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不要讓他進屋

  這些在面對進化者時近乎可笑的手段,卻給林三酒掙來了寶貴的喘息時機——那男人使勁踹了幾下門,見大門仍然堅強地立著,乾脆停了下來。

  “就算我們都被這棟房子強制恢復成了末日前的普通人,你也只是垂死掙扎。”在林三酒吃力地拽過了一張沙發的時候,他將嘴巴湊近了門縫,使聲音比剛才還要清晰地透了進來:“……你知道我是怎麼染上梅毒的嗎?”

  他話音才剛一落,一股大力便猛地從裡頭頂了上來——木門當地一聲被什麼東西給撞上了,隨即門後就急忙響起了轉動鎖頭的聲音。

  僅僅是將沙發堵在了門口,林三酒就已經呼哧呼哧地有點兒喘不上氣了,她幾乎不敢相信,原來自己在進化之前竟然如此軟弱無力——一聲也沒吭,她轉身在房子裡四下望了一圈。

  叫不出【能力打磨劑】,一切物件都被吞沒在了黑暗裡,只偶爾泛起了一條微微的亮邊。不過就著隱隱約約的星光,仍然能看出來客廳的另一邊是一個帶餐桌的開放式廚房、中間是通往臥室和衛生間的走道——看起來,就像是國外常見的獨棟民居。

  “在蘇俄黑牢裡,紋身越多,地位就越高。”

  帶著油然而生的一股滿足意味,那聲音一邊回憶著,一邊再度走向了窗戶的方向。林三酒心裡一凜,顧不得再觀察環境了,一把抱起了客廳角落裡的一隻大花瓶,幾步衝向了窗戶——那張因梅毒而潰爛的臉低了下來,隔著汙漬斑斑的玻璃朝她笑了笑。

  “你可能覺得奇怪,重型監獄裡怎麼紋身呢?”他朝後退了兩步,即將蓄勢待發的樣子——“……電動剃鬚刀加上針頭就成了工具,用燒焦的橡膠混上尿液來做染料……幾十、幾百人共用一個針頭,紋上好幾年才能得到一個複雜的圖案……”

  “哐啷”一聲玻璃破裂的清脆響聲,驟然撕破了他徐徐的聲音;林三酒心臟一跳,立時舉高了花瓶,在破碎四濺的玻璃碎茬之中,狠狠地朝伸進來的黑影砸了下去——然而花瓶卻直直地砸碎在了窗臺上。她抬眼一看,才意識到原來對方是一腳將玻璃踢碎後,又迅速退了出去。

  從玻璃的洞口裡,頓時撲進了一股來自外頭虛空的森森冷風;林三酒在寒冷中喘了一口白氣,緊緊握著一塊花瓶碎片,彎腰朝外面一掃,發現木走廊上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人進來——林三酒撲向廚房,卻沒有發現刀,反倒只有一架滿滿的紅酒;不得已下她抄起了一隻酒瓶,疾步衝向了後方——都被強制恢復成了普通人,就意味著男女之間的體力差距又一次回來了,她現在唯一的優勢,大概就只有這棟房子作為屏障而已。

  一連踹開幾道門、鎖好了幾扇窗戶,林三酒始終也沒瞧見外頭有那個男人的影子。

  “意老師,你快出來……”她一邊喃喃地自言自語,一邊使勁將床墊掀了起來,讓它翻倒在地、堵住了窗戶:“快出來吧……我不能死在這兒,我還要去找禮包……”

  然而不管是哪兒,都仍然是寂靜的一片。

  林三酒喘了口氣,匆匆從主臥室走了出來;一轉頭,她渾身血都涼了——這房子居然還有一扇玻璃後門。

  “這叫什麼好房子!”她暗罵了一句,忙撲了上去;所幸玻璃門是鎖住的,沒有被人強行闖入的痕跡,她高高提著的一顆心這才稍微放下來了一點兒。

  透過玻璃門朝外望去,外面是與前頭模樣相似的一條木走廊,似乎是環繞了半個房子的;而在如此尋常、如此具有生活氣的建築之外,是一片漫天星光的無垠宇宙。

  遠遠近近的各色星光,在玻璃上染了一層暗淡的微光;林三酒朝外張望了幾眼,隨即凝住了。

  她沒有動,只是慢慢地轉過了眼珠。

  又一口長長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裡,從她肩膀上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