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貓 作品

第 81 章 被偷聽的第八十一天

 一個月可能也就一兩塊,夏天熱冬天冷,但至少便宜。

 陳室文穿的光鮮亮麗,每次過來這邊的時候,都捏著鼻子皺著眉,一路穿行過棚屋中間的小道,才走到林鳳仙家門口。

 他拍了拍門,屋裡立刻傳來答應聲。

 林鳳仙迫不及待地跑過來開了門,瞧見陳室文,黝黑的臉上露出笑容,“室文你來了,快、快進來。”

 陳室文皺著眉進屋。

 這屋也不大,一張床一張桌子,裡面還有一股子尿騷味,陳室文忍著臭味坐在床上,道:“你這麼急著找我幹什麼,我這還上班呢。”

 “室文,我不知道你工作這麼忙。”

 對著顧銀星潑辣無比的林鳳仙這會子有些束手無策,她拿著杯子,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杯子給他。

 陳室文一聽到她那口土音,就忍不住皺眉,“你來北京這麼久了,怎麼不學學北京話,瞧你這口音,我怎麼敢帶你回家去見親戚朋友,這不得叫人笑話死。”

 林鳳仙臉上漲得通紅,嘴唇蠕動半天,不敢說什麼。

 陳室文看她那模樣,越看越噁心,要不是家裡缺錢,他也不會捏著鼻子讓林鳳仙帶著孩子來北京。

 眼下好了,等自己辦好了那大人物交代的事,那大人物肯定虧待不了他,回頭他事業起來了就把這女人踹了,換個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

 “那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陳室文清清嗓子,問道。

 林鳳仙這才敢開口:“已經差不多了,我跟我哥去醫院鬧了兩回了,醫院那邊讓那女的回家去了,還說要給我個公道。”

 “嗯。”

 陳室文點點頭,臉上難得露出一些笑意。

 林鳳仙又討好地說道:“室文,醫院那邊還說了,願意給咱們賠償,我哥說他們肯定願意賠個幾百塊了事。”

 聽到這話,陳室文臉色一變,“你該不會答應了吧?”他猛地起身,抓著林鳳仙的肩膀。

 林鳳仙連忙搖頭,“沒有、我沒答應,我知道你的事很重要,哪裡敢自作主張?”

 陳室文這才鬆了口氣。

 他鬆開手,對林鳳仙道:“你知道就好,這件事對我很重要,而且你也知道,我爸媽到現在雖然喜歡小燕,可是還不能接受你,如果你能幫我的忙,我爸媽那邊也好說話些。”

 “我知道的,你放心,明天我跟我哥再去醫院投訴,保準叫那顧銀星的工作徹底丟了。”

 林鳳仙感動得不行,彷彿已經見到自己踏入陳家的那天。

 她都已經想好了,等自己進了陳家,一定要寫信回村裡炫耀,讓那些笑話她被拋棄的女人看看自己現在過得多好。

 陳室文嫌棄棚屋這邊髒亂臭,沒多久就出來了。

 他一走,顧金水這才從附近走出來,眼睛眯了眯,豆子小聲道:“哥,這真沒想到,那林鳳仙居然是陳室文的老婆。”

 陳室文雖然年紀大,可畢竟沒幹什麼粗活,穿的又體面,看上去人模狗樣,那林鳳仙穿的是老花褂子,黑粗布褲子,一雙鞋子都穿的掉底了。

 這兩人擱在一塊,誰能想到是夫妻。

 “我去跟那王八蛋,你叫人繼續盯著這裡,看看還有沒有別人過來。”顧金水很是謹慎,側過頭對豆子吩咐道。

 他手插兜裡,不動聲色地跟上陳室文。

 陳室文這去的方向估計是回家,馬路上車水馬龍,顧金水知道陳室文家在哪兒,因此並不擔心丟了,不遠不近地跟著,還順路買了瓶汽水。

 這任憑誰來看,都猜不出他在跟人。

 “金水。”

 顧金水靠著紅綠燈的時候,後面突然有人拍了一下。

 他身體一僵,手下意思地摸到口袋裡的刀子。

 “是我,嚴韌。”嚴韌走上前。”

 顧金水看到是他,鬆口氣,放開手裡的刀子,跟著他走了幾步上前,瞥了眼前面的陳室文,見到沒跟丟這才回過頭,“你怎麼在這兒?”

