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腹背受敵。

 “你最好是如此。”孤啟睨著他。

 ……

 男子的婚姻做不得兒戲,若是太過潦草,又有失溪洄太師的身份,幸而母皇早在先前聽聞風聲之時,便在籌謀溪洄的婚事,嫁衣是趕製出來了,可如今仍舊是難為。

 尋常女子納夫都是由府上正君操持,按照慣例,她與溪洄的大婚將全權交由孤啟負責。

 可不論是出於私心還是什麼,她都不能將這件事交由孤啟去辦。

 “殿下,你覺得,王夫是個怎樣的人?”溪洄看她若有所思的摩挲著玉戒,開口問道。

 鬱雲霽思緒一頓。

 來這之前,她知曉孤啟是書中最大的反派,瘋癲而無所顧忌,但如今同他相處的時間已久,自然也知曉他不止是書中那般。

 孤啟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他不似幽朝兒郎們的內斂,孤啟說心悅於她,在她躲避他情感的攻擊時,他心中委屈,卻自己躲在牆角舔舐傷口,第二日又會來見她,好似不曾介意先前一般,像只粘人的貓兒。

 孤啟害怕孤獨,害怕她的別離,卻從不會攔著她走該走的路,如此想來,他像是一直站在一個含糊的位置,一直在默默的支持著她。

 她早在之前便告知於他,自己是不會對他所做任何事動搖的,兩人的一紙婚約不作數,王夫的位置空有其名,尋常男子怎會將自己的大好青春耗費在一個沒有回報的女娘身上,可孤啟偏偏執拗的如此。

 “孤啟他,”鬱雲霽想到那張美人面,唇角不自覺的含笑,“他很好,不似傳聞中的樣子,至少對我很好。”

 她同孤啟周旋,不知他情從何起,只是突然便不願和離。

 她並不是一個體貼的人,成日政務纏身,孤啟仍傻傻的待在後宅,每日只盼著她回來,同他說說話,這樣的傻郎君,她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無名無分,得不到回應,他究竟想要什麼呢,鬱雲霽不得知,但孤啟此刻是極好的郎君。

 她面上的笑容明媚,望著她笑盈盈的面孔,溪洄也輕輕一笑:“看得出來,殿下很喜歡他。”

 他原想著,若是鬱雲霽待他無意,他或許還會同孤啟爭一爭。

 可如今看來,他完全沒有爭的必要了。

 鬱雲霽對孤啟有情,他既看得出來,便不該去招惹,這樣對孤啟來說是不公的,他的情感是個人的,不該影響到鬱雲霽的抉擇。

 鬱雲霽微怔,隨即好笑道:“為何如此說?”

 溪洄面上仍是清淡的笑意,指節卻虛虛攏了攏。

 這還需要多問嗎,方才他提起孤啟,鬱雲霽面上的笑意是做不得假的。

 若非有情,鬱雲霽又怎會在他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露出這樣的笑,又如何能給這樣一個兒郎如此高的評價。

 鬱雲霽雖溫和,但不會說違心的話,至少在他面前是如此。

 鬱雲霽待他赤誠,如此,他也不該將這樣醜陋的心思展現在她面前。

 溪洄沒有回答她的話,鬱雲霽轉著指節上的玉戒,兀自思索著他方才的問題。

 她喜歡孤啟嗎?

 這樣的問題放在以前,她定然是絲毫不會猶豫的否定,可如今她為這樣的問題猶豫了許久。

 鬱雲霽並未察覺,在她猶豫這個問題之時,她同孤啟的關係便更加模糊不清了。

 她本不是一個體貼的人,卻為了孤啟做了體貼之事,這樣的事在尋常人家當中,妻主皆是不屑於去做的,而她口中讓孤啟遠離,行為卻是將他一顆心狠狠攥在手心。

 孤啟笑,她會愉悅幾分,孤啟不悅,她偶爾也會去哄一鬨,在那日她得知孤啟去見恭王之時,心中的空落之感便提醒著她,孤啟在她的心中已然不同了。

 那日的情緒來得莫名,細細想來,卻也不全然是習慣。

 她是當真心悅孤啟嗎?

 “殿下不必擔心,溪洄本就是因著北元一事入王府,不會做出什麼讓王夫誤解之事的,待時機一到,溪洄便會離府。”溪洄輕聲道。

 鬱雲霽以為他是擔心同孤啟的相處,畢竟京中沒有什麼關於他好的傳聞,她解釋道:“王夫很好相處的,外面傳言不可信,我會將此事同王夫說清楚。”

 溪洄道:“殿下 體貼,不知羨煞多少兒郎。”

 溪洄入府一事即便是做戲,也不能被北元人看出端倪,更不能被旁人看輕了去。

 鬱雲霽道:“幸而母皇那邊早有準備,你無需擔心。”

 她將當日的安排同溪洄講述著,溪洄就靜靜地聽,橙黃的日斜斜落在遠處的宮闈上。

 沉香嫋嫋,將她的髮絲都在無聲中浸香了。

 斜陽落在她明媚的面上,溪洄靜靜望著她,心中思緒百轉千回。

 也不知過了幾時,蕪之來報:“太師,殿下,王夫來了。”

 鬱雲霽本在同他商議郭愚嬌今日帶回的情報,聞言微微一頓:“他可曾帶話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