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雙澄澈的桃花眸像是世間最好的琉璃,裡面滿是他一人的身影。

 孤啟視線逐漸下移,最終落在了她的朱

唇上,她的朱唇不點而紅,看起來很好嘗,實則也是如此。

 他驀地想起了那日在車輿上,他吻到了她的朱唇,因著動作青澀被她推了開。

 鬱雲霽脾氣很好,對他也很好,這樣冒犯的舉動她依舊會縱容。

 那是否能證明,鬱雲霽其實也心悅他呢?

 他只敢設想,可今日鬱雲霽同他解釋此了事,又任由他靠在肩上,兩人早就不是朋友了,只是她不曾戳破,看破這層窗戶紙。

 心中一旦產生這個想法,孤啟唇角輕不可察的勾起一絲笑意。

 “殿下,已經不痛了。”孤啟雙手覆在她的手上。

 鬱雲霽的手很溫暖,將他手上的寒意盡數融化。

 他很想吻一吻那張紅唇。

 他就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人,鬱雲霽只要稍稍對他好點,他便向索取更多。

 “不痛了嗎?”鬱雲霽揚眉問他,隨後試圖將手從他的手心抽回,卻發覺孤啟用了幾分力氣,不許她就這樣抽回去。

 鬱雲霽朱唇微啟,只是話不曾說出口,便被一張濡溼溫軟的唇堵上。

 馥郁的荼蘼香朝她湧來。

 孤啟微涼的舌尖試探的點在了她的舌尖上,鬱雲霽腦海中嗡鳴一片,卻不曾下意識的躲開他的吻。

 孤啟的吻很青澀。

 在這樣一件佔據主導權的事情上,他毫無經驗可言,他只是閉著眼眸,像一隻找奶吃的奶貓兒,吮吸著她的舌尖與下唇。

 鬱雲霽靜靜的任由他動作,卻沒有回應。

 她不知曉自己為何不曾躲開。

 今日這樣一件事,並不在她的掌控範圍內,但方才她分明是能躲開的,如今亦是如此,只要她想,她便能抽離。

 但她沒有。

 她看得清孤啟纖長濃密的睫毛,看得清他高挺的鼻樑,看得清他如今是怎樣的沉淪與迷亂,可她仍舊不曾動作,任由他在她的身上作亂。

 時間好像很慢,又好似已經過了一會。

 孤啟盈盈的望著她,眸中還帶著情.動的水意:“……殿下。”

 他一開口便是無盡的喑啞。

 這樣酥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鬱雲霽不知曉自己究竟是什麼聖人,竟還能忍得住。

 但她不能對孤啟做些什麼。

 她不確定自己待孤啟究竟是何心意,也不願孤啟無名無分的跟著她,她不想耽誤孤啟的一生。

 起初她只是憐惜他,孤啟本不壞,卻因著無數磋磨成了現在的樣子,她只是想讓他過上應有的人生,可不知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孤啟喜歡她,好似還一發不可收拾。

 她不是原主,更不會稀裡糊塗的同他發生一些不該有的關係,她到底是個局外人。

 她曾在書上看盡孤啟的一生,如今也是為了改變他的命運,改變所有反派的結局。

 但如今她自己的反應與近些時日的種種,不是在告知她,她對孤啟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不是憐憫,而是,心悅?

 她會心悅孤啟嗎?

 “……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鬱雲霽只這般道。

 她不知為何,只覺自己此刻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心頭的感覺也很奇怪,鬱雲霽屈指抵了抵額角,試圖將這種感覺驅散。

 唇上此刻似乎還沾染著荼蘼的香氣,是孤啟的味道。

 她思緒紛亂,直至夜色漸深,鬱雲霽闔著眸子躺在榻上,依舊是沒有半分睡意。

 身旁的傳來孤啟    的聲音,似乎是有所動作。

 鬱雲霽不曾睜眼,但她察覺的到,孤啟此刻正在注視著她。

 許久,荼蘼香的軟唇淺淺啄在她的唇角,孤啟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夜安,殿下。”

