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完結

 戚雨梅舉報顧誠的事鬧得太大,一個上午不到,整個軍區都知道了。

 楊金花跑到辦公樓,鬧著要見顧誠,她不相信顧誠能做出這種事,她覺得都是戚雨梅這個女人在陷害報復!

 但這話根本沒人相信,畢竟那些信件就擺在眼前,就連顧誠這個當事人都說不出任何狡辯的話來,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這事確切無疑了。

 而且辦公樓這種地方,怎麼可能讓楊金花過去鬧?她連話都沒兩句,就直接被哨兵給趕走了。

 楊金花走投無路,想找人幫忙,但現在顧誠已經成了整個軍區的過街老鼠,不管是誰,提到他都沒有一句好話,再加上楊金花平日裡囂張跋扈,不會做人,大家看到她都是有多遠就躲多遠,誰願意幫忙?

 楊金花平日裡靠著顧誠的官職耀武揚威的,覺得整個家屬區的人都比不上她,高高在上了那麼久,現在卻受盡冷眼,被所有人嘲諷,一時間,氣的差點當場暈過去。

 但她這會兒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顧誠可是他們家最有本事的人,之前就是靠著顧誠,整個顧家的日子才過的風生水起的,別說是在村裡了,就連整個公社,那都是橫著走的。

 現在顧小弟顧小妹出了事,本來就前途未卜的,要是顧誠再有點什麼,那整個顧家的天都要塌了啊!

 楊金花情急之下,突然深吸一口氣,朝著斜對面的院子走去。

 她要去找江蕙。

 江蕙是養殖場的主管,她男人也是副團長,要是他們能幫忙的話,顧誠的情況肯定能好很多!

 至於江蕙會不會幫忙,楊金花一點都不懷疑,在她看來,江蕙哪怕是跟陸曠結婚生子了,那她對顧誠肯定還是有感情的,畢竟以前那麼多年都死心塌地,這可是做不得假的!

 楊金花想到這裡,心裡頓時就有底了,她雖說之前被江蕙教訓過,但因為太久沒接觸了,已經好了傷疤忘了痛,以為自己還能輕易拿捏江蕙,一開口就是命令的語氣說道:

 “小蕙,現在阿誠出了事,你不能坐視不管吧?你想想辦法,給領導遞個話,阿誠的為人你是知道的,他肯定不會做這種不正當的事的,你幫個忙,趕緊讓他們先把阿誠送回來。”

 江蕙剛剛從醫院回來,因為家屬區人多口雜的,曹海又是個未婚男同志,兩人私下見面肯定不太好,天氣太冷,別的地方又不方便,所以基本上曹海那邊有什麼事,都是在齊敏思辦公室碰頭的。

 今天早上江蕙把新寄過他們總結的已經差不多了,而且全都做成了報告,隨時都可以去找領導商量這件事。

 江蕙和齊敏思一起認真的看了看,又幫著曹海修改了一點,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就可以了,明天上午就可以把這給羅參謀長看了。”

 曹海連連點頭,但還有緊張,問江蕙能不能一起去,他怕自己笨嘴拙舌的說不清楚。

 江蕙笑著道:“放心,我跟你一起,而且不用緊張,你剛剛就說的很好,明天照常發揮就行。”

 曹海之前確實是有些嘴笨,但前幾天因為要去找人學習經驗,被逼著開口,多交流了之後,已經要好許多了。

 而且這些東西都是曹海他們幾個人,一點一點自己探索總結出出來也更完善一些。

 江蕙跟他約好時間後,囑咐了兩句就回來了。

 她想著快要到小愉喝奶的時間了,小傢伙現在一天天長大,食量也變大了,雖說出門前不久餵過,但怕她醒來了餓肚子,江蕙還是加快腳步往回走。

 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家了,卻被楊金花攔住了,還說了一堆不知所謂的東西。

 江蕙都給氣笑了:“楊金花同志,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我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如果再出現在我面前,就先把以前欠我的錢還給我。怎麼,你這是終於良心發現,願意還錢了?”

 “你!江蕙,阿誠都已經被害成那樣了,你竟然還跟我談錢?”

 “我為什麼不能談錢?再說了,顧誠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且他不是被害,他是自作自受。”

 她無所謂的態度,瞬間令楊金花怒了,大吼道:“江蕙!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還是不是人啊,簡直是無情無義!”

