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3 出生地的噩夢

  屋一柳心裡飛速划過去了這個念頭,卻也沒有時間多想了,急忙打開窗鎖,將窗戶一把推到了底。

  “快過來!”他轉頭吼了一聲,恰好看見翠寧從阿比甩出去的襲擊之下一矮腰,水蛇似的擰了上來,五指大張地朝他抓來。要是讓他被翠寧的肢體碰上了,且不說危不危險,光是想想那張時不時就要融化的臉,就足以令他頭皮發麻;他在向後一躍坐上窗臺的時候,抬腿一勾地上的薄毯,將它兜頭朝翠寧甩了上去。

  在屋一柳趁機往後一仰、翻出窗外暴雨中的時候,阿比也撲到了。他在半空中一個翻身雙腳落了地,險些還因為大雨地滑而沒能站穩;在阿比身後,翠寧和彭斯都同時冒出了頭,驚得她一擰身,急忙伸手格擋,邊擋邊不忘喊:“等等我,拜託了!”

  屋一柳沒打算放棄她。要帶上她或許是不智的,但他仍舊一把抓住了阿比的後心,在揚手朝屋內扔出一顆小型手持煙幕彈的時候,將她同一時間也從窗內給拽了出來——阿比沒能站穩,在密不透風的暴雨裡還差點滑了一跤,屋一柳趕緊抓穩了她,喊道:“進山林!”

  只要一進山林,那兩個人就算要追捕,也有如大海撈針了。

  趁著那顆煙幕彈為他們爭取的短短片刻工夫,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冒雨逃向了陰陰沉沉的山林。天光早被雨幕給切碎了、被風捲走了;無數枝葉在暴風雨中搖擺顫晃,將傾注而下的雨水甩潑向四面八方,遮蔽塗抹得天地一片昏暗。

  不知道是因為天光不利,還是因為他們搶了先機,在二人渾身淋得透溼、跌跌滑滑衝入山林之後好半天之後,身後似乎仍舊沒有追兵。他們早已看不見那木屋了,甚至不知道翠寧和彭斯兩個人究竟從屋子裡追出來沒有;等他們覺得稍稍能鬆一口氣的時候,屋一柳才突然一下感覺到了接連不斷打在身上的沉重水擊。

  阿比喘著粗氣彎下腰,使勁抹了幾把臉。“到、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在雨幕中不得不抬高聲音說道,“他們怎麼突然攻擊我們?”

  即使心中已有了七八成把握,是因為出生地之故使自己腦海中出現了幻覺,屋一柳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剛才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臉……都正常嗎?”

  阿比似乎完全沒有意料到這一問。“什麼?臉?”她猶豫了一下,說:“我沒仔細看啊,你是指什麼不正常?”

  如果她還需要問,那麼說明她沒有看見自己看見了的幻覺。屋一柳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正要換個話題時,只聽阿比又問道:“你莫非是看見他們臉上出了問題,才提前有警覺的嗎?”

  屋一柳猶豫了半秒。“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我的確是看見他們臉上出了問題……但我知道那八成不是真的,是我的幻覺。”

  阿比騰一下直起了腰,神色都變了:“你的幻覺?你……是你有問題?”

  “不……”屋一柳咬著下唇想了一想,終於嘆了口氣,說:“我之所以會產生那幻覺,這本身或許也是一種警示。”

  “我不明白。”阿比有點煩躁地甩了一把手上的雨水。

  屋一柳苦笑了一下。“說來話長……在我的老家,如果你看不到我剛才看到的一幕幕,那你現在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已經變成了墮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