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上茅山


                 蔣興被荊家祠堂的幾個家丁推推搡搡往街上去,村上人都出來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何富貴顯得很開心,眼裡滿是幸災樂禍的光芒,他笑著說:“青竹棒不打好人,肯定是幹了什麼缺德事,讓荊家祠堂發現了。”

  符三年驚恐地問:“幹了什麼缺德事?”

  何富貴避開他的目光,冷笑了一下,自以為是地說:“這麼大的陣勢,非淫即盜;得罪荊家祠堂,不死也要脫層皮!”

  “荊家祠堂有什麼了不起,百家姓也沒排在前面。”趙二狗鄙視地說。

  此時,荊家祠堂屋簷下的鈴鐺被風吹得叮噹作響,發出渾濁憂鬱的聲響,一個欠祠堂田租的佃戶被吊在樑上打得喊救命,那打人的咆哮聲和被打者顫抖的慘叫聲,彷彿是要給蔣興來一個下馬威。

  祠堂的大議事廳有四間屋大,中間是一張大長條桌,桌子周圍是黃檀木太師椅,靠牆還有十幾張方凳和長板凳。

  前天晚上,族長被人綁架,今日上午,茅山山匪派人送來一封信,讓荊氏宗族拿五千兩銀子去贖人,五天不去贖人就撕票。

  族長荊德明不在,宗相荊祥福主事,他身體粗壯、長臉、絡腮鬍子、人兇、說話快嗓門大。他主張拿銀子贖人,有人贊成,有人反對。反對的人認為贖金太高,贊成的人也認為贖金太高,最多隻能出一千兩。有三個房長主張出三千兩,讓蔣興家出兩千銀子,祠堂出一千兩銀子。可派誰上山交涉,宗相荊祥福問了平時張牙舞爪橫著走路的幾個人,可讓誰去誰都不敢去,都擔心銀子不夠數,人去了也被關在山上當人質,山匪可以要更多的錢。弄不好,山匪一怒之下,要殺人質相逼。

  他看到好幾個人在交頭接耳,很是惱火,用拳頭把桌子捶得“嘭嘭”響,怒氣衝衝地咒罵說:“你們這些膽小鬼,沒有一個敢上茅山,東拉西扯到來勁,說什麼屁事呢?”

  屋裡安靜下來,有房長表態說:“多了沒有,祠堂就出一千兩,讓救張三旺的姓蔣的去。”

  宗相荊祥福覺得也是辦法,那就讓蔣興去,他對著門口喊:“把蔣興帶進來!”

  蔣興被扭著胳膊推進屋裡,頭還被按著,脖子痠疼,胳膊像被扭斷了一樣,他大聲責問:“我犯什麼罪了?憑什麼抓我?隨便抓人,無法無天了!”他的聲音大,在高大的屋子裡有回聲來接應。

  “你通匪!”背後一人大聲吼道,並用力推了他一下。

  蔣興被綁難受,欲掙開雙手,肩背又捱了兩拳頭,荊祥福讓家丁放了手,氣勢洶洶地說:“你救了導士的張三旺,張三旺你認識吧?”

  “我原先不認識,那天從大墳園經過,聽到他喊救命,他傷得很重,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怎麼啦?”剛直堅強的蔣興據理力爭。

  “導士張家原先就和茅山山匪來往,這次荊族長被茅山山匪綁了,肯定是張三旺買通茅山山匪報仇,你不救張三旺,就不會有事!”

  “你們得問問導士張家,別搞錯了,我救人倒惹禍上身了?”蔣興覺得冤枉,沒想到荊氏祠堂遷怒於他,他救人反有過了。

  “我們荊家從不和導士張家來往,不和他家囉嗦,要弄清情況你去問,去茅山問問山匪頭子茅修才。”眼神陰沉的荊德亮蠻不講理。

  “你們別仗勢欺人,我老家兄弟在朝廷做官呢。”蔣興想起了族兄蔣天禹,聽說他考上了進士,在北京等著安排官職呢。

  屋裡的人哈哈大笑起來,荊德亮笑得捂住肚皮說:“和導士張家一個腔調,告訴你,朝中有人沒用,你是皇親國戚也沒用,我們荊家在外做官的更多。你惹的禍你去解決,你家出兩千兩銀子,祠堂出一千兩銀子,你帶兩個人上茅山,接不回荊族長就別回來!”

  蔣興氣得哈哈大笑:“我家二百兩銀子也沒有。”

  “我們不管,反正由你去解決。”

  蔣興並不怕死,但覺得這事有點窩囊,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為了弄清真相,他答應上茅山交涉。

  茅山橫跨句容、金壇二縣,是道教上清派的發源地,被道家稱為“上清宗壇”,號稱“道家第一福地”,是三茅真君、陶弘景等高道修煉之處。

  茅山群峰起伏、懸崖壁立、樹木蓊森、怪石嶙峋,常年雲霧繚繞,風景秀麗。茅山雖不很高,但洞多洞險,山匪憑藉有利地形佔山為王,與官府周旋,在幾股山匪中,人數最多、力量最強的是茅修才一派。

  他與一般目不識丁、打家劫舍的烏合之眾不同,他家有幾百畝茶園,家境殷實,從小飽讀詩書,三次出入科場,但屢戰屢敗、心灰意冷,遂絕意仕進、打算種茶讀書度過餘生。不料江寧提督富春仗勢欺人,要他家茶園搞圍場,還要他性命,他被逼無奈,帶著家人上茅山落草為寇。愛讀免費小說app無廣告、更新最快。為了避免轉馬丟失內容下載: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敬請您來體驗無廣告閱讀app愛讀免費小說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