 江蕙臉色直接冷了下什麼,但有人比她速度更快,直接衝了過來,把手裡的襁褓往江蕙懷裡一塞,拿起放在院牆角落的掃把就揮舞了起來:

 “楊金花你給我滾!要再讓我聽到你說小蕙一句壞話,我直接把你送到家屬管理會去,你是不是之前檢討沒做夠?還想當眾丟人現眼啊!!”

 楊金花根本沒想到陸母會衝過現在天氣冷穿得厚,這麼打一下倒是不疼,可掃把上全是灰,楊金花頓時變得灰頭土臉的,無比狼狽,連嘴裡都是滿口泥!

 啊啊啊啊啊!

 楊金花要氣死了,開始口無遮攔了起來:“你在這裡出什麼頭?裝什麼好人?你還不知道吧,江蕙以前對我兒子愛的死去活來的,要不是我兒子不要她,她能嫁給陸曠?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真意進你們陸家……”

 楊金花已經看出來了,江蕙根本不會幫她,她不能好過,江蕙也別想好過!

 她吃準了陸母不知道這件事,畢竟天底下沒有哪個婆婆在知道兒媳婦心裡有別人的情況下,還能毫無芥蒂。

 陸母平時表現的對江蕙那麼好,肯定對這件事不知情,所以她現在就要捅破這些,讓江蕙也沒好下場!

 楊金花得意極了,覺得自己成功拿捏了江蕙,結果話還沒說完,突然,陸母手上的掃把揮舞的更猛了,楊金花躲都沒地方躲,直接被打的眼冒金星。

 “我呸!放你的狗屁!小蕙嫁進我們陸家是因為陸曠喜歡,是我們陸家有福氣,跟你們有什麼關係?還你兒子……你兒子連給小蕙提鞋都不配!你再滿嘴噴糞,我直接打死你這個胡言亂語的長嘴婆!”

 楊金花直接傻眼了,她根本沒想到陸母竟然知道這件事,知道就算了,竟然還絲毫不介意,還這麼向著江蕙?你們姓陸的一家是不是瘋了?!

 楊金花滿肚子的疑惑,但根本沒機會說了,她本來就被顧誠的事弄得心力交瘁的,這會兒壓根不是陸母的對手,很快就被陸母手裡的掃把打了個頭暈眼花,吱哇亂叫。

 更可氣的是,周圍來了一群人,卻根本沒人幫她,只知道看熱鬧,一邊看還一邊道:

 “這楊金花確實該打,自己日子不好過了就來攪和別人!”

 “還好意思提顧誠?我要是你我都臊的慌!小江現在可是咱們家屬區最有出息的女同志!顧誠算什麼?媳婦懷孕了都還在外面偷吃的負心漢!”

 “就是就是,幸好之前小江沒看上顧誠,不然真的倒了八輩子血黴!”

 聽著這一句句的討伐,楊金花氣的快要吐血了!

 她頭疼,心疼,尤其是身上被陸母打的地方更疼!偏偏陸母打了她一頓還不夠,還叫喊著要把她扭送到家屬區管理會去,要讓她當眾做檢討!

 楊金花一聽這話再也待不下去了,嚇得屁滾尿流的直接跑了,但她跑也只能跑回自己家,眾人並不打算放過她,直接跟了過去,站在顧家院子外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罵了起來。

 本來楊金花就不會做人,在家屬區樹敵眾多,現在顧誠出了事,更是聲名狼藉了,都這樣了你楊金花還不低調點待著,還敢跑出來鬧事,挑釁別人家,簡直就是家屬區的毒瘤!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這不罵你罵誰?

 這其中又以陸母罵的最歡,陸母雖然平日裡和和氣氣的,但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性子,潑辣起來連楊金花都比不上。

 她一想到楊金花敢誣陷江蕙,就一肚子的火,叉著腰站在顧家大門前,足足罵了一刻鐘,罵的口乾舌燥,心裡徹底順暢了才回來。

 一回來先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接著道:“小蕙別擔心,這老虔婆以後再也不敢來了!她來一次我就打她一次!”