 翌日菡王府有喜。

 孤啟稱病,不曾去觀禮。

 他知曉,依著自己的性子,若是去了定然會後悔這個決定,乾脆躲在半月堂內,不去看鬱雲霽同溪洄的親近,他生怕自己按捺不住做出什麼。

 可聽著外面鑼鼓喧天,孤啟的一顆心也靜不下來,他像是熱鍋上焦灼的螞蟻。

 雖然如今的位置匹配不上溪洄高貴的身份,但應有的禮節鬱雲霽都給了他,賓客祝賀的聲音不絕於耳。

 無不是在誇鬱雲霽同溪洄相配,不就是因著溪洄多了一層太師的身份碼,眾人都是會阿諛奉承的,分明他才是菡王夫,鬱雲霽明媒正娶的正夫。

 這樣的聲音著實刺耳。

 孤啟攥著暗紅的衣角,肩膀還在輕輕顫抖著。

 “含玉,為我梳妝。”孤啟冷聲道。

 他終是忍耐不住,打算親自去看看。

 鑼鼓聲中,鬱雲霽牽起了溪洄的手。

 幽朝男子成婚少數會披著蓋頭,多數是將一柄紅摺扇擋在面前,似嬌似羞,只能看清他們一小片側面,似是要襯托郎君們白皙的膚色,為新郎們更加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她立於溪洄身側,還能瞧見

他白皙的側顏,與眼尾纖長的睫毛。

 溪洄低低垂著長睫,今日的他著了一身紅嫁衣,因著不是正夫,不能穿正紅,但他生的好看,不論是穿什麼,都能給人一種不同的美感。

 如今的他一改往日的白衣如雪,紅衣為他收斂幾分鋒利,如今倒真有幾分新嫁郎的意味了。

 鬱雲霽在他耳畔道:“今日北元使臣不曾派人來觀禮。”

 溪洄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什麼起伏:“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不過,聽聞她們送了賀禮來。”

 鬱雲霽輕笑,持起他的手:“婚事繁瑣,今日還要辛苦太師了。”

 溪洄側眸,無意間瞥見了遠處隱匿在樹叢之間的男子,不是孤啟又是誰。

 只不過鬱鬱蔥蔥的嫩葉並不能全然遮住他的紅衣,終還是被他發覺。

 鬱雲霽面上還帶著笑意,溪洄淡淡朝那邊看去,隨後勾唇朝他淡笑。

 今日鬱雲霽能將她帶入王府,也幸而是有孤啟的同意,看得出來,鬱雲霽很在乎他的想法,若非孤啟如此,他的路怕是要更艱難些。

 他猜得不錯,鬱雲霽同孤啟感情甚篤,並非是尋常人可以插足的。

 蕪之敏銳的察覺,隨後朝著樹叢處蹙了蹙眉,王夫稱病不見,為何前些時日好端端的,偏偏是今日太師入府便病倒了,孤啟對於太師的不敬重,讓他心中的怒火難平。

 他們太師同殿下青梅竹馬,幼時又有婚約在身,這王夫的尊榮本該是他們太師的,可太師不爭不搶,對於王夫之位隻字未提,孤啟竟還不滿意,做出如此羞辱之事,當真是不識好歹。

 一場熱鬧的婚宴,偏眾人心思各異。

 孤啟看到了溪洄的神情,但這樣的神情,落在孤啟眼中便變了味道,他指尖掐緊在掌心上,看著眼前刺眼的一幕,口中滿是血腥氣。

 溪洄方才,是在挑釁他嗎?

 他知曉自己爭不過他,也為了鬱雲霽低下頭去向他示好,可溪洄如今這般作態,他實在忍不下去,孤啟胸膛急劇起伏著,他不願承認,他如今真的慌了。

 他害怕鬱雲霽被溪洄搶了去。

 鬱雲霽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