 “我跟你大概一個目的。”

 嚴韌穿著便服,但他人高馬大,長得又精神,實在亮眼得很,得虧帶了一頂鴨舌帽,遮了下。

 他伸手扒開人流,道:“銀星這幾日都沒找我,我去你們大院,正好趕上那宋美跟我說銀星出事了。”

 顧金水眼角抽了抽,“那女人嘴裡沒好話吧。”

 這要不是宋美是女的,他都想套麻袋打一頓了,都要結婚的人了嘴巴還那麼欠。

 嚴韌笑了下,意思很明顯,他道:“我想銀星肯定是不想讓我知道這事,所以我就調查了下情況,然後發現那個女人跟這個男人是夫妻關係。”

 “這男的之前是銀星相親對象。”

 顧金水不知道嚴韌了不瞭解,但他沒打算在這件事瞞著嚴韌,這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過後來我們發現那男的在雲南插隊的時候已經結婚有老婆孩子了,就吹了,原本這事都已經了結了,不知道這男的怎麼回事,又跳出來搞事。”

 嚴韌站住腳步,他眉頭微皺,“什麼時候吹的?”

 “半年多了吧。”顧金水道:“這要不是突然出這事,我們都想不起這人來。”

 嚴韌跟顧金水盯著陳室文回了家。

 他進去後就沒再出來,顧金水琢磨著盯下去也出不了什麼結果,就招呼嚴韌去吃飯。

 嚴韌攪拌著面,卻沒什麼食慾,他放下筷子,道:“我總覺得這事沒有單純只是報復這麼簡單,我看過那女人戶口遷到北京的時候,是過年的時候,要是想報復,那個時候就該報復了,沒必要拖到現在。”

 “那你有什麼想法?”

 顧金水道:“這事要是拖下去,對銀星可不利,我想趕緊先還了銀星的清白再說。”

 他也知道這事有古怪,無緣無故的,若只是為了報復,那女人也太下本錢了,都故意吃錯藥了。

 “你說得對。”嚴韌道:“你也先別跟銀星說我知道這件事,我回頭去繼續查查看,你那邊打算怎麼做?”

 “我這邊。”

 顧金水唇角冷笑,他道:“我不打算怎麼辦,就打算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嚴韌不解,顧金水湊過去,低聲說了自己的主意,嚴韌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點頭道:“這主意好,用不用我幫忙?”

 顧金水擺擺手:“不用你,你的工作敏感,牽扯到這種事來,容易招惹麻煩,我這人沒工作,無事一身輕,我來就行。”

 嚴韌道:“那行,用得著我你就說一聲。”

 顧金水:“這還用你說,等會兒就用得著你。”

 “什麼事?”嚴韌問道。

 顧金水笑道:“今兒個出門忘帶錢,您給請頓飯吧。”

 嚴韌看了看麵條,回過神來,啞然失笑。

 顧金水嘴巴緊,回去後隻字不提嚴韌的事,只說查到那女的是陳室文雲南那邊的老婆,過年的時候來北京的,估計兩人已經結婚了,不然那林鳳仙的戶口落不下來。

 “草他大爺的,她都跟那玩意結婚了,怎麼還來整我閨女?!”何春蓮是氣得不行了,腦門上青筋直跳。

 梁穎捂著閨女的耳朵,道:“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咱們家當初是吃了虧,她這麼折騰銀星幹嘛,有本事拿她老公出氣去啊。”

 顧金水沒說他跟嚴韌猜測這件事沒這麼簡單的事,事情也沒查清楚,說這些沒意思。

 他道:“我琢磨了個辦法解決這事,擒賊先擒王,對付那女的未必有用,咱們直接拿陳室文開刀!”

 黃昏時分。

 這個時辰路上到處都是人,陳室文胳膊裡夾著公文包,才走出國土局,迎面就走來個人。

 陳室文性格霸道,也不讓路,那人直接撞了上來,手上的東西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哎呀,你這人走路怎麼不長眼啊?”

 顧金水立刻抓住陳室文,他力氣大,抓陳室文就跟逮小雞似的,一下就把人提留了起來。

 陳室文瞧見是顧金水,神色微變,掙扎著要下來,“你幹嘛,你趕緊放開我,這在國土局跟前你敢這麼橫,你不要命了?!”