 江蕙忍不住笑了,但想到楊金花說的,又有些意外:“娘……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江蕙”跟顧誠之間的事,陸曠是沒有告訴陸家人的,他開始是怕家裡人知道後,會先入為主,因為這個對江蕙有意見。

 江蕙也沒說,畢竟這些事跟她沒關係,她連顧誠是誰都不在意,沒必要說出來膈應。

 她以為陸母也是不知道的,但看陸母剛剛的反應,才發現她應該早就聽說了。

 “嗯,小蕙你放心,娘根本不相信那些,都是一群碎嘴子的在背後嚼舌根!”

 陸母搬過來照顧江蕙的時候,雖然家屬區的不少人都對她特別和善,但總有那麼一兩個嘴巴賤的,故意拿那些舊事來噁心人。

 陸母開始還不相信,回話了,連忙道:“娘,這不是小蕙的錯,她……”

 “我還不知道不是小蕙的錯嗎?這分明就是那姓顧的一家人言而無信,是他們不當人!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對小蕙有什麼意見的,不過也幸好那個顧誠瞎了眼,不然我可沒有這麼好的兒媳婦了!”

 陸母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她又不是什麼不明事理的人,江蕙和陸曠結婚後,對家裡人怎麼樣,她都是看在眼裡的,要是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言就對江蕙有意見,那她不就是跟顧家人一樣忘恩負義了嗎?

 所以她根本不生氣,就算是生氣也是衝著顧誠去的。

 “只可惜顧誠被帶走了,不然我高低今天要把他給一起罵了!什麼玩意兒啊!”陸母還是覺得不解氣,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一拍完,才想到小愉還在,生怕把她嚇哭,陸母憂心忡忡的扭頭一看,卻發現小姑娘不僅沒哭,還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炯炯有神的看著她,小肉手握成拳頭,不停的揮舞著。

 “噠……噠!”

 陸母笑出了聲:“哎喲,小愉這是要跟奶奶一起打壞人保護娘?”

 江蕙也低頭看了看懷裡,不由的笑了,還真是個小靈精。

 ——

 雖說嘴上沒多說什麼,但陸母那是怕江蕙難受,所以表現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等陸曠一回了出來。

 憤憤不平

道:“跟這種人待在一起還真是晦氣!要不是家裡被小蕙打理的太好,還不如搬家去樓房裡住著,眼不見為淨。”

 陸曠臉色沉下來,隨即道:“不用搬,該走的人是他們。”

 陸母一愣,反應過來:“那姓顧的處罰結果下來了?要被趕走?”

 陸曠點點頭。

 顧誠的事其實並不複雜,畢竟鐵證如山,哪怕是顧誠有心都沒辦法辯解,其實本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的,之所以拖了這麼久,是因為戚雨梅也牽連了進去。

 就在部隊調查顧誠的事時,市裡突然有個電話打了過來,說鋼鐵廠有位叫陳哲的同志被舉報亂搞男女關係,而且舉報人還是戚雨梅。

 沒錯,戚雨梅把自己和陳哲來往的書信直接給寄到了鋼鐵廠的督查辦公室,就在她舉報顧誠的同一天,陳哲也被革職查辦了。

 消息傳來的那一刻,整個家屬區的人都震驚了。

 好傢伙,原本以為顧誠偷吃已經是膽子大了,沒想到戚雨梅也不清白!

 這叫什麼?

 這就叫天生一對,你在外面找女人,我在外面偷男人嗎?!

 “我的天啊,這也太精彩了!這簡直比說書的還要精彩!”

 “我聽說顧誠根本不知道戚雨梅的事,那戚雨梅為什麼要舉報那個男的啊?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

 “好像是那個男的拋棄了戚雨梅,她一氣之下就舉報了吧?”

 “嚯——那她也是真夠狠的,這是魚死網破了啊!”

 “那她在文工團的職位不就沒有了?”

 “還哪來的文工團?你不知道,她連在學校當老師都是顧誠花錢走的後門!”

