這是第五姜自己的住宅，而非衙門之中。

 如此便能推斷出勾陳前身與第五姜必然有不同尋常的關係，但按著雲粼央的性子肯定會恭敬的對待這位城主大人。

 下人推開一扇門，其內殘梅未凋，卻是已經到了後院，而身後田青未曾跟來。

 那侍僕一躬身，引勾陳進內。院裡有連廊，直通一座亭，亭下有淺池。

 一帶髯儒生正坐亭中，衣著端正。旁有青衫沏茶，勾陳到時茶水剛好沏入壺中。

 勾陳作揖道：“承蒙第五城主厚愛。”

 第五姜笑而不語，並指虛指眼前席位。勾陳再次行禮，方才在第五姜對面坐下。

 第五姜忽嘆道：“粼央不必如此，我既待你若弟，又與你在此見面，就是不希望你遵從那些繁文縟禮。”說罷親自提壺為勾陳上了一盞茶。

 勾陳雙手接過，略作遲疑，終於沒再次謝過第五姜，反倒飲起茶來。

 儒生開懷一笑，說道：“粼央聰慧，先前並未在你面前動用田家。但經過寥寥幾日就知道了田家與我的關係。”

 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微微一嘆。指著後院的景色道：“可惜就如這院中之色，寒梅欲凋，春桃未起。”

 勾陳這才看向旁邊的桃樹，如今天氣已暖，桃樹卻只生髮兩條新芽。

 第五姜接著道：“二十年任期將滿，想我剛來此地就調和兩家矛盾，使錦陽城將會發生的惡劣爭鬥消散。如今卻靠著粼央你才能真正保全錦陽城。”

 “按理說回報朝中足矣，但是這桃樹卻還未結花。按往年來說，斷不至於如此。”正說著，眼睛卻死死盯著勾陳。表情也帶著無邊的遺憾與憤恨。

 勾陳目光一頓，心道：“第五姜自比梅花，能讓其視之如桃者想必是原身了。如今他卻在這裡慨嘆寒梅欲凋、春桃未起，看來那件事的影響不是一般的大。”

 勾陳對第五姜問道：“那麼，那件事怎麼樣了呢？”

 勾陳問得直白，第五姜卻還是兀自言道：“花匠說：‘高枝吸土’，再五六日，我把樹頂砍去。想來不會再影響桃花夭夭了。”

 “桃花還是要出於樹枝的。”勾陳淡淡回道。第五姜卻從中聽到了一絲堅定，他直視勾陳道：“若是你早出生五年該多好啊。”

 對於勾陳，雲家不可能不探。但在第五姜眼裡如今勾陳回雲家如上虎山。

 情至此處，第五姜拉起勾陳，來到桃樹下。拿腳邊的鏟子掀開樹根旁的結塊壤土，取出一容有兩升之壇。

 第五姜拍去壇上之土，將其遞給勾陳。聲音略有沙啞：“粼央，可惜你沒到二十弱冠之年。不然我舉你大義為官，可免此罪。但你執意要去，我惟有以此桃花釀送行。”

 勾陳接過桃花釀。來此即為浩蕩風雲，豈能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