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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三酒覺得,自己彷彿也不知何時變成了季山青。

  她此刻的感情心緒是如此浩然龐雜,如同禮包本體穿不過維度裂縫,也幾乎不可能從如此狹小的一張人口中吐出。尤其是一想到梟西厄斯在過去的幾分鐘裡,始終一聲未發,她就不得不暫且壓制、驅逐了所有翻騰膨脹的心緒,只能取出一小綹,輕輕地對禮包講一兩句安慰的話。

  “就算你想要變得更重要,那又怎麼樣?”她說著,往飛船天花板上看了一眼。她跟大巫女交換了一個目光,彼此都對此時的死寂產生了警惕。“梟西厄斯,這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了?”

  禮包彷彿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想要試探出一個答案、想要加重自己分量的嘗試,在暴露之後,就這樣被姐姐輕易坦然地接受了,好像壓根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愣愣站在林三酒的身邊,一時好像連梟西厄斯的可疑都意識不到了。

  林三酒瞥去了一眼,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她何嘗沒有體會過禮包的痛苦與煎熬,她只不過是稍微幸運一點罷了;自己還在渾身透溼地往岸上爬,怎麼能怪身後水鬼掙扎得太絕望?

  一次兩次的承諾和陳情,或許不足以驅散恐懼與陰影;那她願意耐下心來,每當季山青需要她一次,她就寬慰他一次,讓他也能與他的存在本身,安然共處。

  “他走了?”大巫女輕聲問道。

  林三酒等了好幾分鐘,廣播系統裡卻再也沒有響起梟西厄斯的聲音。

  “沙萊斯?”她試探著叫了一句。

  “是,”柔和的女聲又一次響了起來,就像從沒消失過一樣。

  真的走了?他來一趟難道真的就是為了聊聊故人“府西羅”,再順便離間一下自己和禮包的?這有什麼意義?

  “我們還在原定路線上行駛嗎?”林三酒只能想到這一個可能出問題的地方了。

  “是的,”沙萊斯答道。

  雖然它這麼答了,可不去駕駛艙親自看看,林三酒依然不大放心。哪怕是由禮包打開交互界面查探情況,也讓她感覺不舒服:她總害怕梟西厄斯就像一條潛伏在水管裡的蛇,會在季山青將意識探進去的時候,一口將他咬住。

  “他說過,他也不能赤手空拳地追入太空裡來。這是不是意味著,因為我們行駛的距離夠遠了,所以脫離了梟西厄斯能觸及的範圍?”大巫女的語氣裡一半是希望,一半是狐疑。

  “那他追上來說一段話的目的是什麼呢?”林三酒說完,看了看禮包,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季山青吃了一驚,好像這才回過了神,想起了世界上原來還有一個梟西厄斯。

  “要不我們一起去駕駛艙看看好了,”林三酒提議道,“叫幾個懸浮艙來,把他們都扔進去。”

  結果人偶師和元向西成了最老實最好處理的兩個人,肩並肩地擠在一駕懸浮艙裡,誰都無法有怨言;把餘淵送去了醫療室後,清久留、皮娜各坐一架,由三個意識清醒的人打頭,浩浩蕩蕩,好像遊行一樣去了駕駛艙——頗讓林三酒暗暗意外的是,梟西厄斯居然沒說謊,行駛路線果真沒有變更,沙萊斯也一切正常。

  “他知道我們的路線,總是有點讓人不放心。”林三酒想了想,手動換了一個目的地,“反正我們只是希望逃去他夠不著的宇宙深處,再叫出老太婆而已,換個座標也沒有關係。”