 沒錯,戚雨梅在學校的崗位就是找關係得來的。

 這還是陶春蘭昨天晚上調查發現的,陶春蘭早就覺得戚雨梅的工作來的有蹊蹺,但她無憑無據的,又不能信口開河。

 正好顧誠出事的那幾天,是學校教師轉正的時間點,但轉正沒那麼容易,是需要考核再加上往日的各種表現一起綜合來看的,陶春蘭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找到蕭校長,兩人仔細一調查,又找到之前面試時的負責考核的幾個人核對。

 這才發現,戚雨梅當時能進,是因為徐團長的愛人給其中一人塞了紅包,那人鬆了口,戚雨梅的名字才被選上的。

 江蕙聽到這個消息後想了想,反應過來,徐團長的愛人名叫蔡麗芳,之前她剛醒過來,還在醫院裡住著的時候,那個千方百計勸她和陸曠結婚的人,也正是蔡麗芳。

 難怪。

 她就說蔡麗芳為什麼為了自己和陸曠的事這麼費心費力的,現在看來,估計都是顧誠慫恿的。

 當時江蕙願意和陸曠結婚,是看中了他的人品,知道他可靠,是適合過日子的對象。但蔡麗芳卻覺得是自己的功勞,全是靠著她的勸說,才幫顧誠擺脫了江蕙,也因為這個,收了顧誠不少好處。

 後來戚雨梅在學校的工作眼看著不穩了,蔡麗芳想到之前的好處,心裡癢癢,就瞞著徐團長又偷偷地給戚雨梅搭橋牽線幫了忙。

 也是做了這件虧心事,怕被發現,蔡麗芳去年一年都避免跟顧誠一家人走的太近,原本以為就這麼糊弄過去了,萬萬沒想到還是被查出來了。

 這件事徐團長不知情,雖然蔡麗芳是他的愛人,但也是瞞著他做的,最後領導決定給個小處分,再罰兩個月工資當做懲罰。

 徐團長利落的領了罰,什麼都沒說,但等一回到家,就直接跟蔡麗芳離了婚。

 蔡麗芳不肯,在家裡哭爹喊孃的,這要是放在往常,肯定很多人過去看熱鬧,但眼下就沒多少人關心了,畢竟這會兒還是顧家的熱鬧比較有意思。

 關於戚雨梅的處罰,就像大家想的那樣,不僅文工團的工作沒了,就連學校也回不去了,所有人都以為戚雨梅會很憤怒,但事實並非如此。

 戚雨梅生氣嗎?

 當然生氣。

 對她來說,沒什麼比她的面子更重要。以前她有工作,在整個家屬區都是數一數二的風光,大把人羨慕她。

 但現在呢?不僅工作沒了,做的醜事還被傳的人盡皆知,成了整個軍區的笑話!

 說戚雨梅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

 但比起生氣,她現在心裡更多的卻是痛快!

 沒錯,就是痛快。

 其實早在把那些信件交上去,舉報陳哲和顧誠的時候,戚雨梅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她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自從戚父出了事後,她的日子就不可能好過,既然她不想好過,那其他人也別想好過,尤其是陳哲和顧誠這兩個傷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負心漢,她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所以自從那天晚上在院子裡聽到顧誠要和她離婚的消息後,戚雨梅心裡就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一早,她先是把自己和陳哲來往的信件全都寄到了廠裡,隨信寫上了陳哲的種種罪行,緊接著,又帶著“劉書娟”的信來到了辦公樓,當眾把顧誠給舉報了。

 你們想甩開我過好

日子?

 絕無可能!

 戚雨梅一想到顧誠被自己揭發的那一瞬間,眼底有多麼絕望,就覺得無比的痛快。

 雖說她去不了市裡,但她也能預料到,陳哲的下場只會比顧誠更慘。

 從辦公室出來後,知道了自己的處罰結果後,戚雨梅沒有馬上離開,反而站在樹下靜靜地等待著。

 等了差不多一刻鐘,另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才從辦公樓走出來。

 顧誠滿臉灰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看到戚雨梅的那一刻,眼裡迸發出無盡的恨意:“戚雨梅!你還敢讓我看到你!”

 戚雨梅笑了笑:“我怎麼不敢讓你看到我,我就是在等你。”

 顧誠怔住,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顧誠,你知道我現在最慶幸的是什麼嗎?”戚雨梅朝著他走近,“我最慶幸的就是之前我沒有主動要求跟你離婚。”

 顧誠更加懵了,畢竟就憑戚雨梅做的那些事,兩人說是勢不兩立都不為過,戚雨梅現在為什麼要說這些?

