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5 酒米雙拼飯

  他受的傷那麼重,怎麼想,好像都應該割開衣服看看傷口吧……?

  “哦,對了,”

  掀開浴巾,正要把聽頭按上去的林三酒,忽然動作一頓:“波西米亞特地囑咐了好幾遍的……”

  “一定要摘掉口水巾啊,”對方帶了點兒哭腔的懇求還清清楚楚地迴響在耳邊,“不管你心裡怎麼想,到時千萬不要跟個老婆子一樣猶猶豫豫,一定要給我摘掉!萬一他醒過來看見,我就完了!”

  被染得髒兮兮的藍色波點口水巾,此時正在手電光下,皺巴巴地團在人偶師下巴下方。

  當時她還覺得這算個什麼大事,哪兒用得著再三強調——現在她總算明白了。

  雖然被弄髒了一點,但是它的吸水性一定還很好……

  “摘不摘呢?摘了不好吧?這孩子睡覺的時候,還是得有口水巾才行啊……”見到口水巾後的抗拒感,與波西米亞的哀求正在她腦海裡纏鬥不休,二者相抗了好一會兒,還是波西米亞最終敗下陣來:“嗯,等他大一點再摘吧。”

  說著她就把聽頭按了下去——幾乎在同一時間,床上的人驀地睜開了眼睛,瞳孔在昏暗光影中泛起光澤。

  ……如果波西米亞能夠知道醫院裡發生的事,她恐怕八成會言出必行地煮了林三酒;不過,她現在的心思早就被眼前的一幕給拽走了。

  畢竟沒有人在屍山屍海在身邊傾瀉而下的時候,還能分心走神的。

  脂肪和蛋白質開始腐敗時的惡臭,簡直叫人想把靈魂都從體內嘔吐出來;而波西米亞現在正蹲在堪比尼加拉瓜大瀑布一樣轟然砸下的臭氣旁邊,死死捂著自己的口鼻,即使在夜色中,一張臉也白得嚇人。

  在新趕來的兩輛剷土車幫助下,老達一行人總算是用地上的屍體填滿了裝載車的箱鬥,期間真吐出來了的人少說也有一半。她坐在箱鬥與車頭之間的連接處,離屍體最近,一時間被燻得手指發顫、心神不屬,車剛一發動的時候,差點連胃液都跟著一起晃了出來。

  早知道真應該和林三酒換一下分工!

  好在離開了垃圾場之後,夜風一陣陣撲在臉上,沖淡了不少那股濃烈得有若實質的屍臭。

  怎麼還會有人願意收集屍體?

  波西米亞死死抿著嘴——她怕一張嘴,那味道就會衝入嘴裡,再也散不掉——扶著箱鬥站了起來。

  就算是再噁心再臭,她也忍不住想瞧瞧箱鬥裡的屍體;到底它們有什麼稀奇的,值得這樣大動干戈?

  也沒什麼嘛……

  波西米亞雙手扒在箱鬥邊緣,用外衣緊緊包裹起來的一張臉,此時都皺成了抹布。剛才搬運過程中,有不少屍體都被壓斷砸壞了,裡頭的情形實在不堪描述——好在風是朝著後方吹的,就算這些屍體裡真有什麼,也沒法逆風衝破她的外衣屏障。

  車隊一輛接一輛地行駛在夜空下,繞開了平坦寬闊的公路,專挑幽黑無人的小道走,應該是衝著國境線去的——波西米亞記得,老達說過從這個方向走一段距離就是邊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