 顧金水就不怕他這話,他還巴不得呢,將陳室文丟下,拿起地上掉的手帕,打開一看,裡面東西碎了,顧金水立刻高聲道:“你是領導怎麼了,領導就能撞壞人東西不賠啊,大家過來評評理,我這好好的東西,家傳的寶貝本來想著拿去文物商店賣了,可這下好了,碎成這樣,你讓我回去怎麼跟家裡人交代!”

 這會子下班時間,來往的都是人。

 顧金水這麼一喊,眾人就圍了過來。

 顧金水手裡那帕子裡包裹著的是一隻油光水潤的鐲子,那鐲子綠得像是要滴水,可現在卻碎成了三塊。

 “哎喲喂,這麼好的鐲子就給碎了,這多造孽啊。”一個大娘看著鐲子,都忍不住心疼。

 “這鐲子不少錢吧,嗨,怎麼不小心點兒呢。”

 周圍人議論紛紛。

 陳室文瞧見人越來越多,額頭上冒汗,他轉身就要走,顧金水哪裡能叫他給跑了,立馬上前抓住他,“你別跑,這事你得給我個交代,要不是你剛才撞到我,我這鐲子也不能壞!”

 “誰說是我撞的,你別胡說八道,分明是你自己弄壞的!”

 陳室文反應快,當下就要反咬一口。

 顧金水露出怒色,“誰會捨得把東西弄壞啊,我這鐲子剛才那小攤老闆才瞧過,好好的,是不是?”

 那小攤老闆也過來瞧熱鬧,聽見這話,點點頭道:“剛才你在我們店裡拿出來的時候是好好的!”

 顧金水剛才在他們那攤子喝了一碗滷煮,還打聽了文物商店怎麼走,並且拿了東西給他們瞧。

 “這、這……”

 陳室文急得汗如雨下。

 “吵什麼吵,你們在這裡吵什麼?”單位跟前出了事,保安早就進了報告領導了,副局長就帶人過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顧金水一瞧這人一副領導模樣,便趕緊問道:“您是這單位的領導不?”

 “我是副局長,你們這什麼事啊?”孔令文問道。

 “孔局長,他這人說話不能信,他冤枉我!”

 陳室文見領導都過來了,心裡更是著急起來了。

 眼下他們單位在評選副科,這節骨眼自己要是出了什麼醜聞,就別想被提拔了。

 孔令文道:“你先別急,聽聽人同志怎麼說。”

 “還是領導體貼,孔局長,我跟你說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你們單位這位同志,剛才把我撞了,害得我東西摔壞了,這東西我可要去拿去賣錢的,可現在壞了,他不但不肯負責,還要走。”顧金水說起這話,那是一臉委屈,“我們家現在沒錢,全靠我媽跟媳婦幹活養家,全家都指望著我賣了這鐲子買,我這能不著急嗎?”

 顧金水今天特地穿了一身補丁疊補丁的衣服,他長得又好,又會說話,這麼一番哭訴,周圍人頓時義憤填膺了。

 “這同志人怎麼這麼壞,把人東西弄壞了都不賠?!”

 “這還是國家幹部呢,國家幹部就這麼欺負小老百姓,瞧這小夥子瘦成這樣,就知道他家條件不行,這祖傳的東西都拿出來賣了,叫你個碰壞了,你就算不賠也得給個交代啊!”

 眾人對著陳室文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孔局長看向陳室文,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陳同志,人真是你撞的?”

 陳室文支支吾吾,“我、我……”

 “就是他,我剛才在這賣冰棍,瞧得真真的,這小夥子走過去,這人走過來讓也不讓,然後東西就啪地一聲掉地上了。”

 站在泡沫箱子旁邊的一個小夥子扯著嗓子說道。

 這人證物證都在,陳室文頓時無法狡辯了。

 他也不能說自己認識顧金水,跟他們家有仇。

 顧金水道:“這位局長,我看您也是講理的人,這麼著,咱們乾脆去文物商店,讓人斷定這鐲子值多少錢,我也不求別的,他們商店說值多少錢,他賠給我多少錢,這事就算完了,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