 難道戚雨梅是在跟他示弱,想跟他和好?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下一秒,卻聽到戚雨梅道:

 “因為我一天不跟你提離婚,你就一天都擺脫不了我。”

 顧誠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陰沉的能滴水:“戚雨梅你是瘋了嗎?你該不會以為現在這樣我還能繼續跟你過日子吧?”

 “為什麼不能?顧誠,我能算計得了你第一次,就能算計得了第二次,你可千萬不要惹我。”

 顧誠亂搞男女關係的事板上釘釘,但他和劉書娟又只是書信來往,並沒有做更多越界的事,所以最後的處罰結果是直接剝奪副團長的職務,連部隊都不許他繼續待下去了,只能轉業回老家。

 這要開始副團長的時候轉業,最少也能在地方政府或機關成為領導,但現在他這是做了錯事被趕出部隊,而且連原有的職務都保不住了,所以說是轉業,但其實就是被趕回老家,工作、工資什麼都沒有,只能種地,和普通的農民沒什麼兩樣。

 這樣放在從前,戚雨梅肯定不願意跟著顧誠回鄉下。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戚父出了事,市裡比農村要亂的多,加上戚雨梅還舉報了陳哲,這要是回去了,根本過不了什麼安心日子。

 更何況她現在對顧誠恨之入骨,越是恨,她就越不希望顧誠能過好日子,顧誠想跟她離婚好另娶?做夢!她偏要纏著他,不僅要纏著他,還要讓顧誠絲毫不敢得罪她。

 之前顧誠看著戚雨梅把那些信拿出來的時候,只以為她是偷偷去市裡,想辦法聯繫到了劉書娟,至於戚雨梅是怎麼知道劉書娟的存在的,顧誠來不及也沒有時間細想,只以為自己是無意之間露了餡。

 然而此時,他聽著戚雨梅的話,突然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湧現在心頭:“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顧副團長你還不知道吧?其實根本就沒有劉書娟這個人,那全是我編出來的。”

 戚雨梅一字一頓的說完,顧誠直接崩潰了:“不可能!你胡說!”

 “不相信?”戚雨梅就知道他不會相信,直接把信中兩人的聊天細節給說了出來,甚至還當場背了一句顧誠寫進去的情詩。

 隨著她一句一句的說完,顧誠最後的期望都破碎了。

 整個人臉色煞白,猛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他不敢相信,來往了那麼久,他甚至把劉書娟當長自己的心上人,還想著離婚後和她在一起……現在竟然告訴他那都是假的,還是戚雨梅假扮的?

 這說明他就像一個笑話一樣,被戚雨梅騙了這麼久,還騙的團團轉!

 一想到他因為這些莫須有的東西,沒有了一切,被算計成了一場空,所有的都毀了……

 這一刻,顧誠只感覺眼前一陣發黑,憤恨、痛苦以及丟臉的情緒令他呼吸都彷彿被堵住了一般,氣的差點直接暈過去!

 等到反應過來後,顧誠只感覺喉頭一陣血腥味,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戚雨梅!你這個毒婦!!”

 說著甚至還要伸手打人。

 戚雨梅躲都不躲:“我毒婦?明明是你自私自利,薄情寡義,如果不是你先對不起我,我會這麼做嗎?我們這個家全是被你毀了!而且我早就提醒過你,你要跟我離婚,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不相信,現在怎麼樣,後悔了吧?”

 “我告訴你顧誠,你最好不要想著在這裡打我,不然你連老家都回不去了。”

 戚雨梅說完,顧誠猛地回頭一看,就發現周圍雖然沒有其他人,但就在不遠處,站崗的哨兵正警惕的看著這邊,只要他一動手,就馬上會撲過來。

 “不僅是這裡,還有回了村裡以後,只要你敢對我動手,我就馬上找婦聯。”戚雨梅根本不怕。

 她現在已經完全撕破臉了,不管是顧誠還是楊金花,誰都別想令她不痛快,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敢得罪她,那就魚死網破!

 看著戚雨梅臉上的嘲諷,這一刻,顧誠

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

 顧誠處罰結果是下午出的,其實第二天走就可以了,但顧誠怕被人看笑話,硬是在當天傍晚就離開了。

 原本他想著這樣就能少點人過來看熱鬧,至少沒那麼難堪,但他萬萬沒想到,一出門,就發現不遠處圍了一大堆人,有好幾個還衝著他們不停的指指點點。

 顧誠氣的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剛想讓這些人別太過分,不要落井下石,結果話還沒開口,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哎!小江過來了!!”

