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起 作品

七十九 香消玉殞


                 這一天早上,天氣晴朗,碧雲藍天。

  大塘上一層白濛濛的霧氣,開始慢慢散去,只有少許霧氣還緊貼水面。

  九貞上碼頭,碰到白圓圓,便把她和蔣康說的話說了,白圓圓心裡一陣悲涼,情緒有些低落,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

  九貞鼓勵她說:“女追男隔層紗,你主動點,晚上我晚點過去,說你家窗戶壞了,叫蔣康去修,你就纏住他,成不成?看你的本事了。”

  白圓圓紅了臉說:“他要不肯,多難為情。”

  “臉皮薄,吃不著,不要怕難為情,他不肯,也不會說什麼。”

  白圓圓點點頭,看看陽光明媚的天空,心情有點愉悅起來,忍不住在碼頭上多站了一會兒,看大塘霧氣散盡後的雲天倒影,看清清水面上紅掌撥清波的白鵝,看游來游去嘎嘎叫的麻色鴨子,還有岸邊樹上叫聲悅耳的尖嘴翠鳥。她覺得今天天氣不錯,周圍景色絢麗多彩,不是有人來洗衣服,她真想低聲唱一支旋律優美的小曲。

  吃了晚飯,蔣康在屋裡踱步,前門走到後門,後門走到前門,嘴裡念著幾句古話:“不在逆順,以義為斷,不在憎愛,以道為貴。”

  九貞說:“你別在屋裡走來走去的,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了,白圓圓家裡屋的窗戶壞了,關不上,你去看看,幫他修修。”

  “你不早說,白天看得清,晚上黑燈瞎火的。”

  “白天忙忙叨叨忘了,你去吧,沒什麼大毛病。”

  “沒大毛病,明天再說吧。”

  “晚上颳大風怎麼辦?有壞人從窗戶爬進去怎麼辦?去看一下吧。”

  蔣康不好再推辭,拿了斧頭鑿子等工具,來到白圓圓家。白圓圓坐在八仙桌旁,正在喝粥吃餡餅,她對蔣康說:“坐下吃塊餡餅。”

  “吃過了,我來看看你家壞了的窗戶,是榫頭還是榫眼壞了?”

  “不忙,吃塊餅再說。”

  “吃過了,不客氣。”

  “吃飽了,再吃塊餅也撐不著。”白圓圓用一個白盤子,裝了一塊餡餅擱在桌上,遞給他一雙銀筷子,蔣康不好推辭,站在桌旁,把餡餅吃完,說,“韭菜雞蛋餡,味道不錯。”

  “再來一塊?”

  “不吃了,哪個窗子關不上?”

  “我房間裡的,你去看吧。”

  蔣康走進白圓圓房間,裡面黑乎乎的,他對白圓圓說:“你端盞燈進來。”

  “我手上有油,你摸黑看看,外面有月亮的。”

  蔣康走到窗前,借外面的月光,把八字開的窗戶往外推,一推一拉便關上了,蔣康說:“沒壞呀。”

  “是嗎?我來看看,可能是剛才硌著什麼東西了。”

  蔣康要轉身走,白圓圓紅暈著臉走進屋,從前面抱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他的下巴上,低聲懇求說:“蔣康,你救救我,你娶了我吧,我當你的小,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蔣康吃了一驚,白圓圓摟得很緊,他感到她身上的體溫,熱乎乎的,有一種成熟女人的芬芳氣味,給他一種久違了的舒服的感覺,頓時一股暖流傳遍全身,心開始怦怦亂跳,就像當年在荊家祠堂裡,荊和珍擁抱他的感覺。他喜歡享受這種感覺,他有片刻站著沒動,沒有說話,聽得見白圓圓急促的喘氣和心跳,他的身上一下燥熱起來。

  這時,梅秀在她的房裡咳嗽了一聲,自言自語唱了一句:“我家青龍山——”

  蔣康由梅秀的聲音,想到了何飛虎,他的心如刀戳了一下,身體也涼了下來,覺得自己不能違背祖訓納妾,也不能做對不起何家的事,不能愧對亡靈,他掰開白圓圓的手,低聲說:“這樣不好。”

  “我頭有些暈,渾身沒力氣,我就要死了。”白圓圓說,她故意嬌滴滴病懨懨地把身體依靠在蔣康身上。

  “你別亂說,你不會死,我們會幫你的,過幾天你住我家去,我和春南過來住。”

  “我不住你家,我死也死在何家。”

  “你說對了,你是何家的人?你嫁給我,何家就關門了,就絕戶了。你要找一個合適的人,生個孩子姓何,繼承何家的香火。”

  “我覺得你合適,你不要我,我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