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鬱雲霽為他好,他自然知曉,可女嗣一事耽誤不得了。
他是自私,自私到不顧及鬱雲霽的感受,也想為她誕下一個孩子,可他不認為自己有錯,哪裡有郎君沒有女嗣傍身,他本就受孕不易,鬱雲霽卻還那般強勢,為此他仍是要賭氣的。
“殿下,該下車了。”含玉的聲音響起。
孤啟回神,這才發覺身旁的鬱雲霽不知何時已然不見了,她竟是等都不曾等他。
孤啟顫著身子長長吸了一口氣:“……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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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歡被綁在了川安王的面前。
她連連求饒,聲淚俱下:“殿下,芸歡承蒙殿下的恩情與關照多年,對殿下忠心耿耿,怎會做出這樣賣主求榮之時,更不曾像翟媼所說的獨善其身,芸歡自知同殿下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殿下有什麼,芸歡也不會獨活。”
“說的比唱的好聽,”有幕僚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向青州遞信,將此事告知青州。”
川安王沒有看她,自顧自吃下身旁侍人遞來的果子。
看她這副模樣,周芸歡顯然慌了神,她匍匐著朝川安王爬了過去,卻被她身旁的兩個女衛阻攔,連趴在她腳下求饒的資格都沒有。
周芸歡:“殿下,您如芸歡的再生母父,芸歡怎敢生出不臣之心,若是芸歡有,便叫芸歡不得好死!”
她發下這樣的毒誓,川安王掀了掀眼皮看向她:“你還知道自己是受了本王的照拂才有今日?”
不等周芸歡開口,翟媼道:“殿下,此事事關重大,殿下還需再三斟酌。”
川安王沒有理會她。
翟媼起先勸她狠狠處置周芸歡,以正視聽,如今不知又是中了哪門子邪,竟是要她再三考慮,這樣的老媼,她看著都嫌煩。
周芸歡不曾想翟媼會為她說話,她如今滿面淚痕,哽咽道:“殿下,芸歡遞了信,可不曾為何那信不曾到您的手中啊……”
川安王掃過一旁的翟媼:“可有此事?”
“不曾。”翟媼道。
方才還感激的看著她的周芸歡面色當即大變,震驚又痛心的看著翟媼:“翟媼,我,我分明送出去了,怎會沒有呢……”
“老媼不曾收到京中關於周侍郎的任何來信。”翟媼平靜道。
周芸歡瞪大了雙眸,可憐她是真的一根筋,就算到了這樣的情況,懷疑了周邊的所有人,也不曾懷疑翟媼口中話的真假。
李牧上前一步道:“殿下,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川安王皺緊了眉頭:“說。”
“屬下早在先前便覺蹊蹺,某夜同翟媼提及此事,翟媼的話令屬下茅塞頓開,”李牧淡淡的掃過一旁的翟媼,“屬下派人查了此事,發覺京城的眼線不知何時分崩離析,是有人維持出了假象,有意引得女君如此,屬下猜想,倘若背後之人還有這樣的本事,
收買殿下身邊的人也不在話下。”
李牧停頓了一瞬,川安王蹙著眉吩咐:“繼續。”
“依屬下愚見,殿下當排查身邊人。”
翟媼笑道:“李幕僚年紀尚輕,說出的話怎麼也同黃口小兒一般,青州是女君殿下的地界,倘若有人懷有不軌之心,女君殿下豈能不知,青州之大,女君殿下身邊的可用之才那般多,如何逐一排查?”
李牧回之淡笑:“翟媼怕是會錯了意,我的意思是,問題可能出現在殿下身邊之人,親密之人身上,是有人搬弄是非,要我們內鬥,只是不知這人會不會是翟媼。”
“李幕僚的話頗有深意,只是,李幕僚難道不是殿下身邊親近之人嗎,在場眾人誰又不是殿下的臂膀,李幕僚如此指摘,不知傷了多少賢士的心。”翟媼緩緩搖頭,道,“你口口聲聲說有人在暗中攪混水,致使青州勢力內鬥,那敢問李幕僚,你此刻又是在做什麼,動搖軍心,助長背後勢力嗎?”
“你!”李牧怒視著她,隨後朝著川安王道,“殿下,李牧的心天地可鑑,李牧是句句為殿下啊……”
川安王沉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翟媼:“李幕僚,如今我們商討的是,如何處置有不臣之心之人,你非但出言包庇周侍郎,還在這樣的時刻牽扯出旁的事情與不相干的人,老媼很難不懷疑你的用心。”
她正身看著眼前不知在想什麼的川安王:“殿下,李幕僚的話也並非空穴來風,既然李幕僚懷疑殿下身邊人出了問題,不妨查上一查。”
李牧恨不得當即將這個出言蠱惑人心的老媼撕得粉碎。
起先她還懷疑是否另有其人,可如今看翟媼的樣子,她幾乎斷定誰才是幕後之人的爪牙。
許久不言的川安王緩緩開口:“此時搜查身邊之人,無異於動搖軍心,如今我已離青州,貿然行此事,才是最傷根本,李牧,你究竟是何居心……”
李牧本還指望川安王能窺破翟媼的偽裝,聽她這般道,當即慌了神,“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道:“殿下,屬下忠心耿耿!”
“忠心豈是能用嘴說出來的,”薛幕僚幫腔道,“上下嘴皮一碰,紅口白牙,你說是就是了?”
薛綬本就看不慣她,再加上方才李牧的言論,將她們這些人全然拉下了水。
誰不惜命,她們這些人無人不知川安王的脾氣秉性,這樣多疑又狠辣的人,倘若真是生了疑心派人查下來,怕是不少賢士要為之喪命,李牧方才的話就是想要了她們的命。
薛綬一幫腔,一些沒有開口的幕僚也紛紛出言:“翟媼說得有理。”
“周芸歡行了不忠之事,李牧又居心不良,我等懇請殿下將兩人處置,以正視聽。”有人道。
有一人如此,便有數人如此。
以往爭論紛紛看彼此皆不順眼的幕僚們妹,似乎是在此刻齊了心一般,高呼讓她將人處置。
川安王眸色冷了下來。
她這些時日曾派人調查,卻見李牧行蹤不定,不知她在暗中做些什麼。
如今京城這邊本就令她頭疼,李牧身為她較為親近之人,這番作為的確惹惱了她,她只是不曾出言,實則早就對李牧不滿了。
“殿下,是翟媼,是翟媼!”李牧窺探到她眸中的殺意,忙高聲道。
翟媼手心滲出冷汗。
她全然是按著鬱雲霽交代她的來的,事情的成敗,全然在於川安王會不會將周芸歡等人處置。
青州的勢力早就有了這樣的跡象,只差一個契機。
倘若川安王將周芸歡等人處置,便會使得賢士不忠,無人敢再效命於她,屆時,川安王失勢,恭王也會受到牽制,只一計便可削掉鬱枝鳶的臂膀,可謂一箭雙鵰。
但此刻,川安王銳利的眸光直直射向她。
川安王冷聲道:“翟媼?”
翟媼面上沒有絲毫的變動,她只上前一步道:“殿下,老媼跟在您身邊多年,您是最瞭解老媼的人,李幕僚今日到處攀咬,為保下週侍郎而做出這等事,實乃有失淑女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