 這話一出,原本站在一邊的眾人頓時來了精神,飛快的朝著道路盡頭跑去。

 有些反應慢的人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都跑去找小江了?這還沒到分肉的時候啊。”

 “什麼分肉啊,是養魚的事!”

 “養魚?”

 “對啊,你還不知道吧,小江找了曹海他們幾個小輩,準備在農田裡養魚,下個星期就開始了,昨天已經去找了羅參謀長,部隊那邊已經批啦!說是這幾天過去報名的,都能跟著一起養魚呢!”

 “農田裡養魚?這能養得活?”

 這質疑聲一出來,立馬就有人不滿的反駁道:

 “怎麼養不活了?小江說了,農田裡全是水草和蟲子,比在河裡養魚的口糧還要多一些,而且養了魚,水都變肥了,說不定明天的收成都要好起來了。”

 “對啊,再說了,別人信不過,你還信不過小江?小江有什麼事是幹不好的?”

 “就是就是,小江說了,現在跟著一起養的話,只要出個本錢就行了,其他的都他們負責,最晚到明年開春就能有魚吃了!”

 “好傢伙,又有魚又有雞蛋的,這豈不是一個月都能開好幾次葷了?我也要報名!”

 隨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跑過去的人越來越多,全都是纏著江蕙要報名的。

 那邊有多熱鬧,一路之隔的顧家門口就有多冷清。

 而此時顧誠才明白,比起被人看熱鬧,直接被所有人無視才是最難堪的。

 就好像是臭水溝裡入不了眼的老鼠一樣,根本沒人會在意,看一眼都會嫌晦氣。

 顧誠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不堪的離開軍區,而一邊的楊金花眼裡全是忍不住羨慕的神情。

 她以前以為軍區沒什麼好的,除了房子比較大以外,和村裡沒什麼兩樣,然而此時,聽著那些人的討論,楊金花才反應過來,這裡比老家可要好太多了。

 不僅逢年過節能在食堂買到肉菜,比飯店的價格要低得多,到了過年的時候,還有不要票的豬肉,而現在,家家戶戶連魚都能養上了……

 又有豬肉又有魚的,老家有什麼?老家現在連雞都只能養三隻了啊!

 一想到家屬區的日子越過越好,而她只能灰溜溜的回老家,楊金花只感覺這比挖了她的肉還要疼!

 而更令她難受的還在後面。

 就在他們要經過食堂門口時,突然,一道身影攔住了他們。

 “陸曠?你要做什麼?”顧誠看著突然出現的陸曠,眉頭皺緊,他下意識的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陸曠遞了一張紙過來:“這是我媳婦兒昨天打電話,問老家大隊長要的工分紀錄。”

 一聽“工分”兩個字,顧誠心下一沉,把紙張接過來一看,才發現上面竟然是江蕙之前在老家時,幫顧家做事所記下來的工分,哪一年哪一天的都寫的清清楚楚,多少公分,多少錢,甚至在後面還把總數給算出來了。

 楊金花不識字,但她認識數字,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頓時,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不可能!這錢我和絕對不會給的!你們不要太欺負人了,明明之前都是江蕙自己要來幹活的,我可沒有逼她!”

 江蕙從去年開始就找她要這個錢,楊金花以為自己抵死不認賬就行了,萬萬沒想到江蕙竟然還把這給了陸曠,讓陸曠過來堵他們!

 啊啊啊啊江蕙你真是好狠的心!!

 楊金花氣的後槽牙都要碎了,但陸曠看都不看他,直接對著顧誠道:“我媳婦兒說了,本來打算給你們抹掉零頭的,但因為楊金花同志品行不端,還是算了,三十六塊七毛三,一分錢都不能少。”

 “你!”這一下,楊金花更氣了,但顧城根本不搭理她,壓根當她不存在。

 顧誠咬牙切齒:“那我要是不給呢?”

