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起 作品

五十五 老實人做缺德事


                 陳老爺家醬坊在村東邊,一個三畝地的大院子,院子北邊是一排草房,裡邊有上百隻一人高的大缸,一半是醬油,一半是醃著的蘿蔔、黃瓜、白菜。

  門前一個大曬場,晾曬煮熟發酵了的黃豆,還晾曬蘿蔔、黃瓜等蔬菜,西牆邊三個大石頭池子,是醃芥菜和白蘿蔔的。

  醬坊由陳老爺的二兒子陳千旺管,陳千旺發財心切,除了醬坊,還做偷雞摸狗的事。天熱偷雞,制賣燒雞;天冷偷狗,賣醬狗肉。現在天冷,就偷狗製作醬狗肉賣。白天,他派人出去踩點,晚上,他讓夥計們出去偷狗。

  偷狗的工具有兩種,一種是用弓弩發射毒鏢,若射中頭部,一分鐘就會暈倒。一種是套馬杆似的套狗竹竿,竹竿中間打空,鐵絲穿過連著套環。

  進村後,狗吠叫著撲上來,偷狗人套杆往前一甩,鐵絲環滑出,套上狗脖子,鐵絲一收,拉了就走,狗連聲音都叫不出來。幾個夥計一晚上少則偷到四五條,多則十幾條。

  陳千旺看春北身體健壯結實,還天天練功,有力氣有功夫,便想讓春北參與偷狗。他問:“喜歡吃狗肉嗎?”

  “喜歡,狗肉挺香。”

  “是啊,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冬天吃狗肉,大補。晚上跟大家出去套狗,怎麼樣?”

  “沒套過,不會。”

  “簡單,你有力氣,用套杆套沒問題,我給你一個套杆,你練練。”

  “我問問我哥。”

  偷狗的夥計上午睡覺,吃了中飯上工,在醬坊幹一下午活,晚上行動。上午在醬坊幹活的,只有春北和大夥計張玉堂。

  這天上午,春北和張玉堂一人挑一擔帶泥的紅蘿蔔到河邊洗,帶泥的蘿蔔泡一會兒掉了泥好洗,他們挑到碼頭,把四筐紅蘿蔔往河裡一沉,無數水泡從筐裡冒出,如濟南的珍珠泉。

  等待之時,春北抬頭往遠處看,藍藍的天空飄著白雲,天上一片,水裡也一片。金色的陽光照在水裡,也照在岸邊花草上,散發出的氣味,似姑娘身上的味道。

  不遠處有一株竹子向河裡傾斜,葉子細長如妹妹的手指,幾十只色彩斑斕的蝴蝶翩翩起舞,時而河東,時而河西,把河面當鏡子,照照漂亮的翅膀。一群小魚游過來,在蘿蔔筐邊轉了幾轉,往前遊走了。

  “不趕快洗蘿蔔,看什麼風景呢?”陳千旺上街路過,責問說。

  張玉堂說:“不多泡會兒不好洗,怕洗不乾淨。”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眼不見為淨,差不多行了,洗洗挑回去醃鹹菜。”陳千旺說完,挺著肚子,一步三晃地走了。

  二人彎腰把筐提起,在水中旋轉了幾下,看到轉出的水不渾了,又到清水處涮涮挑回曬場,將洗乾淨的紅蘿蔔倒在蘆蓆上晾曬,把擔子往場邊一扔,前去醃菜池醃芥菜。

  春北將芥菜平鋪在池子裡,鋪一層芥菜撒一層鹽,再鋪一層芥菜,用腳踩實,再撒一層鹽再鋪一層菜,再用腳踩實。

  踩了兩層,春北要撒尿,想上石池子,張玉堂說:“撒尿不用上來,就撒在裡面。”

  春北說:“這菜是吃的,尿在裡面不好吧?”

  “尿過的芥菜味更鮮,你是童男子,尿還補呢。”

  春北背對著張玉堂撒尿,尿完說:“我們那兒說尿治傷,被打傷的人都要喝尿,沒聽說尿補。”

  “你外行了,童男子的尿,還有那個東西,都是好東西,陳老爺身體好,年輕時就吃過。”

  “還有這事?”

  “朱八斤給陳老爺家放牛,開始睡牛棚,發育以後和陳老爺一齊睡。晚上陳老爺就摸他的身體,然後,陳老爺就——,哈哈哈——

  陳老爺晚上吃了那東西,早上就給朱八斤一個煮雞蛋,就像公豬配種後,吃幾個雞蛋一樣。”

  “朱八斤就讓他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