 陸曠面無表情:“那就正好了,快要過年了,趁著過年我會陪著我媳婦兒回老家一趟。”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只要顧誠敢賴賬,到時候即便是回了老家,他也沒好果子吃。

 陸曠本來就氣勢極盛,哪怕顧誠不願意承認,以前在部隊時,他都有些不敢和陸曠對上,怕被他壓一頭。只能不斷的安慰自己,陸曠太嚴肅了,人緣沒他好,以後肯定沒他混得開。

 但是到了現在,陸曠還是那個前途無量的副團長,而他……只能灰頭土臉被部隊趕出去,兩人之間一個天一個地,早已沒了可比性。

 所有值得炫耀的籌碼被奪走,顧誠如今狼狽又難堪,他咬牙,忍不住低聲道:“陸曠,你現在勝過我了,心裡很得意吧?”

 陸曠微微皺眉,上上下下打量了顧誠兩眼,移開目光:“你想多了。”

 顧誠以為陸曠看到他這樣,會很高興很得意,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即便是到了此時,陸曠看向他的眼神裡也滿是平靜。

 就和曾經在部隊時,兩人每一次見面一模一樣。

 這說明什麼?

 說明陸曠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

 他心心念唸的要超過、勝過陸曠,也只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這世上沒有什麼態度比無視更令人崩潰,尤其是當你把一個人當成永遠的對手,而他連你這個人絲毫不在意時,就已經徹徹底底的輸了。

 顧誠深吸一口氣,臉色無比難看,最後只能不情不願的從口袋裡把錢掏出來,遞了過去。

 陸曠接過就要走,突然,身後傳來顧誠的聲音:“陸曠,你最好祈禱老天保佑你一輩子這麼順利。”

 陸曠停下腳步,扭過頭,第一次正視他:“會的。”

 “但不是祈禱老天,我只靠我自己。從我第一次見到小蕙開始,我就答應過,要讓她過上安定的日子,我不會食言。”

 話音落下,陸曠徑直離去,不管身後的顧誠多麼惱羞成怒,都不再停下。

 一直走到快要到家的那條路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陸曠!”江蕙好不容易從擁擠的人群中出找曹海報名就行了,一邊衝著陸曠招手,怕他沒看到自己。

 陸曠邁步往前,伸手把江蕙接了過來。

 “怎麼樣,弄好了嗎?”江蕙跳到他身邊,期待的問道。

 陸曠把手裡的錢遞過去,笑著道:“圓滿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

 江蕙之前說過要把這些錢拿回來,就不可能忘記,昨天忙完養魚的事後,就借了辦公樓的電話打回了老家,從大隊長那邊問到了屬於她的工分。

 大隊長之前就反對江蕙幫顧家人幹活,他是明眼人,早就發現了楊金花所謂的江蕙“自願”,那都是楊金花威逼利誘的,所以當時記載的時候,就把這些工分給做了記號,這會兒江蕙打電話回去一問,立馬就告訴了她。

 還說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馬上告訴他。

 江蕙謝絕了大隊長的好意,也沒自己過去,她倒不是怕顧誠,只是不想和他有多餘的接觸,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陸曠。

 就像之前陸曠幫她找顧誠要打賭的錢一樣,這次,陸曠又成功的把她的錢給帶了回來。

 江蕙開心極了,趁著大家不注意,在陸曠手心撓了撓:“陸副團長真棒,回去做大餐獎勵你!”

 陸曠笑了笑:“那邊不用招呼了?”

 “不用,曹海他們會搞定的,本來就是他們的事,我就是幫個忙而已。”江蕙跟著陸曠往回走,“小愉快醒了,我再不回去她就要哭了。”

 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養魚的事上,路邊沒有一個人,只有呼嘯的寒風,陸曠慢慢伸手,將江蕙冰涼的指尖攏在了自己的手心。

 江蕙開始嚇了一跳,連忙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注意這邊後,這才放鬆了下來,任由他牽著。

 ——

 入了冬,白天變短,夜晚變長,加上天氣不好,溫度又低,幹不了活,只能在家裡嘮嗑烤火,沒有事情做的情況下,日子都彷彿過得特別慢一些。

 這都是家屬區每年冬季的常態了。

 然而到了今年,卻格外不一樣。

 雖說天氣還是一樣的冷,到了十一月就開始下雪了,再配著刺骨的寒風,能把人凍得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